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01
1989年的夏天，我从部队退伍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河南省信阳市的一个偏远山村。
那时的中国农村，改革开放的春风还未吹得太远，老一辈人的思想仍然根深蒂固。
而我，35岁的李大勇，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家乡的热爱，踏上了回乡的路。
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背着简单的行囊，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远处，炊烟袅袅，鸡鸣狗吠，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
十年的军旅生涯，让我的皮肤变得黝黑，身材更加魁梧，但内心依旧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
刚走进村口，我就听到一阵喧哗声。
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妇女正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其中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看到我，惊讶地叫道：“哎呀，这不是大勇吗？你可算回来了！”
我认出她是邻家的小芳，笑着打了个招呼。
正准备问问村里的近况，却见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戴着头巾的女子。
她低着头，快步从我身边走过，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皂角香。
“哎，秀兰，你别走啊！”
小芳喊道，但那女子似乎充耳不闻，很快就消失在了村口的柳树林里。
我有些疑惑，问道：“那是谁啊？怎么好像在躲着什么？”
小芳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那是王秀兰，你可能不记得了。她小时候不小心被开水烫伤了脸，现在…唉，可怜见的。”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却莫名地对这个叫王秀兰的女子产生了好奇。
或许是军人的直觉，我感觉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那是经历苦难后依然坚强的模样。
02
回到家里，父亲老李看到我，激动得老泪纵横。
他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好啊，大勇，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年在部队可还好？”
我笑着点头：“挺好的，爸。您老这些年身体可还好？”
老李拍了拍胸脯，豪爽地说：“好着呢！就是操心你的婚事。你都35了，可不能再拖了啊！”
我苦笑着摇摇头，心想这才刚回来，老爷子就开始操心这事了。
但我知道，在农村，35岁的大龄青年确实不多见。
晚饭时，我向父亲打听了王秀兰的事。
没想到老李一听这名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问她干什么？那可是个不祥之人！”
我有些惊讶：“爸，您这话说的…”
老李摆摆手，压低声音说：“那姑娘命苦，小时候被烫伤了脸，现在都30了还嫁不出去。村里人都说她克夫，谁敢娶啊！”
我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但也知道在农村，这种观念根深蒂固。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吃完了饭。
第二天一早，我决定到村里转转，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刚走到村口的小卖部，就看到王秀兰正在那里买东西。
阳光下，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右半边脸上有明显的疤痕，但左半边却出奇的白皙秀气。
她低着头，似乎不愿与人对视。
我鼓起勇气上前打招呼：“你好，我是李大勇，刚从部队回来。”
王秀兰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低下了头：“你好。”
说完，她就要离开。
我急忙说道：“等等，我能和你聊聊吗？”
王秀兰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03
我们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周围时不时有村民经过，投来好奇的目光。
王秀兰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只是默默地低着头。
“你在村里过得还好吗？”
我轻声问道。
王秀兰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苦涩：“还行吧，就是有时候…”她没有说完，但我懂她的意思。
我忍不住问道：“那些人是不是总说些难听的话？”
王秀兰苦笑了一下：“习惯了。从小到大，我就没听过几句好话。”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莫名地一阵酸楚。
一个如此善良的姑娘，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其实，你很美。”
我脱口而出。
王秀兰愣住了，随即摇摇头：“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样子。”
我认真地看着她：“美不仅仅是外表。你的眼神很温柔，笑起来也很好看。”
王秀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可是，没人会喜欢我这样的。”
我鼓起勇气说：“如果…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王秀兰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你在开玩笑吗？”
我摇摇头：“我是认真的。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感觉你是个很特别的人。我想更多地了解你。”
王秀兰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她轻声说：“你真的不介意我的样子吗？”
我坚定地说：“我在乎的是你的内心。”
就在这时，村里的长舌妇张婶走过来，看到我们在一起，顿时眼睛一亮：“哎呀，大勇啊，你可得小心点，别被克住了！”
我正要反驳，王秀兰却站起身，快步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要改变村里人的看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