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听到我要归来的消息,爸爸显得有些迟疑,好像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眉头一紧,手中的手机不觉握紧了些,轻声探问:
“爸,我要回家,你不高兴吗?”
“不是不是。”我爸显得有些慌张,最后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略带坚定地说:“你现在那屋不太方便,苏阿姨现在住我们家了。”
苏阿姨?
我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我爸何时认识了姓苏的阿姨?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不解,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别人听见:“就是上次旅行时认识的。”
爸爸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歉意,又隐隐透出一丝喜悦,好像回忆起了某些愉快的片段。
我不由得失声惊呼:“老爸,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的嗓门不自觉地提高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我望着天边的夕阳,思绪回到了过去。
在妈妈还健康的日子里,爸爸总是那么沉稳,何时有过这样的激动?
那时候,爸爸是绝对不会因为外人让我受委屈的。
但如今,我似乎已无法挽留你,也没有理由阻止爸爸追求幸福。
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愉快:“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好。
妈妈生病期间,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能够找到新的伴侣。”
我撒娇似的抱怨了一句:“老爸,我上学这么久,你就不想我吗?
家里真的没地方给我住了?”他终于笑了:
“怎么会不想,我每天都在盼着你回家,明天买好大闸蟹,等你回来一起吃团圆饭。”
“是小雪吧?她是不是快回来了?”
电话突然被切断,那是一个娇媚的女声。
说一句都能把骨头酥得掉渣。
高铁星夜奔驰,他再也没给我回过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到。
列车到站,他说临时要去单位加班了。
我拖着两个大行李箱打的回家,这是我外出上学以来,爸爸第一次没有在高铁站等我。
站在家门口,拿着钥匙的我傻眼了。
我反复确认,楼栋、单元、楼层都没有错。
是我家。
可门却换成了密码锁。
给我爸打电话,过了很久才接:“你苏阿姨在里面,敲门就好了。"
“那密码是啥,下次我自己输就行。"
他好像很忙:“我也不知道密码,你问了苏阿姨不就知道?大闸蟹在里面,你先吃p。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按了按门铃,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里面也静悄悄的。
还以为是苏阿姨出去了,没告诉我爸。
只能拖着行李走下楼梯,想去爸爸的单位先暂时落脚。
我家在一楼,隔音不是很好。
刚到楼下就听见了她的声音,比当时在电话里的还要勾人:"好了好了,她走了,你多吃点。
“别光喂我了,你自己吃吧。
我顿时刹住脚,回头就冲上了楼梯。
猛地拍门:“阿姨,你吃啥呀,我饿死啦,给我留点!"、
我妈从小就教我,不要做受气包,有事就直说。
这让我成为00后发疯大学生中的佼佼者。
他们不开门,我就一直喊,不但拍门喊,过一会,还要下楼,隔着窗户喊。
没多久,门开了。
抹着红唇的女人拢了拢貂皮大衣,面露尴尬:“小雪啊,快进来吧!不好意思啊,阿姨刚刚忙着煮饭没听见门铃。"
没听见?
合着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
我没接她的话。
进屋就看见了茶几上满是垃圾,名牌包装盒。
厨房里只有个光着膀子的年轻男的,把大闸蟹吃得满地都是。
见了我倒是停下来,
“姐,你好。"满嘴的蟹黄,说话都含糊不清,说他叫苏荷。
这应该就是苏阿姨的儿子了,可是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是学生物的,有些基因遗传率极高,这个儿子倒是没有遗传到肿泡三角眼和单眼皮。
但我也没当回事,毕竟没见过他生父。
阿姨在我进门之后,就把桌子上所有的化妆品都抱进了爸爸的主卧,
我跟着她进去了,床上堆满了高奢包包和衣服,看着都是崭新的,应该是最近刚买的。
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跟我说:"小雪啊,你看到了你爸对我好,我也是有良心的人。我会把你当亲生的一样的。
跟她过日子的毕竟不是我,只要别招惹我,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也愿意给她几分面子情。
妈妈是个女强人,但是主张节俭,一辈子都在赚钱,倒是不怎么花。
我爸也跟着妈妈节省了一辈子,这能跟苏阿姨学会花钱享受生活,倒也不错。
“燕燕呀,我回来啦!小雪也回家了吧!"
爸爸回来了。
意料之外,爸爸似乎还是没学会给自己花钱,
大过年了,身上还穿着几年前的羽绒服,头发也白了好几根。
进门看见这么乱的屋子也一句话都没有,拿起扫帚抹布就是一顿打扫。
扫完屋子就到厨房里处理买来的小菜,锅铲炒得冒火星。
我看着这些很不是滋味。
妈妈在的时候,他可是常常把那套君子远庖厨的道理放在嘴边。
妈妈病了之后,厨房就是我的专属工作地点。
苏阿姨也娇笑着进厨房,从后面搂着爸爸的背,像海里的藤壶一样,攀附着我爸。
我很不习惯。
我妈很强势,也很独立,很少依赖我爸。
而我爸,虽然没有妈妈能干,却总喜欢坚持一些莫名其妙的自尊。
比如说我跟我妈姓叫王徐雪,他却坚持叫我徐雪或者小雪。
他也从来不做家务,坚持这些不是男人该做的。
仿佛这样的坚持,就能洗刷入赘的耻辱。
现在看着爸爸这么自觉地当家庭主夫心里也酸酸的,阴阳怪气地对着阿调侃我爸:
“阿姨真厉害啊,我爸煮的饭我都从来没吃过呢。
小老头偷偷地瞄了一眼苏阿姨,一边洗菜,一边不着痕迹地打掩护。
“嘿嘿嘿,以前是爸爸是给你机会锻炼,现在苏阿姨在,肯定是要照顾一下的。
我的心里有点发堵。
我妈当年是得的肺癌,就这样,他还是一次都没有做过饭。
现在不仅抢着干家务,都已经学会看脸色了。
更别说买这些奢侈品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屋子里热闹得不像是两个月前刚刚办过丧事。
我把行李都搬进我的房间。
一进去我就傻眼了。
我的玩偶,衣橱里的衣服都不见了,原本放言情小说的位置,更是换成了各种模型。
床边放着各种运动品牌的鞋子。
呵,以前我妈给我买过一双,还被我爸批评了很久,说我们俩虚荣。
床上都是乱糟糟的衣服,被子被揉成一团,床头还放着一些恶心的餐巾纸团。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姨和苏荷也进来了。
我忍着怒火,绷着脸问他们:“谁让你住进来的?
苏荷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敷衍着我:"当然是你爸呀。
苏阿姨呵呵一笑,打着圆场:“这不是你也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嘛,小何在外面租房子的钱还不如花在其他地方了。小雪你理解的吧?"
我慢慢走进这间陌生的屋子:“那我住在哪呢?
苏阿姨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我帮你把以前的床单被套都洗干净啦,就委屈你这几天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吧!"
床头柜上的全家福还是我们三个,笑得很灿烂。
但是妈妈的脸上,是一道灰色的篮球印。
妈妈有洁癖,我们家以前杂物从来不会像这样乱扔。
我扯出一张纸巾细细地拂过妈妈的脸,别不开心了,妈妈,很快就可以擦干净的。
“呵,真不知道一张破照片有什么好宝贝的。别擦了,你爸擦过了,没用。”苏荷一声冷笑。
我不信邪,一张不行就几张。
纸屑掉得满地都是,妈妈的脸上还是灰色的。
我索性把照片取下来,对着他们幽幽开口:“你不懂尊重吗?你妈就在旁边,问问她是不是小时候没教过你。这么没教养的人,怪不得在社会上混不下去。
我抱着妈妈的照片,对他们笑得温柔。
妈妈,你看见了吗?
你不在我也不会受到欺负的,你教过我的呀,谁欺负我就报复回去。苏阿姨顿时怒目圆睁,双手一叉腰,
“你就有素质啊?小荷工作不顺心,你就是这么戳他痛处的,看来研究生也不教道德水平!
苏荷歪嘴一笑,搂过苏阿姨的肩:“她啊,可是高中的时候就早恋,也不知道咋考上的研究生,估计是认识什么厉害老头吧?
我的指甲嵌进肉了,整个人都在发抖:"你再说一遍。"
他熟稔地去柜子里翻出一堆信纸,一样一样地摆开:
“这个是你给人家表白的。
“这个应该是你跟朋友上课传纸条吧?啧啧喷,研究生也上课不认真啊?还讨论哪个男生帅?
我闭了闭眼,把手中的照片一把甩出去,重重地向砸苏荷砸去。
可惜被他躲开了,爸爸也被响声惊到拿着锅铲就过来了,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样子。
面无表情地拿着高达模型,都往地上扔:"说我妈照片是破照片是吧,这些破玩意儿别放我家。你这个破人也给我滚!"
突然之间,我爸冲过来就给我一巴掌。
我被他甩开扑到了地上,耳朵嗡地一声,无数的屈辱混着生理性泪水落下。
这个一生都一丝不苟的男人,现在满身的油烟味,围着围裙冲着我怒吼,
“是我和你妈太宠你了,我说过多少次做学问之前先做人!读了这么多书,现在就知道出口成脏,长辈都在这你还大呼小叫?这么多学术败类都是爸妈没教好!"
我心里一寸寒过一寸,眼泪模糊了视线,让我认不出这个从小把我宠到大的男人。
我清楚地认识到,他变了。
他甚至不愿意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就对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动手。
我爸一手扶起苏荷轻声问他有没有被砸到,一手搂着女人安慰她,我分明看见女人得逞的笑容。
我冷笑,不管他们,继续往下重重地扔下高达模型
苏阿姨假仁假义地过来,拉着我的手,阻止我:"老徐啊,这我就要说你了。小孩子嘛,要言传身教,是不可以动粗的,小雪跟小荷有什么矛盾说开了就好了对不对?"
我一抹眼泪,挥开女人的手自己站起来。
我成年了,遗传了我妈的高个子,并不比我爸矮
我直视着眼神慌乱的男人:“我回家到现在你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吗?
你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矛盾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批判我的为人,说我不配做学术。
"你让别人住我房间,我不说什么。可妈妈的照片被糟蹋成乐洋,你也不管?老徐你是失忆了吗,她才是陪了你二十年的人啊。”
苏阿姨又是一副刺痛到她的样子,挣开了爸爸搂着她的手,
“小雪啊,我知道你很难这么快就接受后妈,但是你也要为你爸考虑是不是?你出去上学了谁来照顾他?做子女的,不能这么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
好一对市侩的母子,颠倒黑白的嘴脸,
“你照顾人?那你说说,你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不会就是帮我爸花钱吧,原来照顾人这么简单,跟谁谁不会花钱似的。”
我转过身,对着刚刚还拍摄我被打时的狼狈样子的苏荷说
“你侵犯他人隐私,还造我的黄谣,不用说义务教育了,学前教育都没学好吧?
我爸直接大嗓门打断我的话:“你有什么资格以自己仅有的学历,批判别人的道德?不管什么矛盾,就因为这句话,现在立刻给苏荷道歉。”
我侧过头一声冷笑:“爸,是你说会安排好一切让我回家的,现在这还是我家吗?
我一把扯过自己的包,就离开了。
我爸也追了出来,拉住我的包:“你不吃晚饭了吗?
我心里满是酸涩,你口中的学术败类也配吃晚饭吗?
可是看着他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滑稽样子,我也说不出再刺人的话。
小时候家里一直都是慈父和严母的角色。
每次考砸了,我被妈妈训完,一个人在书房奋战,都是爸爸给我递牛奶,在一边陪我做题。
“大闸蟹似乎没有准备我的份,我就不讨嫌了。
出去也不知道去哪,约了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杨真出来。
我坐在小时候一直玩闹的榕树下等她。
这里离家不远,每次跟真真玩到傍晚爸妈都会来找我
现在的家只剩一地鸡毛,所有的温馨都随妈妈的离开而消失了。
真真过来就紧紧地抱住我:"小雪你还好吗?阿姨看到你这样,会不开心的。
我知道她对于妈妈的离开也很难过,可现在活着的人倒是最让人寒心的。
我一声冷笑:"真真你不知道吧?我后妈都有了。"
她瞳孔地震,人都瞬间站起来了。
我把头埋进了膝盖里,终于哭出声来,
“别说后妈了,我后爸都有了。我是被我爸打了一巴掌才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