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哥哥从战场上回来后，一没挣到功名，二没赚到银两，只学会了给女将军当狗。
自己当狗还不够，将军嫁给文王后，他还撺掇着我去当侍女，为她做事。
疫症来临，哥哥抢走我写出的药方，而将军成了救民于水火的神女。
皇后重病，哥哥拿我试药，令我毒入骨髓，而将军成了国母的救命恩人。
甚至敌军奸细埋伏，哥哥还抓着我挡在他们面前，叫我受万箭穿身而亡。
重来一世，我定不再任由他们摆布。
1
左臂、右腿、小腹、一簇簇利箭射来，非要将我射成筛子才罢休。
疼痛席卷了四肢百骸，又一箭射穿肺部，我连呼吸都不能，如同烂泥一样被人随意扔在地上。
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只看见哥哥正万般谨慎地护着文王妃程有仪离开，他甚至小心翼翼地替她提起裙角，哪怕在生死逃亡的路上，他都生怕她沾染一点尘埃。
而我，一个下贱的婢女，挡完了箭就被随意抛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微薄的生机一点点被耗尽。
直至死亡。
2
再睁开眼，我又听见了哥哥那熟悉的声音。
“将军聪慧过人，行兵有方，我跟着她做事，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爹娘看哥哥什么都是好的，自然连连点头：“好，好，好，这次跟着将军出兵，虽然没挣着什么功名。但是我儿能在将军面前得脸，自然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道，这将军姓甚名谁，日后爹娘说出去，也好给自己涨脸。”
见父母如此捧场，哥哥愈发得意洋洋：“自然是程有仪程将军！程将军不仅愿意扶持我，还同意让我把妹妹一起带过去。到时候，兄妹俩一起跟在程将军左右，也是咱们老何家三生有幸了！”
果然，一切都和前世一样。
哥哥早就盘算好了，不仅要自己给程有仪当狗，还要拉着我一起去当牛做马。
偏偏父母最宠爱这个儿子，他说什么都信，说什么都依。明明涉及我的归去，全家人，竟然没有一个顾及我的感受。
便见父母略一犹豫，却丝毫不对哥哥随意安排我的人生这件事持有疑问，只是问：“程有仪，那位女将军？不是已经嫁给文王做王妃了吗，跟着她，能有什么出路？”
哥哥便皱眉呵斥道：“你们懂什么？咱们商贾之家，出身卑贱，能侍奉程将军左右已是万幸，岂能目光短浅，只顾忌一点虚名？我，何春，武功高强，妹妹何文，医术出众，不拿来侍奉程将军，岂不是浪费了！”
我简直要笑出声来，武功高强，他？
上一世，我曾经听到过士兵聊天，说何春靠着父母有钱进了军队，结果连杆长枪都嫌重，举不起来，上了战场，就吓得屁滚尿流。最后只是拿了点体恤金，就灰溜溜地回家了。
若非有了上一世的经历，我也要信了他的鬼话。
爹娘却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好，还是咱儿子有主见，都听你的！”
何春便如同施舍一般，高昂着头通知我：“听到没，还不赶紧去收拾！要不是你哥哥我在程将军面前得脸，你连伺候她的机会都没有！进了王府，就得给我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侍奉程将军！”
在这个家里，我向来没有拒绝的权力。
3
次日天还没亮，何春就来砸我的门，让我去文王府。
而我早就收拾好了行囊，先他一步开了门：“走吧。”
他略有错愕，却很快回过神来：“这就对了，以后侍奉程将军，也得这时候起，提早为程将军准备净面用的水，那水得是用玫瑰汁子调的，需得先采集清晨未受阳光照拂的露珠，然后辅以……”
我没什么可选择的。
不跟着哥哥去文王府，就会被抓去履行父母为我定下的婚约——他们为了跟官府疏通关系，要我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官员做妾。
两相抉择下，纵使再走上前世的老路又如何。
马车上，何春依旧絮絮叨叨说着伺候程有仪的事宜，而我已然眯着眼睛睡下。
4
上一世，哥哥许诺我，如果好好伺候程有仪，她以后会为我安排一门好亲事。
我信了。
于是每日天还没亮就起床，去收拾清晨的露水，小心伺候暖阁的鲜花，然后将花瓣与露珠调出新鲜的花液汁子，耗时一个半时辰——只是用来给她洁面。
不仅如此，还要为她研磨珍珠敷面，亲制胭脂口脂，待我做完这些，何春就会抢过去，由他自己拿去献宝，程有仪因此对他愈发器重。
“能为程将军做事是你的荣幸，还不快去扫门外的落叶！”
他靠着这些成了程有仪的亲信，我却只是个王府的杂役，任由他人差遣。
当疫症来临，最先是下人聚居的杂役房出了问题，我高烧不断，咳嗽到浑身脱力，却被哥哥责骂：“为了躲懒，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你不是跟着那个江湖医师学过医术吗？还不快把这疫症处理了，程将军都好几日没能用鲜花汁子洁面了！”
我高烧卧床，他只在乎程有仪有没有鲜花汁子洁面。
疫症传染得太快。
我早已烧得头脑混沌，却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伏案研究药方。
待药方写出，我便陷入昏迷，再度醒来的时候，程有仪却成了拯救百姓，医治疫症的神女。
而我桌子上的药方，却全然无迹可寻。
我去质问哥哥，何春就理所应当地说：“能为程将军做事，是你的荣幸，岂能在乎这点虚名？”
程有仪的“医术”经此在京城远扬，皇后罹患疾病后，也请她入宫医治。
皇后早就请了名医来医治，只是有几味药斟酌不定，哥哥一点医术也不会，却强行拿我试药，什么药材都强行往我嘴里送，最后我毒入骨髓，回天无力。
我想尽了一切办法给自己续命，用尽了一辈子的积蓄，却有一味药材，仍还差一枚铜钱才能买得，我走投无路，只好去求助哥哥。
哪曾想，才走到他们面前，却遭遇埋伏已久的敌国奸细，何春毫不犹豫地拿我挡了刀，而后，任由我经受万箭穿身而死。
临死前，我紧紧攥着那枚铜钱——哥哥扔在地上，叫我如同乞丐一般，佝偻着身子去捡的铜钱。
仅仅是一枚铜钱。
5
到了王府，何春便巴巴地跑去向程有仪复命，将我和我少得可怜的行囊随便丢在杂役房。
“别忘了，明日调好鲜花汁子送过来。”
他丢下这句话就离开，次日，却根本没见到我的身影，再去杂役房找我，却只得到我到了太妃跟前做事的消息。
何春便怒气冲冲跑到太妃寝殿跟前，却被门外的侍女拦下：“你是哪家的人，你想干嘛？太妃正在礼佛呢，需要清静！”
他尾巴翘得比天高：“我可是程将军手下的人，来找我妹妹都不行？”
那侍女一愣，像是才想起文王妃还有这个称号：“文王妃？太妃娘娘似乎和你家主子说过，既然进了王府，就要抛掷从前在外的虚名。居然还把程将军几个字挂在嘴边，可见是未把太妃的话放在心上了！你回去吧，我自会跟太妃娘娘说明。”
说完，那侍女就把门关上了，拒绝的意思彻底。
何春自以为程将军三个字是个天大的头衔，至此还以为那侍女不要命了，敢拒绝身为程将军下属的他。
回了程有仪跟前，却被好一番痛斥。
“你疯了，敢惹太妃跟前的人？”
他犹且不解：“将军，我只是想去找我妹妹。她私自跑到太妃跟前伺候，我肯定得教训教训她啊！”
“一个侍女而已，太妃娘娘开口要了，我还能跟她抢吗？”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太妃娘娘，作为文王的生身母亲，纵使是跟文王要人，他也是不敢不给的。
更何况一个刚入门的王妃。
“这……请程将军恕罪。”
程有仪头疼地摆了摆手：“以后在王府里，不要叫我程将军了，咱们兄弟之间私下称呼也就罢了，在王府里，还是尊我一句王妃吧。”
“虽然我性格比较像男人，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但是王府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能叫人挑到错处。”
程有仪一句兄弟，立马哄得哥哥喜出望外。
还给我留了字条道：“虽然王妃宽恕了你，但身为王妃兄弟的我，不得不替她考虑，你最好赶紧回来给王妃做事，不然我饶不了你。”
6
收到字条时，我正在太妃身边，为她调理身子。
她也瞧见了上面的内容，不免错愕道：“你哥哥倒是个拎不清的。”
拎不清吗？
他只是知道，无论做错了什么事，都会有人为他兜底。
太妃已经指了名要我去跟前伺候，他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可倘若我真听了他的话辞了太妃，拂了太妃面子，在王府里面受人挤兑是难免的。
倘若在从前，我为了不受皮肉之苦，或许还真得听了他的话了。
上一世，我就是为了不被他打，才事事听从，不敢违抗。
可一味地顺从只换来变本加厉的残害。
尽管是兄妹，可他有父母为自己担保，做什么都不会是错的，但我身后空无一人。
我只能自己为自己考虑。
所以在刚入王府后，我就守在湖心亭上，等着太妃娘娘来湖边散心。
太妃从前也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将军，身上有不少陈年旧伤，一直没能得到很好的调理，甚至吃过太多错药，以至于药毒沉积。
这些淤积的伤痛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倘若爆发了，却能轻易要人性命。
上一世，我在瞧出太妃身体上的毛病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哥哥，反倒成就了程有仪，她借此讨好太妃，让太妃及时得到了医治。
程有仪最开始是借着仰慕太妃的名头，接近文王，从而嫁给文王的，此举本来并不受太妃待见。
可我一番无心之举，却彻底消除了太妃对程有仪的芥蒂，叫她在文王府愈发顺风顺水起来。
何春也狗仗人势，对我的剥削更加得心应手。
这一世，却是由我自己告诉了太妃。
太妃素来惜才，果然点了名叫我伺候，由我照看她的身体。
而在看到哥哥给我留下的字条后，太妃还派人去回话，叫程有仪管好自己的奴才。
哥哥暴怒，几次三番想来找茬，却连我的面都没见到。
可那场席卷京城的疫症，却来得比上一世更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