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
地下车库内，一个包裹严实的身影鬼鬼祟祟溜进早已为她停好的车内。
关上车门的那一刻，黎璃摘下口罩大口呼吸。
看她这样不顾形象的样子，身旁的男人忍不住地皱眉。
“不怕狗仔拍到？”男人语气冷淡，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若让在不知道二人关系的外人眼中来看，他俩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黎璃笑着拆开手里的棒棒糖，舔了一口后放到季宴辰嘴边。
“当然不怕，我相信季总一定会摆平的。”
季宴辰偏头厌恶的躲开。
黎璃也不恼，把糖再次送回自己口中。
好甜，甜得有些发腻。
其实她一点也不喜甜，只是因为季宴辰的白月光喜欢，所以黎璃包里便经常背着一颗糖。
天气炎热，手里的糖已经开始融化。
“季总既然不想吃糖的话，那亲我一口也可以的。”黎璃挑眉。
“你还不配。”
她失笑，季宴辰总是那么直接。
“季宴辰，你想我了吗？”
其实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只是注定的，不管黎璃的问题是什么，季宴辰都不会给她回答。
“宴辰…宴辰…”
“季宴辰…你想我吗？”黎璃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季宴辰的名字。
“在我外出拍戏的这段时间，你有想我吗？”
询问的话语从黎璃口中吐出，用尽了她全部力气。
语气中夹杂着让人察觉不到的难过和期盼。
季宴辰不懂黎璃的执着，并没回应。
一瞬间，黎璃收起刚刚那副玩乐的样子，安静的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季宴辰的表情这才情有所好转，因为安静黎璃才像孟瑶。
车子缓缓在别墅住门口处停下。
季宴辰却没有让她出去。
黎璃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毕竟只要季宴辰想要，无论时间无论地点，黎璃都需要满足他。
2
事后，季宴辰将夹着烟的手伸向窗外。
“黎璃，你最近有些分心，不要老是问一些有的没的，话太多我听着烦。”
心脏没由来的抽痛，黎璃默默低下头。
“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
“把自己收拾好，然后出来吃饭。”
车门在身后关上，黎璃回到别墅，重新梳洗。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黎璃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即使这些年保养得再好，随着年龄的增加，眼尾也已经出现了微小的皱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话，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跟在季宴辰身边五年了。
直到现在，她才回过神，不由得暗骂自己刚才在车里不停询问的行为有多么可笑。
自己明明知道季宴辰是个没有心的人，却还妄想从他嘴里听到肯定的回答。
楼下突然传来盘子摔碎的声音，瓷器与地板相互碰撞让黎璃心生不安。
她立刻穿好衣服往楼下走去，满地碎片，让她无从下脚。
季宴辰对着电话怒喊：“我不是说了吗？一定要维持她的生命！”
“少废话！我有的是钱，按我说的去做！”
看来是孟瑶的病情又出现了恶化。
季宴辰在早年时出了车祸，是孟瑶舍命救了他，他毫发无伤，孟瑶却昏迷至今没有醒来。
门被重重关上，屋子内回归平静。
面对这样的场景黎璃早已习惯。
她蹲下身，独自处理着满地狼藉。
手指不小心被碎片扎破，不深却真的很疼。
碎片通过血液到达心脏，扎的她喘不过气。
都说替身最大的忌讳就是爱上金主。
可爱上季宴辰是黎璃理性与感性相互战争后的心甘情愿。
头痛来的突然，让一向惯会忍痛的黎璃承受不住的吃了一片止痛药。
躺在沙发上，黎璃不安睡去。
梦里她回到了与季宴辰第一次见面那天。
当时的她非常庆幸，自己长了一张与孟瑶无比相似的脸。
“进去吧，张总在里面等你。”经纪人嘴里吐出冰冷的话。
黎璃站在门口犹豫：“陈姐，我…”
“怎么不愿意啊，不想干就滚蛋，知不知道后面多少人排着队干。没有资源你怎么挣钱，没有钱你怎么养你在医院不省人事的妈？就陪着喝两杯酒，思想别那么封建。”
经纪人下了最后通碟：“而且我们这种人，没有说不的权利。”
黎璃知道，陈姐说的是事实。鼓起勇气后，黎璃敲响了面前的门。
可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无尽深渊。
…
“季宴辰，救救我。”
门铃疯狂响起，黎璃从梦中惊醒，才发现眼泪早已糊了满脸。
头痛已经缓解，她起身开门。
季宴辰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眉头紧皱，嘴角向下，看起来十分不悦，估计是昨晚孟瑶的情况不太乐观。
他撇了一眼黎璃脚下冷声提醒道：“穿鞋。”
“季宴辰，你要带我去哪里？现在很晚了。”
这样暴躁的季宴辰让黎璃害怕。
她明白季宴辰想要做什么，他在发泄他昨晚接到孟瑶消息的恐惧情绪。
而她就是季宴辰发泄愤怒和痛苦的途径。
眼泪再次流下，黎璃已经数不清短短两天内她已经哭了多少次了。
“宴辰，我真的很痛，你放过我吧。”
明明知道季宴辰不会可怜她，可她还是不断恳求着。
被玻璃划破的指尖再次渗出血液，滴落在地上如同快要枯萎的玫瑰。
季宴辰还是向她宣布了死刑：“黎璃，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句话好多人对她说过，的确，她没有任何的选择。
黎璃闭上眼睛：“季宴辰，别让我恨你。”
3
季宴辰嘴角带笑，说出的话却像是来自地狱的宣判。
“黎璃，你会吗？”
当然不会。
黎璃知道，在那天季宴辰把她从酒店房间里带走的那一刻起，她就永远不会恨他。
痛，太痛了。
这种把心脏放到不爱自己的人的手上，任由他随意把玩的感觉真的太痛了。
第二天醒来，黎璃发起了高烧，迷糊间她被人抱在怀中，勺子盛着热粥在嘴边停下。
看着季宴辰深邃的眼睛，她想季宴辰应该是有一点喜欢她的吧。
“这都能生病，黎璃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娇气了。”
黎璃垂眸，没有了与季宴辰对视的勇气。
刚才的自以为是被季晏辰的一句话全盘否定。
本就因发烧而眩晕的脑袋更加疼痛。
这样的话季宴辰曾经也说过。
那是黎璃答应做孟瑶替身后，季宴辰第一次和她吃饭。
看着满桌的海鲜，黎璃有些为难。
季宴辰把碗中剥好的虾递到她面前。
“季总，我不吃海鲜。”黎璃拒绝道。
季宴辰收起笑容，脸上立刻出现不悦，似乎在责怪黎璃不听话。
“阿瑶爱吃，所以你也要爱吃。”
“你不是演员嘛，替身就要替全套，别那么娇气。”
吃完回到家后，黎璃因海鲜过敏差点在家中窒息。
后来，每次和季宴辰吃饭之前，她都要提前准备好抗过敏的药。
“还不是因为季总你。”黎璃试探着白粥的温度，同时再次靠近季宴辰。
季宴辰有些看不懂黎璃了，她的动作的温顺可人，可眼里尽是悲凉。
明明这样风尘的黎璃与孟瑶的温婉背道而驰，可看着这双眼睛，季宴辰突然有些不忍心训斥她。
要说黎璃什么地方最像孟瑶，当属这双悲悯众生的眼睛，只是黎璃的眼尾有一颗泪痣。
“黎璃，只要你听话一点，我不会亏待你的，你母亲的病我会找最好的医疗团队，保证她能醒来，你不用担心。”
“多谢季总，我知道了。”
季宴辰反复摩擦着她眼尾的泪痣：“这颗痣，找个时间去点了吧。”
喝粥的动作停住，心脏开始抽搐。
其实这颗痣所有人都不喜欢，小时候母亲就和她说过，眼尾长痣预示着长大以后会因为一些事或一个人哭丢性命。
可黎璃却喜欢的紧，因为这是唯一与孟瑶不同的地方。
她性格跳脱不似孟瑶温婉，她努力去学。她喜辣不喜甜，却也强迫自己改了口味。
如今她全身上下只剩这颗痣与孟瑶不同，季宴辰也要把它毁掉。
“宴辰，我…”
季宴辰摸了摸她的头：“乖，听话。”
“好。”
因季宴辰的一句听话，黎璃便献祭自己，努力变成他心上人的模样。
4
点掉那颗痣后，黎璃又开始进组，眼尾因结痂而有些发痒，让她不自觉的用手去抓。
“黎姐，妆又花了，今天怎么了，是又海鲜过敏了吗？”
“没有没有，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黎璃惭愧道歉。
一旁的导演已经拿着喇叭大喊：“一会是一场英雄救美的戏，黎璃需要吊威亚，小周记得底下接好黎老师，道具老师记得控制好下落的速度。”
最近的季宴辰实在是分走了她太多精力，黎璃晃了晃脑袋想把注意力集中在拍戏上。
“黎老师，脸色怎么这么差，是没休息好吗？”见黎璃脸色不好，周琰凑到黎璃耳边关心的询问。
这部戏这是黎璃与他的第二次合作，关系也算亲近。
“黎老师是把眼尾的痣点了吗？”周琰仔细观察着黎璃，有些惋惜：“多好看啊，点掉了怪可惜的。”
面对小自己三岁的周琰突然贴近，黎璃觉得有些害羞，她佯装发怒：“点掉了就不好看了吗？”
“当然好看啊，就是觉得有些不像你了。”
“是嘛，那我是什么样的呀。”
周琰看着黎璃很认真的说道：“黎老师，其实你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黎璃慢慢收拾脸上的笑容，演了孟瑶这么久，她确实有些累了。
季宴辰说过，她笑起来是最像是最像孟瑶的。
孟瑶温婉，淡淡的笑挂在她脸上恰到好处，是黎璃永远学不会的笑容。
如果说她每演完一个角色后都可以出戏，那孟瑶这个角色她可能将用一生去完成。
“谢谢你，周琰。”黎璃重新杨起笑容。
看着这个在剧组经常照顾她的周晏，黎璃发出衷心的感谢。
“没有没有，黎老师一会吊威亚的时候注意安全。”
黎璃点头示意，随着导演的指令身体随之上升，意外来的突然，耳边传来众人的惊呼。
从高空坠落的那一瞬间，死亡的恐惧感袭来。
黎璃走马灯似的又想起那天的季宴辰。
…
那时的她拼尽全力地从房间里逃出来。
拽开门后她碰到了刚好路过的季宴辰。
黎璃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先生，可不可以救救我。”
“求你…救救我。”
季宴辰看着她，仿佛在端详一件完美物品：“救你可以，但我有条件。你是演员吗？”
黎璃紧张点头：“是的，先生。”
“很好，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只需要你扮演一个人，乖乖的留在我身边。”
那一晚，季宴辰把她带回了家。
那一晚，季宴辰是她的救世主，是她世界里的光。
就这样，黎璃靠着那一眼，跟在季宴辰身边五年。
身体加速坠落，黎璃不由得想。
如果她死了季宴辰会难过吗？
会为她流哪怕一滴眼泪吗？
5
所幸，周琰及时接住了她，她重重的跌落在周琰的怀里，听见一声忍痛的闷哼。
“周琰！”黎璃努力睁眼，想看看他的伤势。
可强大的冲击力还是使她昏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在医院里，看见黎璃醒来，助理在一旁喜极而泣。
“周琰呢？他怎么样？”黎璃心里慌，她感谢周琰救了她，可她不想再欠除季宴辰之外的第二个人了。
“周琰哥也没事，他就在隔壁病房，有些轻微骨裂和脑震荡。”
黎璃松了一口气，在心里痛骂自己的自私。
“那就好，那就好，哭什么？不是没事嘛。”黎璃抹去助理脸上的眼泪。
“黎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剧组那边已经消停拍摄了，他们说等你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拍，在你昏迷时我已经给季总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就到。”
助理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和季宴辰关系的人，此时此刻黎璃有些埋怨助理的擅自做主。
助理已经离开，黎躺在床上安静的等着季宴辰。
两个小时后，季宴辰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季总，想我了没？”
病床上的黎璃面色苍白，嘴唇干涩，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看着她已经被点掉的泪痣部位季宴辰微微皱眉：“我说了，收起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不喜欢，有事吗？”
黎璃换上格式化的笑容：“还好，没大碍。”
季宴辰立刻不悦起来：“以后没事就不要让助理叫我了。我很忙，没空处理你这些事。”
黎璃正在挂水的手微微卷缩，心脏窜过一丝电流，不知何时面对季宴辰这些伤人的话她早已麻木。
玻璃瓶里的药见了底，黎璃伸手去按床头的呼叫器，因为动作有些大，针眼处微微有些渗血。
护士来的很快，与之跟进来的还有医生。
“轻点。”拔针时季宴辰开口，语气带着他惯有的冷淡：“她怕疼。”
护士的动作也跟随季宴辰的话变得温柔了许多。
“黎小姐，你考虑好了吗？我说的方案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医生推了推眼镜，话语中带着劝告。
黎璃没有回答医生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季宴辰，决绝又带着期望：“季宴辰。”黎璃很正式的叫着他的名字：“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会在我的坟前哭的死去活来吗？”
认真的话用玩笑的语气说出口，但却用了黎璃全部的勇气。
这时的季宴辰还不懂黎璃话中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我认真的。”
“不会。”
黎璃盯着季宴辰的眼睛看了许久，没有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谢谢医生，我再考虑一下。”
医生叹气，摇着头走出病房。
“什么方案？”季宴辰有些疑惑：“你们在打什么哑迷？”
“没什么，最近拍戏有些胖了，向医生咨询了一些减肥的办法。”
季宴辰随口道：“你已经够瘦了，不用再减肥。”
黎璃临时寻找的借口明明一戳就破，可季宴辰根本懒得寻找其中的漏洞。
季宴辰现在还不懂，这样的疏忽会让他痛苦一生。
在季宴辰到达医院之前，医生来病房找过黎璃一次。
“黎小姐，通过影像检查，我们在你脑中发现了一个肿瘤。如果任由它继续长下去可能会压迫神经导致失明，甚至脑出血死亡，当然手术也有很大风险出现再也醒不来的情况，但我们建议您进行手术。”
其实黎璃通过以往频繁的头痛早就察觉到几分：“谢谢医生，我考虑考虑再给您答复。”
那时的黎璃还想为了季宴辰试一试，如果她死了季宴辰会为她流泪吧，毕竟她那么像孟瑶。
季宴辰的回答在黎璃意料之中。
他这个人啊，真诚得很，面对不爱的人连谎都懒得撒。
黎璃想，等她母亲从病床上醒来时，她就从季宴辰身边离开吧。
在季宴辰身边这几年真的有些累了，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6
出院那天，季宴辰出乎意料的来接了黎璃。
上车后，不知道是因为刚出院身体有些疲惫，还是因为身边有季宴辰的味道，黎璃逐渐的睡去。
季宴辰看着她，明明已经在医院休养这么多天但脸色还是苍白，手也跟永远捂不热似的依旧冰凉。
若要细看，其实黎璃和孟瑶一点也不像，如果说孟瑶是一只家猫，那黎璃就是一只野猫，装作家猫的乖巧，对季宴辰露出肚皮，任由他伤害自己。
或许是车里的空调开的太足，黎璃皱着眉头没有安全感的卷缩在座位上沉睡，季宴辰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他脱下外套将黎璃包裹住。
车很快就到达了别墅，季宴辰推了推身边的人：“醒醒，该下车了。”
黎璃没有回应，而是翻了个身继续沉睡在梦中。
季宴辰被她的行为逗笑，假装威胁道：“你再不醒来就一直留在车上吧，我是不会管你的。”
还是没有回答，回应季宴辰的只有越来越浅的呼吸声。
最终，他妥协的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宽大的西装将黎璃衬得有些瘦小。
季宴辰将黎璃横抱起来，动作算不上温柔，他颠了颠怀中的黎璃，似乎与上一次抱她相比更瘦了。
季宴辰第一次这样抱起黎璃是在三年前。
黎璃刚拍完一场打戏，或许是因为不是科班出身，她在拍戏这方面总是有些自卑，能自己的上的戏从来不用替身。
导演喊卡后，季宴辰坐在车里看着黎璃虚弱的朝他走过来。
那时的黎璃扮演孟瑶还不是很完美，但一举一动也与孟瑶有七八分相似。
走到车前时，黎璃跌倒在他的怀里。
“起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季总，我真的没有力气。”
季宴辰直接上手推开，没有任何心软。
黎璃有些想吐，她艰难的撑着车门从季宴辰身上移开。
就在此刻，季宴辰的声音再度响起。
“真娇气。”
黎璃因为低血糖而嘴唇发白，冷汗直流，她虚弱的闭上眼睛忍不住自我怀疑。
为什么她这么娇气呢？如果是孟瑶的话，季宴辰会不会把她抱在怀里，温柔的替她的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黎璃，我和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见黎璃不应答，全身不自觉的开始颤抖，季宴辰有些慌了。
“去医院！开快点！”他对着前面的司机喊道。
车在医院停下，季宴辰抱起黎璃往医院飞奔，那时的他觉得黎璃真是太瘦了。
可他没有意识到，黎璃之所以这么瘦是因为这些年她从来没吃过她想吃的菜。
…
“黎璃，我就说你是越来越娇气了，怎么养都养不胖。”
怀里的黎璃却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在季宴辰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加沉。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
“醒了？”
刚睡醒的身体还有些倦怠，脑袋昏昏沉沉，黎璃想下床给自己倒杯水。
“穿鞋。”耳边响起季宴辰的提醒：“过来，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让我抱你进来。”
她听话的穿上鞋，可说出的话却与她乖巧的行为相反。
“那季总要怎么罚我呢，又要把我送给其他人吗？”
7
或许是因为活不长了，黎璃突然想反抗季宴辰一次。
其实最开始做替身时黎璃还没有学会听话，爱一个人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当替身。
那时的季宴辰，对着黎璃这张脸，开口唤的确是阿瑶。
不属于自己的名字在耳边响起，黎璃固执的不肯回应而是一遍又一遍的反驳着季宴辰。
终于季宴辰恼了，他恶狠狠的开口：“黎璃，你不知道吗？替身永远也不配拥有名字。”
第二天晚上，黎璃就被季宴辰送给了别人。
对于不听话的人，季宴辰不会留在身边。
恍惚间，黎璃以为又回到了被经纪人带到酒店那一晚，不同的是将她带出深渊的人，这次将她推向了地狱。
黎璃放弃挣扎，绝望中她决定自杀，关键时刻季宴辰再次出现救了她。
黎璃的心再次不争气的跳动，即使她知道，季宴辰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季宴辰轻声开口，像是叹息又像是无奈：“黎璃，你要乖一点。”
“好，我会乖乖的，你不要丢掉我。”22岁的女孩声音颤抖，充满恐惧和依赖。
“真听话。”
从那之后黎璃开始学着听话，开始不再奢求季宴辰爱她。
看着把陈年旧帐翻出来的黎璃，季宴辰气极反笑，黎璃就是一只养不熟的野猫：“你想我那么做吗？”
“我不想有用吗？”
那是一种清醒的痛苦，就像掉在泥潭中明明可以自拔却还是任由自己被沼泽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季宴辰收起对黎璃的怜悯，多了一份让人很难注意的残忍。
“对不起。”季宴辰开口道。
黎璃瞬间呆愣，她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对不起三个字永远不会从季宴辰嘴里说出来。
“黎璃，我为当初的行为向你道歉。”
黎璃眼眶逐渐泛红，她向来习惯了季宴辰的恶语相向，如今却不知该怎么面对季宴辰的道歉。
其实并没有谁对谁错，只不过是不爱而已。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下，她把脸埋在起来，感受着他的体温。
“导演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拍摄暂时停止。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黎璃抬起头有些兴奋，她小心翼翼地对季宴辰提出要求：“我想去游乐场。”
黎璃从未去过游乐场，她的小时候都是在父亲的家暴中度过，在她高中那年父亲便一走了之，再也没回来过。
母亲坚持让她上大学，只是终究是没能念完。
她打工的地方离游乐场很近，她总是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满足小时候的自己。
如今，黎璃想让季宴辰替她完成，她想让无论哪个阶段的黎璃都喜欢季宴辰。
“好，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黎璃像以往一样用尽所有勇气去寻找着他的唇，只是这次的季宴辰没有躲开。
这还是五年来，季宴辰第一次接受她的吻。
黎璃错觉认为季宴辰有那么一点爱她。
“季宴辰…宴辰…”
黎璃沉沉睡去。
没有看到季宴辰眼里的艰难挣扎。
8
第二天醒来，黎璃走出房间后后发现季宴辰早已在餐桌上等她。
“去把鞋穿上，然后过来吃饭。”
她穿上鞋后走到餐桌才发现，桌子上竟全是她爱吃的川菜，而经常出现的海鲜不见了踪影。
“你不爱吃海鲜以后就不吃了。知道你喜辣，特意让王妈做了些。”
季宴辰的一句话，便让黎璃就忘了之前过敏时的难受。
季宴辰夹起水煮肉片放在黎璃碗里：“吃吧，吃完我们就出发。”
这顿饭黎璃吃的很慢，她怕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梦醒了，季宴辰就要把对她的好尽数收回。
直到身在游乐场中间时黎璃才缓过神来。
她正在与最爱的人进行最浪漫的约会。
“怎么样，好玩吗？”季宴辰问道。
“好玩！”黎璃从旋转木马上跳下，飞奔着跳到季宴辰的怀里。
“什么嘛，怎么拍得这么丑。”黎璃看着季宴辰拍的照片嘟着嘴抱怨。
“再帮我拍几张嘛。”
以前季宴辰从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即便是面对孟瑶，他也从未做过。
可他看着面前紧紧抓着他袖子的人，眼睛亮亮的带有期盼的看着他。
明明这个时候的黎璃与孟瑶的温婉贴不上一点，可他还是没忍心拒绝。
算是补偿吧，季宴辰想。
他从黎璃的手中接过照相机，蹲在地上按照黎璃的指令按下快门。
拍好后，黎璃一把拉过季宴辰坐在她旁边的旋转木马。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如果说黎璃没来过游乐园是因为不能，那季宴辰就是因为不屑，他不屑这种幼稚又浪费时间的东西。
“怎么样，好玩吧。”黎璃露出小傲娇的笑容，像是在等待季宴辰的夸奖和赞同。
黎璃将相机举高，搂过季宴辰，手指举在眼睛旁比了个耶，脸贴在季宴辰的脸上，嘟嘴鼓起脸，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掐上一把。
季宴辰也学着黎璃的姿势，看着镜头，举起了手。
如果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就好了，可世间万物注定不能皆如人愿。
“真好看！”黎璃满意的看着屏幕里的自己与季宴辰。
“还想玩什么，季总挑一个吧，我陪你。”
季宴辰看着朝他歪头的黎璃，头上带着一个检票进来时买的猫耳朵。
很合适她，季宴辰想。
他指了指远处的过山车：“玩这个吧。”
季宴辰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没注意到一旁黎璃脸上微微顿住的笑容。
“好啊，走吧。”
笑容重新在黎璃脸上绽开，她没有拒绝季宴辰的提议，主动牵起季宴辰的手向过山车走去。
其实，她曾经和季宴辰说过的。
她恐高。
只是季宴辰从未放在心上。
夜幕降临，黎璃和季宴辰并肩走在路上。
路边的小男孩拦住季宴辰：“哥哥，给身边的姐姐买一束花吧。”
季宴辰干脆利落的掏钱：“好，都包起来吧。”
他将花放在黎璃手中，黎璃惊喜的看着他。
小男孩忙不迭的感谢：“多谢哥哥姐姐，祝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手捧鲜艳玫瑰，春风拂过裙摆，美好得让人想落泪。
黎璃没有再次向季宴辰提起她恐高的事实，也没有说她的病情。
她只想让这样的美好多停留一会。
9
从那天起，黎璃和季宴辰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他们有时就像普通情侣一样，做着普通恋人之间应该做的事。
季宴辰不再刻意要求黎璃去模仿孟瑶，有时也会满足她任性的要求。
黎璃对此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如果她不是在那样狼狈的时候遇见季宴辰就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再仰视他，不用再卑微的求季宴辰低头看她一眼。
她可以平等的向季宴辰诉说着爱意。
半梦半醒中，黎璃做起了噩梦，梦中她季宴辰没有来救她，她死在了那间酒店里，鲜血染红浴缸。
黎璃下意识把手伸向旁边寻找着季宴辰，可会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冰凉。
她怕极了，准备下床去找季宴辰，刚打开门，她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阿瑶还有多长时间醒来？”
“我会尽快带黎璃去医院做骨髓移植，再给我一点时间。”
季宴辰手中的烟在黑夜中亮得明显，他眉头紧皱，像是碰见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这一刻，黎璃如坠冰窖。
原来季宴辰对她的好不过是愧疚的补偿，又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季宴辰为她精心编织的骗局。
黎璃想走上去拒绝季宴辰，大骂季宴辰是个骗子。
可黎璃不敢，她双腿发软，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她怕，怕如果她现在走过去拆穿了季宴辰，这场美得如镜花水月的梦就碎了。
这五年来，她实在是过的太苦了，即使这一切是季宴辰为她编织的谎言，她也不想醒来。
黎璃悄悄回到屋子里，躺在床上痛恨自己的懦弱，任由眼泪浸湿枕头。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床凹陷下去，季宴辰用带着微微凉气的身体搂住黎璃。
“季宴辰，我认输了。”
“你喜欢孟瑶，我就把自己变成孟瑶，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子，我就变成什么样子”
“我很听话，可不可以不要放弃我。”
季宴辰不懂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不懂她话里的挣扎与妥协：“快睡吧。”他安抚的摸了摸黎璃的脑袋。
模糊间季宴辰听到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
“季宴辰，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
…
最近的季宴辰开始变得忙碌起来，黎璃清楚最近是孟瑶治疗的关键，季宴辰每周都会在医院陪上几晚。
回到家的季宴辰疲惫的抱住黎璃，在黎璃看不见的地方，他眼中满是烦躁。
“工作很累吗？”
季宴辰将手中的礼物递给黎璃：“还好，送给你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季宴辰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包好的礼物。
打开后一条非常有名的绿宝石项链静静都躺在盒子中，是她一直想要的那条。
黎璃最近不知怎的，痴迷上了设计，总是在网上看一些精致的小珠宝。
当她看到这串项链时，立刻就被深深地吸引，没想到居然被季宴辰注意到。
“谢谢。”
黎璃僵硬的扯出笑容，原来爱是真的可以演出来的。
心脏像被人攥住，痛得黎璃不敢喘气。
季宴辰问：“喜欢吗？”
“喜欢。”黎璃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很喜欢。”
门铃又被按响，开门是满眼的玫瑰和蛋糕。
“黎璃，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
桌子上的蛋糕不算精致，一看就是技术不太成熟的人做的，奶油抹得不均匀，旁边的奶油花也已经有些塌了。
可季宴辰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身上的骨髓。
做蛋糕时，季宴辰会因为要和她虚伪与蛇而感到烦闷吗？
和她接吻时，季晏的会因为要亲吻一个不爱的人而感到恶心吗？
见黎璃有些发愣季宴辰将黎璃拉到餐桌旁坐下：“有什么愿望吗？我可以帮你实现。”
有什么愿望呢？让自己脑子里的肿瘤消失？让母亲从病床上醒来？还是想还清这几年欠季宴辰一大笔钱？
都不是，她想要的不过是季宴辰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如果可以，她还想自私的希望孟瑶永远不会醒来。
“我想与你白头偕老。”
屋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银针掉落。
季宴辰没有说话，黎璃也没有固执的等季宴辰的回答。
因为二人心里明白，这个愿望永远也没办法实现。
蛋糕上的蜡烛被点燃，黎璃闭上眼睛许下愿望，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屋里的灯打开后，季宴辰缓缓开口：“黎璃，你以后都不用再当孟瑶的替身了。”
“因为孟瑶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