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畅游天坛，笑问前清翰林张元济：你见过几次慈禧太后？

1949年3月起，居住在北京香山的毛主席就开始广为接待各界民主人士，共同商议建国大计。在政治协商会议特邀代表之中，程潜作为国民党元老、原湖南省政府主席，由于成功和陈明仁实现了湖南起义，因此毛主席在8月30日给程潜发电报，特地邀请他出席新中国政治协商会议。

毛泽东和程潜（右二）等在北京十三陵合影

不过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毛主席对程潜出席政治协商会议十分关心。9月4日，毛主席将程潜一行人的行程转告给周恩来、聂荣臻，要求他们务必保证程潜一行人的行程安全，并且打算亲自前往火车站迎接。一些同志不明白，为什么毛主席要给一个国民党起义将领这么高规格的待遇，毛主席这样解释：“程潜是革命元老，我们邀请他前来参加新政协，我亲自迎接是对他的尊敬。再说，我们还是老乡，还是我的私交朋友，难道你们的朋友来了，会让别人去迎接吗？”

程潜乘坐火车到达北京，刚下火车，毛主席就迎面走上去，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随后，毛主席首先开口说：“我与您多年未见，没想到您历尽艰辛，身体还是这么健康，看来洪福不浅啊！这次我来接您这位老上司前来，请您参加新中国政治协商会议，您有什么意见和想法都可以大胆提出来！”

程潜旧照

毛主席之所以称程潜是他的“老上司”，是因为辛亥革命之后，少年毛泽东在当时还是湖南新军的一名列兵，而当时程潜担任湖南省督军府参谋长、军事厅厅长，不过程潜这位“老上司”却绝对想不到，过了数十年之后，他的属下会摇身一变，成为改变中国历史的一位伟人。

程潜是辛亥革命的元老人物，虽然在国民党内部德高望重，但与蒋介石之间素来有很深的矛盾。1948年3月，程潜被委任为毫无实权的湖南省政府主席，因此在解放军发动渡江战役前夕，他已经在暗中考虑和共产党合作，策划湖南和平解放。考虑到程潜在国民党内的地位和影响，毛主席决定进行全力争取。

陈明仁死守四平命令

当时，准备追随程潜起义的原国民党第一兵团司令官陈明仁，由于在1947年坚守四平的时候对东北野战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并且事后还受到了蒋介石的通电嘉奖，因此担心起义之后共产党会为难他，因此举棋不定。

毛主席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就嘱咐暗中和程潜、陈明仁联系的章士钊：“那时，陈明仁是站在他们国民党的船上考虑问题的，当时是各打各的仗，谁都想赢，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他能够站过来，我们保证既往不咎，还要重用他。”毛主席的回复打消了陈明仁的顾虑，湖南起义的步伐也加快了。1949年8月4日，程潜、陈明仁等37位国民党高级官员共同签署了起义电令，郑重宣布脱离国民党政府，加入中共领导之人民政府，为共同建设新民主主义社会而奋斗。

长沙城和平解放

9月4日邀请程潜、陈明仁等人来到北京之后，毛主席安排他们暂住北京饭店。9月19日清晨，毛主席特地起了一个大早，前往北京饭店看望即将参加新政协会议的国民党军队起义代表，并且与大家一起共进午餐。吃完饭之后，毛主席热情邀请诸位民主人士随同自己一起参观天坛，工作人员安排毛主席先行一步，其他民主人士分乘几辆汽车共同前往天坛一游。

天坛旧照

1949年9月19日的下午，正值北京秋高气爽的季节，此时全国人民正在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做着紧张的准备工作。按照约定，毛主席要先行一步从北京饭店出发去著名的北京古建筑天坛附近，随行警卫员立刻跟着毛主席的脚步出发了。

毛主席乘坐汽车从北京饭店到达天坛之后，下车信步从天坛的东大门进去，在第二道门后大约百米左右的一个饮料棚面前停了下来。这间饮料棚是用木板和席子简易搭建起来的，除了南面是商店的销售柜台之外，北面和东面都无遮无拦，一片空旷，毛主席就坐在这里，似乎等着大家的到来。此时，北京的天气骤变，天空之中的阴云遮挡住了刚刚初升的朝阳，地面上秋风劲吹，裹挟着沙土和落叶在地面上沙沙作响，但却似乎不影响毛主席前往天坛参观游览的心情。

没过多长时间，几辆汽车从天坛东大门鱼贯而入，在毛主席所在的饮料棚对面的马路上停了下来。首先到毛主席身边的是刘伯承、陈毅、聂荣臻等中共军界的高级领导人，他们和毛主席见面之后，又在这里等候民主人士们的到来。

1949年9月19日，毛泽东同程潜、陈明仁、张元济等游天坛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傅作义、程潜、张元济、陈明仁、李明杨等民主人士的汽车也来到了天坛，毛主席邀请大家一起去前往天坛散步，他兴致勃勃地说道：“这几天大家一面要商量开好这次政协大会，另一方面还要走亲访友，实在是辛苦了，到了以后大会开幕，肯定更会忙得不得了。今天下午请大家来这个地方，无非是想请大家放松一下，调剂一下紧张的生活！”

毛主席这几句朴素的话语，蕴含了一种十分深刻的革命情谊，一起随行的同志们顿时感受到一股暖流在他们的心中涌动，不禁都笑了起来。

紧接着，毛主席指着身边的两位长者大声说道：“今天，我来向大家介绍两位前清翰林：一位是张元济先生，另一位是陈叔通先生！”随行人员顿时纷纷叫好，热烈鼓掌欢迎，搞得两位很不好意思。

张元济旧照

看到这种情况，毛主席用幽默的语气首先对张元济说道：“听说张元济老先生是光绪年间的进士，还被光绪皇帝破格召见过，那么今天，我们先请张元济老先生给我们讲讲，他当初到底是如何考上翰林院的？在北京见过几次慈禧太后、她到底摆不摆架子？”

“好！”随行的同志似乎纷纷恢复了童趣一样，纷纷大声呼喊表示同意，搞得张元济很尴尬。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张元济咳嗽一声，然后笑着对大家说：“其实清代的翰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按照现在的地位来形容的话，也就是大学教授的水平，我一个普通的教授，怎么有资格去见当时高高在上的慈禧太后呢？”

张元济的解释顿时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1949年9月19日，毛泽东邀请部分民主人士游天坛

稍后，毛主席又拉着陈翰林的手说：“我说陈翰林啊，你现在重游此地，有何感想？”

陈叔通听到毛主席的问话之后，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阵，然后回答：“我和张翰林可以说是三朝元老，曾经参加过清朝的科举考试，还见过袁世凯，后来和蒋介石也打了不少交道。不过，我们总感到这些统治者的身上总有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气，和我们距离很远。只有毛主席和我们的距离最亲近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毛主席不禁也认真地回应道：“我说陈老啊，你们千万不要奉承我！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捧杀’这个词，我们都要警惕！”随后，毛主席招呼大家：“接下来我提议，大家在天坛合影找机会，自由寻找合适的伙伴游览天坛！”

就在摄影师徐肖冰拍摄完毛主席与大家在天坛的合影，大家准备散开的时候，毛主席一把拉住了陈明仁的袖子：“子良将军啊，你过来，我们两个人单独合个影吧！”

毛泽东同程潜、陈明仁等人合影，从左至右：一为粟裕，二为陈明仁，四为毛泽东，五为程潜，七为陈毅

毛主席这一态度简直太出乎陈明仁的意料了！要知道，当初在国民党那边的时候，他这种级别的军官，是没有资格和蒋介石参加这样的合影活动的，就算有机会参加合影，那也是和其他人一起挤在一张照片之中的，因此对于毛主席的热情要求，陈明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站在一旁的陈毅一把将陈明仁推到毛主席的面前，然后幽默地对他说：“明仁兄，你和毛主席都是湖南老乡了，你还客气啥？”

而毛主席微笑着看着陈明仁，然后若有所思地提出一个问题：“陈将军，听说蒋介石在台湾给你开追悼会啦，是不是真的？”

陈明仁冷哼一声：“那是他们笼络人心的老一套办法了！”

程潜和陈明仁

两人来到天坛祈年殿西侧大约两百米的位置停下来，然后招呼摄影师合影。合影完毕之后，毛主席高兴地对陈明仁说道：“我说子良将军啊，现在外面流言比较多，说你被我们扣押了，还说什么杜聿明、王耀武被我们杀害了，所以我想请你在这次政协会议结束之后，去山东济南看望他们，另外写些书信给你们那些还没有改过自新的亲朋旧友，希望他们能够及早回归。”

“好，我一定照办！”陈明仁迅速答应了毛主席的请求。

“对了，你还可以将这次留下来的照片送给你们黄埔的同学，只要你能够送到的，都送一张好吗？”毛主席又交给陈明仁一项“重要任务”。

1949年，毛主席在北京

“嗯，我一定会送到他们手中。”

“那么你打算印多少张呢？”毛主席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打算印10打120张。”

听到这个数字之后，毛主席轻轻摇了摇头。“不，10打不够，至少要洗50打才够嘛。”

“主席，我照办！”陈明仁用军人回答命令的语气回答毛主席，因为他能够感受到，毛主席交给他的这项任务十分重要。

合影结束之后，按照毛主席之前的建议，大家三三两两组成亲密的队伍开始游览天坛，在和陈明仁挥手告别之后，毛主席迎面向傅作义走去：“宜生（傅作义的字），我们在这附近转转怎么样？”傅作义当然表示同意。

来到天坛的回音壁面前，毛主席站在回音壁被修复的一角上停住了。“你觉得这里修复得怎么样？”

傅作义夸赞道：“挺好的，如果不仔细看的话都看不出来这是补过的。”

“要是我们当初在这里兵戎相见的话，这墙恐怕也就没机会补救喽。”毛主席想起了和平解放北平的事情。“你是和平解放北平的大功臣，我应该赏你一枚天坛一样大的奖章，你觉得怎么样？”

傅作义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毛主席不抓我以前干的坏事，我就感激不尽啦。”

那么天坛回音壁的一角是怎么被毁坏的呢？原来当初人民解放军包围北平的时候，傅作义在天坛周围征用了大量民夫，修建了两个临时机场，北平地下工作者冒着生命危险将这一情报传递出来。这次修建机场，傅作义砍掉了天坛周围很多的古树，两处机场一个修建在北京的东单公园，另一处修建在天坛南边砍树之后留出的空地上，不过这两处地域都处于人民解放军炮兵的射程之内。

梁思成

由于当时的北平城墙遍布着明清时期的古建筑群，于是炮兵司令员专门拜访了当时生活在北平城外的中国古代建筑专家梁思成先生，这次他带来一份地图。“请先生将北平所要保护的古建筑标注在地图上吧。”

梁思成正是梁启超的儿子，多年以来潜心钻研中国历史古建筑，将古建筑视为自己的生命。新中国成立之后，梁思成曾经和吴晗在拆除北京古建筑的大会上大吵一架，他甚至提议应该在原来的北京城之外重新修一个北京城，如果当初采纳梁思成的意见的话，那么以前的北京城将会变成一个“超级古建筑公园”。等梁思成标注完之后，炮兵司令员感到为难：因为地图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红圈圈，根本没有办法开炮。

而自从北平的南苑机场被人民解放军抢占之后，当时的天坛就成了傅作义存放军火和飞机零件的军需仓库，就连天坛附近的壕沟之中都埋着数量不少的炮弹。为了避免破坏天坛这座重要的建筑，人民解放军的炮兵都十分注意这片地方，将大炮的射击标尺标定在附近的小树林之中。

天坛俯瞰图

另一方面，北平地下党的同志们自发组织了护联队，对天坛的情况进行定期巡视。有一天，两位老工人前往天坛巡视的时候，意外发现城外的一颗炮弹把天坛的回音壁炸塌了一个角，当天地下党的同志就将这一重要消息发送到了城外。到了后来经过仔细调查之后才发现，原来那发打在天坛回音壁附近的炮弹是炮兵算错了标尺造成的，为此相关责任人还挨了处分。

在当时，包围北平的是东北野战军的炮兵部队。东北野战军的炮兵不仅仅有一个独立的炮兵纵队，在当时每个普通纵队之中还通常配备一个炮兵团，数千门大炮对北平虎视眈眈。在攻打天津的时候，解放军的数千门大炮日夜怒吼，负隅顽抗的陈长捷最终成了俘虏，要拿下北平又有什么难处呢？

不过，毛主席却反复交代：“宁可让北平城内的达官贵人都跑光，也不能因此伤害了北京古建筑。”傅作义拱手交出自己的25万部队和北京古城，难道说不应该得到毛主席所说的那枚“天坛一样大”的奖章吗？

北平和平解放

在不久之后的第一届政协大会上，傅作义这样描述自己改过自新的感受：

“我今天能荣幸出席这次大会，我觉得非常惭愧，在北平和平解放之前，我还是国民党反动派在华北地区的重要负责人。那个时候，我的双眼还看不清人民的意志方向，还执迷不悟地继续和解放军为敌。等到辽沈战役结束之后，我才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既然我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当时我就立刻回头遵从人民的意志，实现了北平和平解放，彻底脱离国民党反动派，坚决站在人民的一边。”

停顿了片刻之后，傅作义又继续满怀激动地说道：

“如今，虽然北平和平解放有利于革命的进展，保住了这座有着数千年文化积累的古城，但我还是应该为过去的内战负责。毛主席和人民不仅宽恕了我，并且还让我追随各位代表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我的内心感到既惭愧、又荣幸，更是有着无限的兴奋之情。”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天坛祈年殿

眼下，毛主席和傅作义正在向天坛的祈年殿走去，当地向导介绍，这里已经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了，但这样一座宏伟的大殿却只用28根木头柱子作为支撑。听到向导这样介绍，毛主席陷入了沉思：“28根柱子吗……”或许，毛主席想起了中国共产党迄今为止28年的风雨岁月。

毛主席和傅作义走入祈年殿之后，毛主席这样向傅作义介绍祈年殿：“关于天坛的历史，虽然我了解得不多，不过以前历史上设立这个漂亮的殿堂，一来是供皇帝们在这里祈祷上天，二来是用所谓的‘天命’学说糊弄老百姓，后来封建主义走向了末路，老百姓的觉悟提高了，这里自然就没什么人了，要不然，今天我们也不可能大摇大摆走进来呀！说真的，我们应该在这里向历朝历代的人民脱帽三鞠躬，是人民创造了历史。”傅作义等人顿时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天坛祈年殿的上空，这是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笑声，也是新中国建立前夕的欢愉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