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爸是个直脾气，素来不招我爷爷奶奶待见。
后来，他跟我妈又生了我这个女娃儿，我们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好在我爸妈不蒸馒头争口气，生意做得越来越红火。
没想到向来看不起我们的爷爷奶奶哭着打来了电话。
1
我妈怀着我的时候，隔壁的大婶都说我妈肯定生个男娃儿，看肚型就错不了。
后来村里来了个算命的老太婆，我奶奶赶忙给请到家里来。
那个老太婆信誓旦旦的跟我妈说：“你这胎要不是男娃儿，我从此金盆洗手再不干这一行。”
几个月后，我出生了，是个女娃娃。
算命老太婆的招牌被我砸得稀烂。
奶奶到了医院看到我是个女娃儿，扭头就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没忘了拿走给我妈熬得小米粥。
整个月子里，我爷爷奶奶也没来看过我和我妈一眼。还忽悠我爸把工资全上交给他们。
我爸也算是愚孝的领军人物，主打一个不管老婆孩子死活，亲爹亲妈说啥是啥。转眼就真把工资给了我奶奶。
断了生活来源，我妈只能出了月子就开始接一些做衣服的零活补贴家用。
没几个月就落下了腰疼的毛病。
五个月后，二婶儿也生了，生了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全家人高兴地什么似的。
奶奶抱着她得大孙子，笑的嘴都咧后脑勺上了。
“我就说我们老陈家不能断了后，我这一口气生了三儿子，我儿子指定也随我！你看看，我大胖孙子这不就来了吗！”
二叔二婶儿也瞬间成了老陈家的大功臣。
爷爷给堂弟取名陈龙，望子成龙。
好在我爸虽然拎不清，但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对我还不错。但家里的钱都被爷爷奶奶拿走了，我们家日子过得实在是艰难。
2
我妈从小就要强，咬牙回娘家借了一万块钱，在批发市场边上开了个加工作坊，生意还不错。
这一忙起来就有些顾不上我，只能把我抱到奶奶家，希望爷爷奶奶看在亲孙女的份儿上看顾一下我。
结果没想到，他们嘴上答应着，等我妈一走就给我扔一边去了。
奶奶嘴里嘟嘟囔囔的，“就老大那个脑子还做生意，也不怕赔死！生了这么个小赔钱货还当成个宝！”
一个月的时间，在爷爷奶奶的照顾下我脸上磕了三个疤。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妈抱着我心疼的呜呜哭，跟我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姥姥心疼我一个女娃儿小小年纪就破了相，想要把我接走。可奶奶惦记着我爸的工资，哪里舍得我这个钱袋子，硬是把我扣下了，说以后一定好好待我。
姥姥不放心，过了几天偷偷来奶奶家看我，一进门，就看到爷爷奶奶两个人坐在床上哄我的堂弟。
“甜甜呢？”
姥姥看不到我，劈头就问。
这时候，我的爷爷奶奶才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孙女的存在，赶忙起身去找。里里外外找个了遍，最后才在村头的大树下找到我，我正在那一个人玩泥巴。
姥姥抱着我就走，边走边抹眼泪。
“别人家的娃娃都有人疼，怎么我的甜甜没人疼。”
3
那年过年，爸妈带我回爷爷奶奶家过年。
因为做生意赚了点钱，我妈给我买了身好看的新衣服，扎了漂亮的头发，打扮的跟个小公主似的。
二婶儿看到之后，脸就一直挂挂着，好似我欠了她钱似的。
“大哥大嫂可真是有钱啊，这么点的丫头片子给穿这么贵的衣服。有这么多钱，也不知道给爸妈买点好东西。”
二叔看到二婶儿的脸色不好，抱着堂哥笑嘻嘻的说：
“儿啊，以后老陈家就指望你这根独苗苗儿了啊。”
我那时小，听不懂。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好话，因为二婶儿笑了，得意洋洋的看着我妈。
奶奶也阴沉着一张脸，话语里都是指责。
“一个女娃娃，你给她花那么多钱干啥？早晚都是别人家的，浪费！有这钱不如给小龙买点东西，那才是咱们老陈家的种！”
我爸听了这话窝在一旁不吭声，我妈气不过，直接顶了回去。
“甜甜不是老陈家的娃吗？如果不是的话，那我明儿就给她改姓林！”
“甜甜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我给我亲闺女花钱天经地义！你们拿走大顺的工资就算了，现在连儿媳妇儿赚的钱都要管了？”
妈妈直接戳破了众人的小心思，一群人立马就恼羞成怒了。
“什么你的？你赚的就是我儿子的！就是我们老陈家的！现在没分家呢，我说了算！”
爷爷一拍桌子黑着脸说道。
“小龙是我老陈家的嫡长孙，家里的一切都是小龙的！”
年夜饭不欢而散。
爸爸回家跟妈妈大吵一架，说妈妈不该大过年的顶撞长辈。长辈纵有千般过错，那也得敬着。
呵呵，我转头吐他一身隔夜饭。
4
后来，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忙，我妈从村里招了好几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到作坊上班。
爷爷奶奶听说后，好似得了红眼病，天天变着法儿的要钱。
今天感冒了没钱拿药，明天衣服破了没钱买。
只要要不到钱，就挑唆爸妈吵架。
我爸一遇上我爷爷奶奶的事就犯浑，要什么给什么。哪怕我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不待见他，他依然喜欢往上凑。
那时候，我爸最常跟我妈说的一句话就是“那是我亲爹亲妈”。
有一天，我在作坊门口玩，结果看到一辆小货车停在了我家隔壁，二叔二婶儿从车上跳了下来。
第二天，他们开了一家跟我家一样的小作坊。
二叔不像我爸那个直脾气，他嘴甜爱笑会哄人。没多久，就从我家抢走了不少的客户。
爷爷特意跑来我家的小作坊，直截了当的教育我爸。
“你是当大哥的，心胸要宽广。老二生了个男娃，以后又是彩礼又是买房的，压力大得很。你这做大哥的得多帮帮他。”
爷爷指了指我家忙的热火朝天的工人们。
“你现在挣钱了，出息了。不能忘了本。你就这一个女娃娃，赚那么多钱有啥用？以后多给你二弟介绍几个客户，别跟他抢生意知道不。”
我以为我爸会生气，结果我竟然听到他跟我妈说：
“二顺是我亲弟弟，他养活儿子也不容易。我做大哥的，咱能帮就帮帮他，那些生意就给他吧。”
那一刻，我真觉得我爸脑子进了水。
5
我上小学那年，家里的小作坊升级成了小工厂。
爷爷奶奶带着十八岁的小叔陈三顺来到厂里，说是让我小叔见见世面。
结果这一见，小叔就再也不走了。打着学做生意的幌子，天天窝在办公室里喝茶聊天。
我听同村的女工阿秀跟阿春说，小叔的工资是别人的好几倍呢。
“三顺可真是好命，摊上个大方的大哥大嫂，那钱就跟白捡似的，啥活都不用干。”
“可不是咋的，每天坐办公室里吹空调，一个月顶咱三个月的工资呢。”
我以为爷爷奶奶占到了便宜总算能消停了吧，可我低估了我爷爷奶奶的脸皮厚度。
这天我放学回家，爷爷坐在我家沙发上，手里端着小酒杯，桌上摆了满满的一桌菜肴。
他低头喝了口酒，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我爸妈。
“三顺在你们这也干了快一年了，你们就给他这么点工资，良心让狗吃了？这可是你亲弟弟！”
爷爷一脸的痛心疾首，桌子拍的啪啪响，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爸妈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过去的我也不说了，以后这个厂子就归三顺了，房租和机器就当你们做大哥大嫂的心意了。客户什么的你们跟他们说一声，以后直接找三顺就行了。”
我妈一听，眼都气红了。
“爸，这厂子是我当年从今娘家借的钱建起来的，客户都是我辛辛苦苦积累的，凭啥白送给别人？”
连我那向来听话的爸这次也不犯傻了，摇头不肯答应。
“厂子是我和林霞这么多年的心血，你们让我给老三开高工资我答应，白养着他也行，但厂子送给他这事儿不行。”
爷爷把手里的酒杯一摔，吹胡子瞪眼的骂道，“什么别人？那是你亲弟弟！你说不从就不行，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老子我还活着呢！”
奶奶一看这架势，配合的立马就往地上一躺，嚎上了。
“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生了个白眼儿狼啊。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当大哥大嫂的坑自己亲弟弟啊，都来看看啊。”
边嚎边喊还边拍大腿，哭的那个伤心。
“天杀的老大坑害父母啊，坑害弟弟啊，老天你可睁开眼看看啊。”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我可不活了。”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现场表演。
颇为生动。
6
奸计未能得逞的爷爷奶奶，转头开始报复我妈，觉得都是我妈的挑唆，才导致他们向来言听计从的大儿子竟敢违逆她们。
在他们的搅和下，我爸妈开始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的日子。
今儿说我妈难为我小叔，给他穿小鞋。
我爸吼我妈不能容人，气的把影碟机给砸了。
明儿说我妈背地后给他们老两口甩脸子。
我爸气的跟我妈大吵说我妈不孝，家里的碗摔了一地。
我爸这个二愣子，我奶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家里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的。
我想了好久，终于鼓足勇气跟我妈说：
“妈，你跟我爸离婚吧。给我换个爸。”
我妈给了我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妈还不都是为了你，离了婚你咋办？你当后爸真那么好啊？”
“你爸再不济也是你亲爸。”
也对。
我爸对我真的还不错。从小到大没动过我一指头。
别人劝我爸妈要二胎，再生个男娃，二胎证都批下来了。
我爸直接来了句：“生那玩意儿干啥？讨债吗？”
“一个闺女就挺好！”
每天上学前，我爸都会塞给我两块钱。
那个年代，两块钱真不少了。一包唐僧肉的零食才一毛。
我奶奶看着钱心疼的直抽抽，问我爸为啥浪费钱。
我到现在都记得我爸的话。
“别的孩子上学买零食吃，我闺女要是没钱搁边上看着，那得多可怜！不就是两块钱，我闺女吃点零食怕什么。”
我奶看着我，嘴里直啧啧。
“你真是掉福窝儿里头了哦，不像你弟，你二叔二婶儿没钱，什么也不舍得给他买。”
二叔二婶儿有钱没钱我不知道，但对我弟抠门是真的。
他们对我弟越抠，我爷爷奶奶就越心疼他们大孙子。各种零食玩具买了给我弟送到手边。
就在我觉得我爸还不错的时候，我妈那个大嘴巴竟然把我劝他们离婚的事儿说漏了，我爸气哄哄的就要揍我，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你这个白眼儿狼，兔崽子”。
不过最后那巴掌也没舍得落到我身上。
7
爷爷生病了。
虽然他是退休工人有医保，但住院费要先自己垫付。
二叔二婶儿一听直接跑的远远儿的，借口厂里忙，人影都不见一个。
小叔更是一口一个“我没钱。”
奶奶一声不吭，直接将电话打到了我家。
“老大啊，你爹病了，在区医院住院呢，你赶紧来！”
我爸放下电话就着急忙慌的往医院跑，我妈后脚就把钱送到医院去了。
我问我妈为什么？
为什么二叔二婶儿啥都不用给，而爷爷奶奶哪怕小感冒我们都得往家送钱。
少则一千，多了不限。一次不给爷爷奶奶就立马翻脸。
那时候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五百块。
我妈看我一眼，还是那个“你不懂”的眼神。
“你爷爷奶奶再怎么说也生养了你爸，咱不能不管他们，咱得给他们养老。”
“人在做，天在看。咱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养个屁的老，又不是只生了爸爸一个。怎么就没见二叔二婶儿给爷爷奶奶养老。
可我年纪小，人微言轻。最后医药费还上班我们一家全出了。
爷爷是工人，住院费是可以报销的。
但报销的钱我们家一分也没见着。
8
爷爷一出院，就开始张罗着给我小叔找对象儿。
但小叔其貌不扬，一脸疙瘩还又矮又胖，哪有漂亮姑娘愿意嫁呢。
没多久，同村的媒人给小叔介绍了隔壁村的小婶儿。
小婶儿人很漂亮，嫁给小叔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故而彩礼是真不低，三金和新摩托车也一样都不能少。
爷爷奶奶咬了咬牙，应了。
谁让三个儿子小叔最受宠呢。
没想到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二婶儿立马就闹了起来。
说什么当年她嫁进来的时候只有个两百块的彩礼，凭什么轮到小婶儿了就花大几万娶进门。大哭大闹的说我爷爷奶奶不公平。
爷爷奶奶拿不出多余的钱补给二婶儿，那年二婶儿气的没回奶奶家过年。
我转头问我爸：“爸，你当年给我妈多钱彩礼？也有三金吗？”
我爸抬头看天，装没听见我的话。
呵，最受宠的是小儿子，最稀罕的是大孙子，就我们家是捡来的，屁都没有。
9
一大早，爷爷就打来了电话。
“老大，你跟你媳妇儿回来一趟。”
我们回去才知道，爷爷背着我爸妈把我家房子给卖了。
“你们天天住厂里，村里的房子整天闲着，我就卖给山里下来的老张家了。他们没地儿住，昨天已经搬进去了。”
我妈一听就急了。那房子年前我妈才找人修葺过，花了五千多呢。
“爸，你凭啥不说一声就卖我们家房子？”
我爷爷坐那一脸老子说了算的表情。
“咋，我还卖不得了？那是结婚前我给老大娶媳妇儿盖的房，我盖的我就说了算！房子卖了一万五，你们三家一人分五千。”
“凭啥卖了我家的房子他们分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