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秘密往事

作 者：孙强 TPG集团中国区董事长

来 源：正和岛（ID：zhenghedao）

投资即投人。私募投资前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要深入了解并判断企业创始人或大股东的为人、领导力和执行力。

成功的企业家都有一些鲜明的共性。他们大多敢想、敢干，有自信、有眼光，还有很强的凝聚力。创业成功后，他们更渴望利用业余时间上高等学府的EMBA课程，一方面学习先进管理知识，一方面与志同道合的企业家互相交流和学习。

为了满足企业家的这个需求，国内一些名列前茅的商学院，如中欧工商学院、长江商学院、清华五道口金融学院、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等都相继推出MBA、EMBA、DBA、CEO、CFO班等专业培训课程，在向企业家传授企业管理的理论和实例的同时，也形成了企业家沟通和交友的“圈子”。

一、同窗情谊
2006年初的一天，长江商学院的项兵院长和我应好朋友欧亚平的邀请，去深圳西丽打高尔夫球。欧亚平是一位成功的连续创业者，从北京理工大学毕业后一直闯荡商海，做过石油贸易、房地产开发、电厂、燃气、互联网零售、保险等生意，以创建百仕达地产和众安保险成名。
众安保险整合了著名的“三马”（即马云、马化腾、马明哲）资源，创建了国内第一家线上保险公司，迅速打造出一个600亿元全新保险巨头。

亚平脑子灵活，交友广泛，是个享受美食、美酒、美妙生活的专家，经常带着朋友们去打高尔夫球、滑雪、潜水、蹦极、爬山、骑车，足迹踏遍世界各地。

项兵是长江商学院创始院长，自从2002年起始终不遗余力地聘请长江的教授和管理团队、和全球一流高等学府建立合作关系、设计和推广长江的各类课程，可以说是长江商学院的灵魂人物。项兵体格壮硕，精力旺盛，能量惊人，说话滔滔不绝。

那段时间项兵正在筹办长江商学院第一期CEO班，希望招募40名企业家来上四个模块的短期培训班，学习领导力、战略规划、人力资源、管理哲学等方面的知识和案例，扩大企业家的国际视野。

在打球闲聊中，项兵劝我和亚平赶紧报名，说这个班要去香港、巴黎、费城、北京四个城市各学习一周，分别在长江商学院、欧洲工商管理学院（INSEAD）、沃顿商学院和北京大学的校园授课，学习方法别开生面，已经有不少知名企业家报名，其中包括马云、郭广昌、傅成玉、李东生、冯仑等人。

项兵刚开始介绍时我颇不以为然，我已经有了两个硕士学位，不需要再去培训，但听说班里全是成功的企业家，从他们身上能学到很多东西，我马上就报了名。

2006年4月，长江商学院首期CEO班在香港正式开学，项兵带领全班同学去拜见长江基金会主席李嘉诚先生。在长江中心的会议厅门口，李超人和基金会负责人周凯旋女士笑容满面地迎接我们。

项兵把大家一一介绍给李超人，然后请他和全班同学合影。李超人用浓重潮州口音的普通话致欢迎辞，用自己的创业经历勉励同学们“认识自我、超越自我”，不断学习，不断进步。随后，他与大家共进午餐，轮流在每一桌坐15分钟，以便和每一位同学都有交流的时间。

第一天下课后，郭广昌设宴“破冰”，招待全班同学。广昌是我们班最具战略眼光和国际视野的企业家、投资人，他创立的复星集团经营或投资钢铁、地产、旅游、金融、医疗、矿业、媒体等行业，还培养孕育了一批明星企业，如复星医药、复星地产、南钢联、豫园、分众传媒、菜鸟等。

复星集团也是民企中国际化最成功的一家，收购了许多享有盛誉的国际品牌，如Lanvin、Wolford、St John、地中海俱乐部、亚特兰蒂斯等等。复星集团在香港上市时，展示了点石成金的投资战绩，广昌被誉为“内地的李嘉诚”。

广昌也是把我带入太极拳的领路人。CEO班上课期间他已在练太极，我看到他和马云推手习拳，激发了好奇心和学太极的愿望。

为了向企业家推广太极拳，广昌创办了易太极拳馆，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都开设了拳馆，为企业界学员提供宽敞、舒适的练习空间，还配有太极教练、服饰和淋浴，便于大家工作之余学拳。我自从在北京复星大厦的拳馆上了启蒙课之后就爱上了太极，至今十几年，每日习拳不辍。

上海来的同学还有虞锋和江南春这两位才子。他们俩一个是复旦大学哲学系的硕士，另一个是华东师范大学文学系的大拿

就在CEO班开课前的2006年1月，分众传媒刚刚以3.1亿美元并购聚众传媒，使两人成为国内广告界的风云人物。

虞锋在上市前夜同意将公司卖给江南春，内心虽然纠结，但因为套现了在聚众的股份而走上了投资家之路，和马云联手创建云锋基金，得到了长江CEO班里同学中的王玉锁、王旭宁、江南春和郑俊豪和其他十几位企业家的出资支持，之后连续投资蚂蚁金服、阿里影业、阿里健康、云锋金融等优秀企业，使云锋基金成为私募投资中的佼佼者。

另一边，江南春继续二十年如一日地投身广告业务，把分众做到了千亿市值的行业龙头老大。江南春是我认识的企业家中最勤奋，也是最顾家的一位。他亲自管理200多个大客户，周一到周五每天起早贪黑地为事业奔波，周五晚上赶最后一班飞机去台湾和家人团聚，周日再坐最后一班机飞回上海，为了兼顾工作和家庭，他不辞辛劳，确实是令人敬佩。

在工作中，江南春可谓呕心沥血，亲力亲为。我有几次推荐我们投资的企业去找他请教如何利用楼宇电梯广告促进销售和提高品牌价值，他在会前多次打电话来了解客户情况，带同事构思品牌定位和推广方案，甚至亲自动笔撰写广告词，见面时把广告样板展示在客户面前。

江南春不仅勤奋，还极有韧劲。分众传媒在美国上市后，他马不停蹄地收购了60多家户外媒体公司，但由于扩张过快、负债过高，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导致广告收入锐减，分众出现了7.7亿美元的巨额亏损，市值蒸发近90%，公司岌岌可危。

这时，我们班同学广昌看到了机会，果断投资3亿美元入股分众，占股近30%，一跃成为第一大股东。广昌的资金支持稳住了局面，江南春毅然撇掉隐患诸多的并购项目，重新聚焦主业，恢复了盈利增长。随着分众传媒股价的回升，广昌部分套现，获利4亿多美元。2012年，分众再次遇险。

美国一家做空投资机构浑水公司（Muddy Waters）攻击，指称分众夸大广告牌数量和内部关联交易侵犯股东利益等，造成分众股价大跌。坚信江南春的人格和能力的广昌再度出手力挺分众，买入股票，帮助公司渡过难关。由于分众的股票持续被美国股市低估。

江南春联手方源资本和凯雷等数家私募投资基金，斥资27亿美元将分众从纳斯达克退市，两年后在国内借壳上市，市值飚升10倍，达2648亿元人民币。

虽然身价超过百亿，江南春依然保持朴素的生活方式，待人谦卑。我出差到上海，他经常设宴款待，畅谈他对市场状况和营销策略的见解，使我受益匪浅。

很多像他这样的富豪都买了公务机自由飞翔，但他仍然坐民航机。我曾经问他为什么不买一架自己的飞机，他笑着回答：我经常手里捏着三四张飞往不同城市的机票，看哪里客户需要，就飞哪里，自己的飞机必须提前确认飞行路径，怎么可能？

在香港的一周学习很快结束了，周末棕榈泉控股公司董事长曾伟同学请大家去他在深圳的沙河高尔夫球会打球。马云和牛根生都是初次下场打高尔夫球，虽然不谙球技，但仍然互不服气地赌杆数。在同学们的鼓动下，老牛承诺输了送一头牛，马云豪言输了给一匹马，逗得观战者哄堂大笑。

我们班的同学都有曲折的创业史，但数牛根生的故事最为离奇。他自述不知生父生母是谁，只知道自己出生不到一个月就以50元卖给了一个姓牛的养父，取名“根生”。老牛靠自己的悟性和干劲，从养牛工人一直做到伊利的高管。

2003年，他毅然离开伊利，创立蒙牛，在私募基金鼎晖和摩根士丹利的支持下，把蒙牛打造成全球知名的千亿企业。他身家超过百亿，但始终保持谦逊的风格。有一次他邀请我和马蔚华去蒙牛总部参观，路过一栋别墅，他说：“这是我住的地方，不过每次开董事会，我都会提前搬出来，把房子腾给远道而来的投资者董事休息。”

坐着游览车，我们徐徐驶过蒙牛的生产车间，看到两边墙上贴着一张张老牛语录，虽然朴实无华，但充满了智慧：“小胜凭智，大胜靠德”；“经营人心就是经营事业”；“人不能把金钱带入坟墓，但金钱却可以把人带入坟墓”；“一个人快乐不是因为他拥有的多，而是因为计较的少”，等等。

2008年10月，三聚氰胺“毒奶事件”爆发，蒙牛股价狂跌。虽然老牛已经把他在蒙牛的股份捐赠给了老牛基金会，自己只收取能够保持一定生活水平的费用。他的基金会广为行善，包括在内蒙古治沙造林、救助低收入家庭的患儿、为贫困地区捐建校舍、在著名大学培养环保及师范类专业人才，等等。

不过，老牛基金会的慈善捐款一部分来自抵押蒙牛股票所得的贷款，如果蒙牛股价跌破一定价位，贷款方就会“斩仓”（即抛售抵押股票），把被抵押的股票贱卖还贷。

此时蒙牛股价已接近警戒线，眼看基金会所持有的蒙牛4.5%股票可能灰飞烟灭，老牛心急如焚，给朋友们写了一封题为“中国乳业的罪罚治救”的万言书，描述他蒙难的痛心。

在这个紧急关头，企业家朋友们迅速伸出了援助之手：柳传志连夜召开联想董事会，48小时之内就将2亿元借给老牛基金会；俞敏洪和江南春准备了5000万元救急，我们班的班长、中海油董事长傅成玉筹集了2.5亿元供老牛基金会随时借取……，这些慷慨的支援，充分显示了企业家之间、长江同学之间的深情厚谊。

饱受煎熬的老牛在巴黎上课期间曾经预言：十年内我们班将有一半人会有牢狱之灾。

十七年的光阴证明，老牛过于悲观了。从2006年到2023年，我们班只有两位同学遭受了铁窗之苦，其中一位是物美集团的创始人、董事长张文中。

张文中的是一场世纪冤案。文中是一位儒商，他在中国科学院拿到博士学位后又赴美国斯坦福大学进行博士后研究，1993年回国创业，翌年创办了连锁超市物美集团。

2003年物美在香港上市，发展一直顺利，2006年在全国的门店数量超过500家，跻身中国零售企业第四名。正在顺风顺水的发展中，文中突然被一个腐败案件牵连，先是协助调查，2008年10月以行贿和挪用公款的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

消息传开，为文中提出申诉的企业家数以百计，同班的王玉锁同学甚至在全国政协会议上公开表示，他愿用全部财产和身家性命担保张文中的清白。这种铮铮铁骨的友情，让文中感激，也使周围的同学和朋友肃然起敬。

文中虽然身处大牢，仍不忘研究，他在狱中拿了一个科技进步特等奖、两个一等奖，而且以良好的表现减刑五年，于2013年2月提前出狱。文中始终坚信自己无罪，上诉的官司一直打到最高人民法院，最后终于赢得法院撤销原审判决，改判无罪，并返还罚金及追缴的财产。

文中虽然服刑七多年，但写了一段极其感人的话：“谁也不愿意坐牢。但我不会因为自己坚守道德和诚信，因为自己不苟且、不违背做人的底线而后悔。”
这才是企业家的最高境界。

二、管理的真髓
2006年夏，我们CEO班的同学陆续飞抵巴黎郊区的枫丹白露，在欧洲工商管理学院（INSEAD）的校舍参加欧洲模块的课程。枫丹白露意为“美丽的泉水”，12世纪时曾是法国国王狩猎的行宫。

到达的那天，学校在绿树成荫的花园里安排了欢迎酒会，让教授和同学们见面，现场有法国葡萄酒专家介绍如何品鉴葡萄酒。从节奏飞快的中国来到这个空气清新、树林环绕的环境，大家突然感到非常放松。

枫丹白露周围是古树参天的森林公园，随处可见法国皇室留下来的古迹，是一个学习欧洲文化和经商之道的绝佳地点。我每天早上晨练时，经常碰到穿着时髦、喜爱跑步的周成建同学。

周成建自称“小裁缝”，自幼生长在浙江省青田县，十几岁时就创业，经营一家服装纽扣厂，受挫了跑到温州成立了一家制衣公司，取名美特斯。他的这家公司生产自创的“邦威”品牌服装，后来延伸到开设连锁商店，把两个名字拼成“美特斯邦威”休闲服装品牌。

2006年，长江商学院CEO班的同学在枫丹白露

在枫丹白露，我还结识了李东生和他的太太魏雪。东生完成对法国汤普逊全球彩电业务和阿尔卡特手机业务的并购不久，正在为并购后的整合而困扰，也为收购带来的亏损担忧，度过了一个无比艰难的阶段。东生在魏雪的照顾、陪伴、鼓励下，以不屈不挠的韧劲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把TCL带回到增长和盈利之路。

另一个勤奋好学、无师自通的同学是来自四川成都的刘汉元。他靠父母卖猪的钱创业，年仅20岁就发明了“渠道金属网箱式流水养鱼”技术，被列入国家科委“星火计划”和农业部“丰收计划”。

两年后，从来没有正式学过机械、电工、建筑设计和施工的刘汉元，居然边自学边动手，设计、施工、安装了一座年产5000吨的饲料工厂。他的一句名言是:“没有不会做的事，只有不肯学的事。如果生活逼着你不得不学，等你干过来，你也就变成了内行。”

2004年，汉元创建的通威股份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市值约15亿人民币。不安于现状的汉元，和科学家和研究团队一起琢磨，闯进了一个全新的行业——光伏发电。

此后20年间，他心无旁骛，坚持只做渔业和光伏，把通威的利润做到200多亿，市值一跃冲上3000亿元。我去成都看他时，听他讲起光伏行业的技术发展和未来趋势，见解独到，尤其是他在几个赚快钱的浪潮中如何顶住诱惑，坚守鱼饲料和光伏发电的本业，确实令人佩服。

这些同学管理的大都是家族企业，他们对枫丹白露校园关于家族企业的管理和传承很感兴趣。

INSEAD有一个温德尔国际家族企业研究中心，专门研究欧洲家族企业的发展历程，从中找出它们兴盛或衰亡的原因，据此编写家族企业传承的教学案例。家族企业中心有一位资深的法国老教授，他在一间由18世纪皇室行宫改成的教室里，给我们班的同学详细解剖他的研究成果。

他的分析表明，欧洲有1/3的家族企业能传承到第二代，其余衰落的2/3是因为第一代企业家决策失误，且听不进反对意见。

他举法国皇帝拿破仑做例子：拿破仑姓波拿巴，早先带兵打仗时总是冲在前面，作战也愿意倾听部下的意见，被爱戴他的士兵称作“波拿巴将军”。那时他打仗所向披靡，但在登基成为皇帝后，他自封为“拿破仑一世”，变得唯我独尊、刚愎自用，做出了几个错误的决定，最后败于滑铁卢。

教授认为，从波拿巴将军到拿破仑一世，他的管理模式产生了变化，独断专行，导致落败。做企业也是一样，企业家不能因为事业有成，就听不进团队的意见；要想基业长青，就应该学习谦虚实在的波拿巴将军，不要当孤家寡人的拿破仑一世。

教授的这番分析，引起了同学们的共鸣，在这个话题上讨论得非常热烈。发言最积极的是远东控股集团董事长蒋锡培。这位来自江苏宜兴的“电缆大王”经常用浓重的江苏口音向教授提问，借机长篇大论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讲得比教授还多，得了一个“蒋教授”的外号。他虽然高考落榜没能上大学，但靠悟性和勤奋创业，把远东控股集团打造成一个销售额达500亿元的集团，跻身中国企业500强。

另一位能言善辩的同学是冯仑“冯教授”。他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法学博士，在中宣部、国家体改委和海南省改革发展研究所等体制内单位工作过。

1991年，他和五个朋友一起创建了海南万通，被人称作“万通六君子”。冯仑思路敏捷，经常用搞笑的段子来说明人生和商业的道理，是最受同学们欢迎的段子专家，大家吃饭时都抢着和他同桌，听他金句连连的发言。

他语言幽默，暗含人生哲理，比如“伟大是熬出来的”，“爹还是不要太牛的！一旦爹牛了，你肯定就不行了”，“扛住就是本事”等，常常把周围的人逗得捧腹大笑。

当时担任中海油董事长的傅成玉是我们班德高望重的班长。他从大庆油田当石油工人起步，靠自己的能力，一路升至中海油、中石化的董事长，成就斐然。

在担任中海油董事长期间，他以130亿美元的高价发起对美国老牌石油企业优尼科的收购，但最终因竞争对手雪佛龙煽动美国众议院投票否决而胎死腹中。

这起中国企业海外收购的大案轰动了国际市场，老傅也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2005年14位世界最有影响力人物之一。老傅一身正气，永远乐观向上，是我们班的精神领袖。

班里另一位掌管千亿级企业的同学是万科的董事长郁亮。他从王石手中接手万科后经历了房地产行业下行、政府调控、宝能敌意收购等大风大浪，作为国内少数几家房地产上市企业的董事长，郁亮既要争取股东财务回报最大化，又要保证公司未来的运营不被资本挟持去走弯路，确实不容易。

在那段最紧张的时候，郁亮奔走于深圳市政府、证监会、大股东华润集团和其他利益相关者之间，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终于引进深圳地铁做战略投资股东，赶走了直逼门口的“野蛮人”，保证了万科的稳定运营和发展。

在外来大鳄争夺万科的时候，有一次我和他在深圳单独吃饭，他提到对方以各种利益诱惑他接受并购计划，都被他一口拒绝，理由是不属于他的东西坚决不能接受。郁亮出色的管理能力和不受资本利诱的高风亮节受到业界的一致认可，曾被誉为“最具职业精神的领军人物、最坚韧不拔的理想主义者”。

郁亮酷爱运动，不仅能跑出低于3小时的马拉松成绩，还三次登上珠穆朗玛峰顶。周边的一些同学也受他的影响，爱上了马拉松长跑，其中包括我们班的秘书长郑俊豪。

俊豪是广东汕头人，很早就到北京创业。他的裕富支付有限公司从经营储值卡起家，后来进入消费卡、信用卡和网上第三方支付业务。俊豪为人热情、大方，只要有同学和朋友从外地来京，他一定抽时间作陪，好酒好菜在他的秀水东街会所招待大家，因此他的会所成了我们班同学经常聚餐、喝茶、聊天的据点。

我到北京，必去俊豪那里“报到”，参加他组织的聚会，品尝他的厨师烹调的潮汕佳肴。我们班同学每年一次的聚会都是他热心安排，精心布置场地和准备菜式，让大家尽欢。

俊豪兴趣广泛，跟广昌学练太极，和郁亮一起跑马拉松，找名师练习书法，还进修了DBA（工商管理博士）课程，永远与时俱进。正因为他的热心和友情，大家都愿意与他合作，老傅和郁亮旗下的中石化加油站和万科物业就用他的福卡作为支付卡和门禁卡，走进无数个加油站和住宅小区。

三、企业家精神

2006年11月，首期CEO班最后一个模块在北京大学未名湖畔开讲，课题是浅论儒家、道家和佛学，由北大哲学系主任王博等几位资深教授讲课。他们深入浅出地讲解孔子、孟子、老子、庄子的著述，从道教和佛教的哲理与文化渊源上探讨人文与经济及企业管理的关系。

商学院传授国学是个创新，而对国学感触最深的是新奥集团的董事长王玉锁。他自认年少时贪玩，学习成绩不好，直到高三才明白读书的重要性，但醒悟过晚，连续三次高考失利，就放弃了大学梦，开始做小生意勉强养活自己。

一次他到北京跑生意，住在一间小客栈里，半夜突然被隔壁的呻吟声吵醒。过去一问，住客说肚子剧痛，玉锁赶紧在门口找了一辆平板三轮车，飞也似的把他拉到附近的医院看病，还帮他付了急诊费。医生诊断是急性阑尾炎，说幸亏及时送来，否则命就没了。

一年后，玉锁刚开始做液化煤气罐生意，发现货源极其紧张。他到处找货，一天跨进沧州的一家液化气批发站大门，突然听到有人对着他大叫“恩人”，吓了一跳——原来这家批发站的经理就是被玉锁救过、死里逃生的客栈住客。

经理自然对玉锁感恩戴德，当即承诺帮忙采购液化煤气罐。俗话说，善有善报。玉锁当年的善行，让他拿到了奇缺的货源，逐步把新奥的燃气生意推向全国，成为“燃气大王”，公司的年营业收入达一千多亿元人民币。

几十年后，在一次欢迎柳传志入住玉锁建造的“大王村”寓所的晚宴上，企业家俱乐部的朋友提起这件善事，仍然对玉锁充满了敬意。老柳之所以选择廊坊大王村作为退休隐居寓所，是因为他酷爱京剧和戏曲，而廊坊建有全国最大的戏剧文化中心。

这个地标式建筑叫“丝路文化中心”，设有世界级的艺术馆、歌剧院、传统戏曲戏院等五大特色剧场，以及“只有红楼梦·戏剧幻城”主题公园和五星级“七修”酒店。

这群令人震撼的建筑是玉锁出于对中国文化艺术的热爱，个人出资80亿元人民币为家乡建造的，耗时八年，稳定运营后全部捐赠给廊坊市。

一个年轻时穷困潦倒的小贩，白手起家创业，如今不仅掌管一家年利润近百亿元的大型企业，还慷慨出资研发世界上最先进的核裂变技术、为家乡打造文化地标、给后人留下丰富的文化遗产——这，就是中国企业家的精神！

在中国传统社会的“士农工商”中，商排在最后。但是，进入现代社会，商业是驱动经济发展的主要源泉，企业家成为创造社会价值和就业机会的核心动力，真正是“社会的稀缺资源”。

排版| 沈望望| 允允主编| 孙允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