我今年45岁,老家是湖南农村的,因为家里条件不好,高中毕业后选择参军入伍,度过了两年难忘的岁月。2004年退伍回到老家,种了一年多的地后感到太郁闷,就跟着别人来了广东打工。因为文化水平不是很高,幸好我有退伍的身份,后来就进了一家工厂当保安。
保安这份工作,除了身份不那么高之外,其实并不是很辛苦。尤其我所在的工厂,管理也不是那么严格,我每天上班也就是坐在保安室,看看监控开开门而已,并不需要到处去巡逻。轮到上夜班,还可以在保安室里睡觉,冬暖夏凉的,还很有人羡慕。
或许是我这个人没有什么上进心吧,这份工作一干就是16年。这16年来,工厂的保安换了一茬又一茬,就连班长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但我还是一个普通的保安。
只是在这个工厂那么多年了,也算得上一个“元老”级的员工,大家都对我还算客气,就连有些临时的任务,班长也不怎么指派我。
后来在工厂也认识了一些女孩子,一来二去,也找了一个老乡姑娘做妻子,两口子在同一家工厂上班,随着两个儿子的出生,我们就更没有换工作的想法了。
日子就像流水般过去,我的生活也像白开水那样不咸不淡,对我这样胸无大志的人而言,能够这样安稳地度过一辈子,也就是最大的满足。
所以,这些年来,除了职位不见升、工资不大涨之外,年龄一天比一天大,一转眼我也45岁了,掐着手指算一算,还得工作15年才能退休。
今年公司的状态不是很好,现场的员工已经开始减员了,反而我这个保安的岗位暂时还不见动,但心里一直都有点忐忑。
那天上夜班,我和同事一起在保安室听收音机,突然听到区里的人事变动,说是某某出任区里的书记。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我便和同事开玩笑,说我认识这个人,还是战友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同事笑得比我还开心,我其实也就是那么说而已,那个名字确实和我一个最要好的战友同名,但绝对只是认为是同名同姓而已。
这样的场景,过了也就过了,就像池塘里掉下一颗沙子,没有留下任何的波澜。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左右,因为上夜班转班的缘故,我有32个小时的休息,所以就去了商场,主要就是采购一些家常用品。
到了蔬菜区的时候,老远就发现气氛不大一样,里面有一个大概七八个人的队伍,沿着摊位两旁一路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什么。旁边一个应该还是商场的负责人,半转着身子对一个为首的人说着什么,几乎是倒着走。
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有领导来了,便站在一旁让他们先过。等他们走近后才发现,为首的那个领导还真是个熟人,那是我多年不见的战友阿东。
阿东似乎也看到了我,从开始的一丝迟疑然后露出一丝惊讶,最后朝我眨了眨眼睛,看似不经意地用手捏了下耳朵。
那一刻,我仿佛被时光的机器猛然拽回,置身于十几年前的青涩岁月。我与阿东,这两位同袍战友,虽并肩作战于同一屋檐下,却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出身与背景。阿东,那位来自广东的青年才俊,据传还是象牙塔中的佼佼者,而我,则是一名质朴无华的湖南农民子弟,身份迥异却情谊深厚。
在那些悠长的日子里,阿东对于哨岗的严苛要求显得尤为不适应,而我,总是以兄长般的宽容,默默陪伴在他身旁,时而还会主动接过他手中的重担,让他得以片刻喘息。每当这时,阿东便会以一句“我去方便一下”为由,悄然离席,离开时总不忘以捏耳这一独特的方式作为暗号。
十六载春秋如白驹过隙,当那熟悉的动作再次映入眼帘,一股莫名的暖流涌上心头,连带唤醒了我沉睡的记忆。那一刻,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自然而然地领悟到了阿东的意图,悄无声息地迈向了卫生间的方向。不久,阿东如约而至,他轻轻旋动门把手,将我们与外界隔绝,那一刻,我甚至错觉自己正置身于一场神秘的情报交接之中。
门扉轻启,阿东的身影如春风拂面,他紧紧拥抱着我,口中喃喃:“真的是你,我的老战友!”随后,他递来一个电话号码,言简意赅:“现在不便多谈,今晚务必联系我。”
我就像做梦一般回了家,连要买的东西都少了好几样,弄得妻子一顿唠叨,说我还没老呢,就开始丢三落四了。
大概7点左右,我的电话响了,真的是阿东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嗓门很响亮,非常热情地问我在哪里,说马上来接我。
我把地址告诉他,阿东说这很近啊,十分钟就到,还让我在路口等他就行。
阿东的车很快就到了,一辆很普通的黑色丰田,并没有传说中的一号车二号车,或许这是私人场合吧。
阿东的车在我身边停好,车窗落下就听到他在叫我上车,开车的竟然还是他自己。
我很自然地坐在副驾驶上,车缓缓驶出,阿东就主动介绍起自己的情况来。
原来他退伍后回到老家,参加了公务员考试考了编制,因为有入伍的经历,这些年很算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