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就是这里！
我们小镇的唯一水源，清溪河，曾经如同其名，溪水清澈见底。
那时，河中的鱼儿游曳，小虾蹦跳。
但眼下的清溪河，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清澈。
去年，镇边建起了一座化工厂。
厂子占据了镇上的公用土地，每年会分给镇上居民一些红利。
然而，这些红利的背后，是环境的牺牲。
我独自走到水边。
如同记忆中的那般，桥下的阴影里，多了两根排放着深色废水的管子。
那水管中流出的，不仅是废水，更是对自然的亵渎。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
这与我曾经的经历如出一辙，历史似乎在重演。
身旁的小羊欢快地叫着，想要去河边喝水。
“别喝这里的水！”我急忙阻止它。
因为曾经的经历告诉我，这水已经有毒。上辈子，小羊就是因为喝了这水，当晚就生病了。
它痛苦地挣扎，第二天便永远地离开了我。
父母当时误以为是我的疏忽，让我遭受了他们的责打。
但我深知，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被污染的河水。
“爸妈，小羊没有吃到毒药，它只是喝了河里的水。”我含泪解释。
“那水被化工厂污染了，我们必须得告诉镇上的人！”
但他们并不相信我，爸爸更是愤怒地斥责我。
在他的盛怒之下，我受到了重重的责打。
而妈妈却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尽管如此，为了保护这片土地，我还是决定挺身而出。
我挣扎着走到镇上的电话亭，鼓起勇气拨打了市政府的电话。
我举报了那家化工厂，揭露了他们的罪行。
政府对此事高度重视，迅速派出了调查组前来查看。
经过专业的检测，他们发现河水的污染程度远远超出了标准。
于是，政府立即下令关闭了化工厂，并切断了污染源。
化工厂的老板也因此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我本以为，自己做了好事，救了整个村子。
却没想到，我引来了一场噩梦。
厂子倒闭后，有几个在厂里打工的村民，一下失业了。
到了年底，全村的分红也没有了。
我爸妈也在厂里当锅炉工。
厂子没了，他们成了第一批下岗的。
他们知道是我举报的，怒火中烧。
我爸抄起擀面杖，就向我冲来。
“死丫头！贱丫头！让你多嘴！害我们没钱赚！”
他猛地一下，狠狠砸在我的双腿上。
我的双腿瞬间折断了。
我妈更是暴怒，抓起烧开的热水，往我嘴里猛灌。
滚烫的开水，烫得我满嘴是泡。
她还丧心病狂，用针线把我的嘴缝起来。
她恶狠狠地说：“你嘴没了，看你还怎么多嘴！”
自此，我不但双腿残疾，还成了一个哑巴。
后来，爸妈收了六万块，把我卖给了村里的老光棍。
只为了给我城里的哥哥，买房，凑彩礼。
我独自在家时，老光棍趁机溜进我家院子。
他侮辱了我，毁了我的清白。
事后，老光棍反咬一口，说我主动勾引他。
村里的其他人，听了老光棍的话，对我更恨了。
他们一直认为，是我多管闲事，才导致工厂关门。
是我害村民没拿到年底分红。
这下，村民们更加认为，是我行为不检点，勾搭上了老光棍。
他们借此机会发泄怒气，报复我。
最后，他们竟然狠心，将我关进猪笼，扔进了村口的大河。
他们把我沉塘，淹死了。
每回想起上辈子的噩梦，我就恨意直冲天灵盖。
我不懂，做好事为什么得不到好结果。
既然如此，这一世，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尊重村民命运，放下助人情结。
我摸摸手中的小羊，安慰它。
“小羊乖乖，咱俩以后，再也不喝那条河里的水了。”
接着，我带着小羊爬进了大山。
以前我总喜欢在河边放羊，现在决定改去山上。
我们这地方，三面全是大山，一座挨着一座，延绵不断。
尤其西山，山里到处是新鲜的青草和绿叶。
现在刚好赶上夏天，山上一片翠绿，生机勃勃。
小羊吃得特别满足。
除了青草，山上还有好多野果子，蘑菇，笋子。
我一口一个果子，满嘴甘甜。
我才发现，原来这里，蕴藏着这么多宝贝。
我凭借小时候的记忆，一路走向山顶，果然找到了一个泉眼。
泉眼正汩汩向外冒水。
泉水虽然不大，但流出的水清澈又甘甜。
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这是长江上游的冰川，融化流下来的。
位置刚好在被污染河流的上游，所以泉水没被污染。
我捧起那清凉的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够。
真甜啊！
自从村里开了化工厂，河水就被污染了。
河水连带着地下水、井水，也变得浑浊，根本没法喝。
这股甘甜、滋润的味道，我太久没尝过了。
喝完水，我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找到这么好的水源，再加上山上丰富的食物资源。
以后，我不用吃家里的脏水，也不用饿肚子了。
村民们忙着进厂赚钱，没人种地，更没人上山干活。
他们不会来打扰。
我可以自由自在，留在山里放羊了。
一下午的时间，我让小羊吃饱喝足，喂了它不少清水和嫩草。
傍晚下山时，我还特意砍了一大捆干柴。
回到家里，羊喂饱了，柴也砍了不少，圆满完成工作。
可妈妈一看见我，还是没好脸色。
她劈头盖脸，对我一顿臭骂。
“贱丫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跟你爸都快饿死了。你是不是勾搭野男人，钻玉米地去了？你还要不要脸？”
爸爸一听，抄起灶台上一只空碗，朝我砸过来。
“死丫头，你还没结婚，要是敢跟男人乱来，我就打死你。被睡过的女人，可就不值钱了。等你明年满二十，赶紧和朱麻子领证！”
朱麻子就是村里的老光棍，他是个杀猪匠，长了一脸麻子。
一听到他的名字，我就吓得发抖。
我赶忙回应：“爸、妈，我知道错了，我不会乱来的。”
我妈翻白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做饭啊！”
我没反驳，赶紧跑去厨房，烧火做饭。
厨房接的有水管。
水管里的水，是从井里抽上来的。
村里按水表收费，每吨只收一块钱。
我闻了闻，水里已经有了淡淡的异味。
仔细看，里面还有细小的漂浮物。
我犹豫了一下。
妈妈看见了，拿起擀面杖，一杖打过来。
“磨蹭什么呢，做顿饭这么慢，你想饿死我们不成？”
擀面杖有手臂粗，疼得我直哆嗦。
上辈子他们就是用这玩意儿，生生打断我两条腿的。
我狠下心，不再迟疑。
“爸妈，饭马上就做好！”
我面无表情，用这水煮了疙瘩汤。
还特地加了很多青菜、鸡蛋和香油。
爸妈闻到香味，挺满意，没再责骂我。
这顿饭只够他们两个人吃。
我把饭盛满两大碗，锅就见底了。
“死丫头，你自己怎么不吃？”我爸狐疑道。
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我赶紧解释。
“爸妈，我今天放羊时，在山上吃了点野果，现在不饿。”
妈妈听后乐了，说：“哼，赔钱货，还会替家里省钱了。
野果有啥好吃的，你少吃点，别把自己给毒死了。”
我爸也说：“就是，要死也得等结婚后死，跟娘家人没关系，我们还能讹一笔钱。”
他们一边骂我，一边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干净的碗底，我沉默不语。
第二天一早，爸妈照常去工厂上班，我继续上山放羊。
这次，我带了个干净的大水壶。
白天放羊时，除了砍柴，照看小羊，我会接满山泉水。
晚上回家，我会倒出干净的山泉水，先给自己做饭。
然后再用水管里的井水，给爸妈做饭。
爸妈下工回来前，我会把饭菜摆好。
我给自己做的饭，只有简单的玉米粥、馒头或者干面条。
我给爸妈做的饭，都加了腊肉和鸡蛋。
每次开饭，他们都会很自然地，先挑走有肉有鸡蛋的碗。
他们吃饱喝足，会把馒头面条丢给我。
“贱丫头，活着就知道浪费米。”
他们从不检查我的饭碗。
但凡他们对我，还有一点爱呢……
时间一天天流逝。
我每天都在喝山泉水。
有了对比，所以越发明显地感觉到，井水的味道越来越怪。
黑色沉淀物和漂浮物，也越来越多。
但对于只喝井水的人，我爸妈，还有村民们，这种渐变的过程，他们很难察觉。
他们始终没怀疑过，自己喝的水有问题。
大约两个月后，爸妈开始频繁地闹肚子。
不只是他们，村里其他的人，也开始生病。
他们隔三差五，就头疼脑热。
尤其是在化工厂上班的人。
工厂里请假，会被扣工资，大部分人不愿去医院检查。
他们只去赤脚医生那，随便买点药对付。
又过了几天，我爸妈的病情是最严重的。
爸妈整宿整宿地拉肚子，吃什么吐什么，还伴有头晕恶心。
好几次，我做好饭，他们刚吃两口，就反胃呕吐。
他们吐完，还埋怨我做饭难吃。
原因很简单，所有村民里，爸妈是接触污染水源最多的。
他们在厂里接触的，都是一手污水源。
化工厂的食堂用水、生活用水，也是从井里抽上来的。
工厂的水箱常年不清理，早就被化学剂污染了。
爸妈贪图便利，每天都在厂里蹭吃蹭喝。
他们说，多喝一口厂里的水，就是变相涨工资。
不仅如此，他们还找来两个水桶，每天三更半夜，去工厂接水。
他们用那些水做饭、洗澡、洗衣、洗头。
终于有一天晚上，爸妈吃完饭，直接吐血了。
我妈虚弱得差点晕倒。
我爸肚子也疼得满地打滚。
他用手一抹嘴，满手都是血，连吐出来的东西，都带着血丝。
他们惊慌失措，又疼又害怕。
村里的赤脚医生，一看情况严重，建议他们赶紧去大医院。
无奈之下，他们连夜去了县医院。
到了县医院后，爸妈做了一系列检查。
光检查费就花了好几千块。
结果令人震惊，我爸患了胃癌，我妈也得了胰腺癌。
而且，全都是晚期。
检查报告一出来，两人全都吓昏过去了。
病房外，医生同情地对我说。
“姑娘，你得坚强啊，你爸妈都得了癌症，还都是晚期，你们家族，是不是有遗传病史啊？”
我想了想，平静道：“可能是因为，他们平日饮食不注意，才造成的吧。”
医生摇摇头，“唉，现在吃什么都没用了。剩下的日子，你多陪陪他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