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现在处于多事之秋,和以色列剑拔弩张之际,祭出了一个大动作。10月3日,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突然宣布,任命伊朗前总统内贾德出任伊朗情报局长。
这绝对是非同寻常的动作。
从军神苏莱曼尼在伊拉克遇刺
到首席核科学家法赫里扎德在伊朗遇刺
再到哈尼亚在伊朗遇刺
再到伊斯兰革命卫队支柱尼尔福罗尚在黎巴嫩遇刺
还有强硬派的莱希死得不明不白
所有这些都说明,伊朗情报系统问题很大,已经被渗透得千疮百孔。伊朗自己也知道情报系统问题很大,但很长一段时间都束手无策。之前说过很多次,伊朗的问题就在于,亲美群体庞大,但又以反美立国。这就导致伊朗很多重要组织容易被渗透,尤其是情报部门,更容易被渗透成筛子。
伊朗想要解决情报系统顽疾,必须找一个这样的人:
个人层面没有私心,能够为了国家利益而一往无前;
道德层面没有瑕疵,最重要的是没有贪腐,不会被抓住把柄;
不畏强权,不畏权贵,不畏美国和以色列。
这样的人不好找。这就像明朝末年贪腐横行,官场糜烂,唯有海刚峰敢于直面一切挑战,不畏强权压力。伊朗也有类似海瑞的人么?还真有,内贾德就是一个。
当然很多人可能认为,内贾德当过伊朗总统,不应该和海瑞做比较。实际上内贾德和海瑞很多方面都非常像。
内贾德曾经是哈梅内伊的学生,底层上来的清流。内贾德人品(个人修养和操守都很不错)、官品(在贪腐严重的伊朗,能够洁身自好,堪称政坛白莲花)都没得说。
他的政治主张就两个字,强硬。
对内,他主张对贪腐强硬。
对外,他主张对美国和以色列强硬。
这套政策在伊朗很有号召力,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通过强硬的反腐败,内贾德搞垮了拉夫桑贾尼家族,让自己的声望达到顶点的同时,也算是帮哈梅内伊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所以内贾德在第一个任期,和哈梅内伊的关系很好。
但成也强硬反腐败,败也强硬反腐败。伊朗的体制和国情决定,不可能让内贾德持续强硬地反腐败。单说伊朗军队可以经商这点,就很难真正意义上反腐。
伊朗军方有两条线,国防军和伊斯兰革命卫队。
伊斯兰革命卫队忠于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管理着很多公司,包括但不限于石油公司、通信公司、建筑公司、制药公司、采矿公司等等。从金融石油到建筑农业,但凡能赚钱的领域,都有革命卫队的身影。比如革命卫队的工程兵部队成立了“戈尔博集团”,涉足伊朗国内和国外的建筑工程业务,承接了大笔的工程。
依托革命卫队的特殊地位,他们的商业渗透能力特别强。以石油行业为例,2005年之前,革命卫队没法涉足;但后来石油部长都换成了革命卫队的人,革命卫队便可以大规模涉足石油行业。大家想想,原本伊朗经济就薄弱,军方还分走了这么大的蛋糕,剩下的就更少了。再加上伊朗教士集团和政府官吏们也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留给伊朗老百姓的还有几口汤?所以伊朗人经常上街搞游行,表达自己的不满。
内贾德虽然人气很高,但当他反腐败触动了军方利益时,相当于撞到了南墙。对哈梅内伊来说,要在军方和内贾德之间做取舍很容易,所以他轻而易举地选择了军方。然后第二个任期,内贾德和哈梅内伊就闹翻了,经常碰壁。
为了证明自己,内贾德屡次试图复出。在2013年辞任总统之后,内贾德返回校园教书;但他不甘寂寞,想要效仿普京,再次出山。按照伊朗的游戏规则,总统任期为4年,可连任一届;但没有明确拒绝卸任总统之后不能再次参选。眼见普京干了4年总理(2009到2012年),再次在2013年当选总统。内贾德也试图仿效,在2017年宣布竞选。然而伊朗并不是俄罗斯。普京在俄罗斯可以只手遮天;在伊朗,也有一双手可以遮天,但那是哈梅内伊的手,不是内贾德的手。
内贾德决定参选时,立刻被扣上“煽动骚乱”的帽子,并入狱。虽然不久之后就被放了出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哈梅内伊不想他效仿普京。
时间来到2021年,内贾德再次参选,再次被否决。
2024年,内贾德第三次试图参选,又被剥夺参选资格。
简单来说,内贾德被哈梅内伊死死压制。内贾德之所以翻不过哈梅内伊的五指山,是因为内贾德自己的缺陷也很明显,他的政策也有明显的缺陷,得不到世俗派的支持。比方说他为了贯彻伊斯兰教法,确保女性遵守“着装规范”,强行建立了“道德警察”,负责对着装不合规的妇女进行罚款、鞭刑、逮捕等惩罚。这个组织一开始就饱受质疑。据说一位匿名的伊朗道德警察成员曾向BBC这样无奈地描述自己的工作经历,“就像捕猎一样,上面要求我们(执法时)把人抓进小货车里,有好几次我都哭了。”
由于内贾德的清流属性,任期内经济搞得也很一般。这不能怪内贾德,古今中外的清流都不适合搞经济。有一说一,正常情况下,内贾德不适合担任伊朗总统,正如海瑞不适合担任内阁首辅一样。
所以内贾德只能成为一柄被封存的利剑。但是在非常时刻的非常位置上,内贾德却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比方说如今的伊朗需要重整情报系统,别人可能都不合适,但内贾德一定很合适,原因如下:
1、有清流属性,有强烈的使命感,相当于为伊朗而生,不会被权贵腐蚀
2、曾经身居高位,对伊朗非常了解,不会被各派官僚阻扰
3、不畏美国和以色列,敢于一往无前
在这种特殊时刻,哈梅内伊把内贾德放出来重整情报系统,意味着这次情况非常非常危急。也正是在这种危机时刻,内贾德这柄利剑,才有机会复出。
那么接下来内贾德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第一种可能性,仅仅扮演一把剑的角色,整顿完情报系统,再次被封存。按照内贾德的身份地位,不可能一直待在情报部门。如果伊朗和以色列没有大打出手的话,内贾德也很难撼动整个伊朗的既得利益体系。那种情况下,内贾德再次被封存的概率很大。
第二种可能性,如果以色列和伊朗撕破脸,开战。那么在战争时期的伊朗,肯定不需要一位亲西方的总统,而是需要一位能够团结伊朗人的强硬派,内贾德无疑是合适的。对伊朗来说,和平时期发展经济,内贾德可能不行。但如何战争时期号召大家战斗,内贾德肯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第三种可能性,接班哈梅内伊。换成以前,这种概率很小。但随着伊朗的处境日渐微妙,小概率事件也会慢慢变成可能。其实在霍梅尼时代,哈梅内伊最初也不是接班人的头号热门。只是随着局势的发展,哈梅内伊才最终脱颖而出。哈梅内伊已经老了,他的接班人成了一个谜。除了哈梅内伊的儿子之外,原本莱希也是一个热门。但莱希意外去世,哈梅内伊的接班人更加扑朔迷离。但放眼伊朗,内贾德无论能力和威望上,都算是一个潜力股。
毫无疑问,在和平时期,内贾德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总统。但是如果在最高领袖位置上,内贾德的优点就会放大,不善发展经济且不讨世俗派喜好的缺点就会被隐藏。现在的问题就是,哈梅内伊有没有魄力,把最高领袖的位置传给内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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