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打我们电视台的电话!
你还好意思找我们来帮你要钱!
还要我们给你申请低保!
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记者数落座椅上的男人)
2021年的一天,在长沙岳麓区的一个居民小区里,记者用高八度的分贝大骂着一个男人。
被骂的男人,一声不吭,偶尔晃动下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旁边,是一个坐着轮椅、低头垂泪的女人。
到底是什么情况,让这位记者如此“失态”?
那个男人又做了什么“脸皮厚”的事呢?
我们一起去看看。
男人名叫龚文山,女人是他的妻子颜朵。
记者是龚文山打电话邀来的。
他给湖南都市《寻情记》栏目组打了热线,诉说了自己家庭遇到的难题。
妻子身患小脑萎缩,现在身体每况愈下,生活已经完全无法自理,连说话都变得异常困难。
情况如此危急,他却拿不出钱医治妻子。
自己家是征收户,几十万元征收款都被亲姐龚依娜牢牢攥在手里,不愿意分出来。
一边是需要钱治疗的妻子,一边是攥着自己钱的亲姐姐。
他需要栏目组的帮助。
记者随后赶到了长沙岳麓区坪塘某小区,龚文山一家人就住在那里。
面前的龚文山,瘦高个,穿着得体,显得挺精神。
而轮椅上坐着的颜朵,满脸皱褶,加上僵硬的身体和表情,老态尽显。
(龚文山)
“只要有钱,我基本上带她去搞疗养了,搞针灸、打消炎针,每三个月我就带她去医院打一次消炎针。”
“但现在没钱,已经停治两年了,现在她连厕所都上不了。”
作为征收户,按30万人头费算,自己家三口人,应得征收款就是90万元。
但亲姐卡着钱,自己家只拿到60万,姐姐那里应该还有他几十万。
他告诉记者,自己不受亲戚们待见,都是因为娶了残疾妻子颜朵。
他们早就说过,妻子会害他一生一世一辈子。
但他还是选择了颜朵,承诺要照顾她一生一世一辈子。
龚文山侃侃而谈,话里话外全都是对妻子的款款深情和不离不弃。
轮椅上的妻子听到龚文山的话,费力地抬了抬头,她瞪大眼睛,眼神复杂。
但随即又像爆了的皮球,偃旗息鼓,低下头,不再有反应。
(病情加重后的颜朵)
家里的地板擦得很干净,阳台上晒了一晾衣杆的衣服,窗户上还挂着喜庆的小挂件。
一眼看去,家电齐全,整体也算整洁。
特别是听到龚文山说,自己是头婚。
而残疾的颜朵是二婚,还带着一个儿子时,节目组的人不禁都在内心感叹:
这不就是个“绝世好男人”吗?
如今,他为了能给妻子继续治疗,求助栏目组讨回自家应得的钱,这不也是合情合理吗?
龚文山上门找姐姐龚依娜理论。
没成想,刚见到弟弟,龚依娜就破口大骂,还气愤地将他往外推。
“你别到我这里要钱,滚出去!出去!”
记者小心求证,问她是否拿着弟弟的征收款。
(龚文山的姐姐)
闻听此话,龚依娜随即大爆发:
“我要卡了他的钱,我会遭雷劈!劈死都可以!
我有两个弟弟,父子三人的征收款是220万。
龚文山分了60万,父亲和小弟每人80万。
他的钱我没拿着,本来龚家表哥管着,但已经给过龚文山60万了。”
打老婆、打继子,不信你问问他老婆!
我巴不得派出所把他抓进去坐几年牢!”
龚依娜连珠炮似的一番话,着实让记者发懵。
那个“绝世好男人”原来还“打老婆、打继子”?
看来什么事情也不能太感性了,差点信了龚文山哭诉出的那一片深情。
而且,姐姐龚依娜还说,60万元早就给他了。
那龚文山这样大张旗鼓地叫来记者,又是什么操作?
根据姐姐的说法,当初家里人都不同意龚文山和颜朵结婚。
但他们既然成了家,家里人也不会对颜朵见死不救。
但问题出在弟弟身上。
他说十句话都不能信一句,物业和派出所都清楚,他们会佐证龚依娜的这些说法。
一圈了解下来,节目组的跟拍人员不淡定了。
龚依娜口中的表兄,名叫龚田,提起龚文山直摇头。
“龚文山背地里打老婆孩子。
太能挥霍了,酒肉朋友又多。
亲戚们帮他保管了点钱,是帮他装修了他的两套房子。
他那60万元征收款早就给他了。”
亲戚们也纷纷接茬说,还亏得龚田保管了钱,装修钱才有着落。
(龚田)
在亲戚和邻居们的眼里,龚文山是个有太多恶习的人,赊账、挥霍,根本没有过日子的心。
社区说,龚文山没有一份工作能做长久,还毁坏电梯,持管制刀具,是出了名的“问题中年”。
酒后殴打妻子和继子,更是常事。
早些年,颜朵手指还能动时,经常向社区、残联寻求帮助。
他们也几次三番进行过调解,但龚文山屡犯不改。
派出所说,龚文山是这里的常客。
只是,念在他有重残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份上,才没有抓他,只是罚了款。
一系列走访结束后,基本可以理出龚文山所得征收款的数额和去向。
人头费每人30万元,龚文山一家应该得到90万元。
龚文山选择的方案是,要60万征收款和两套房子。
无论房子,还是钱,都有颜朵和儿子的份。
60万元已经给了龚文山,但仅仅5年时间,龚文山就将这些钱挥霍完了。
那龚文山说的、做的,这个“绝世好男人”难道是伪装的?
他和颜朵结婚,是另有所图?
2011年,龚文山和颜朵在网络上相识。
彼时,龚文山40岁,未婚;颜朵已离异8年,身边带着一个孩子。
颜朵和前夫生下孩子不久,患上了“小脑萎缩”,身体渐渐不听使唤。
想起她和妹妹年纪还小时,母亲就是因为这个病去世。
颜朵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病是遗传的。
母亲僵硬的身体、行尸走肉般活着的样子,颜朵一想起来就心惊胆战。
雪上加霜的是,丈夫怕受拖累,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她和儿子。
为了治病,她花光了所有积蓄。
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儿子回到郴州的父亲家里。
一个人也出不去,找工作自食其力更是奢望。
她只能力所能及地帮家里干些活,有空上网看看外面的世界。
颜朵偶尔会在网上聊聊天,聊胜于无,有个人说说话总是好的。
而龚文山的出现,给颜朵单调的生活带来了一抹色彩。
龚文山会跟她讲新鲜的事情、幽默的笑话,来逗她开心。
颜朵秀丽的脸庞,不俗的谈吐,也让龚文山欲罢不能。
这一聊就持续了三年。
(患病前的颜朵)
面对颜朵的不幸,龚文山对她同情不已,萌生了想要帮她的心思。
他话里话外的关心,让颜朵冷却的心有了暖意。
两人聊到了颜朵的经历,又让龚文山对颜朵另眼相看。
原来,颜朵是个很努力的女人。
她出生在郴州农村,家庭贫困。
十八岁时,颜朵去了广州打工。
那时的颜朵,出落得明眸皓齿,如姣花照月。
因为爱好化妆,打工之余,颜朵还上了化妆培训课程。
平日里,通过免费给小姐妹们化妆磨练手艺,一段时间后,颜朵竟然越来越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