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勒泰》导演滕丛丛：文艺的东西在很多人看来是赔钱货

界面新闻记者 | 潘文捷
界面新闻编辑 | 黄月

“路过的一个三岔路口非常热闹，有好几家商店和饭馆子凑在那里。其中一家看起来最阔气的店面是卖摩托车的，店外贴了一张盖住了整面墙的摩托车广告的喷绘招贴，刘德华板着脸站在那里，旁边一头牛正在津津有味地舔他的脸。”

在图书《我的阿勒泰》中，作家李娟这样描写了她在新疆阿勒泰可可托海附近的一个村庄看到的场景。为了复原这个场景，电视剧《我的阿勒泰》团队花了很长的时间和刘德华协调肖像授权，虽然最后镜头只是一闪而过。这是日前在《我的阿勒泰》亚洲首映活动上，导演滕丛丛告诉现场观众的一则轶事。

李娟在散文集《我的阿勒泰》中写的是自己在疆北阿勒泰地区的生活，她从小与母亲、外婆等亲人一起，以开小卖部、做裁缝等为生，养鸡、放鸭、到森林里采木耳，跟随放牧的哈萨克人流转在广袤的北疆阿尔泰山区，过着没有电视和网络的生活。李娟没有受过完整的高等教育，写出的文字却清新活泼而充满生命力，在向新疆文艺期刊投稿后，作家刘亮程将她挖掘了出来，收获了许多读者的喜爱。

在滕丛丛眼中，李娟是一位非常独特的创作者，作品呈现出“生活的肌理和质感”，有着独特的幽默感。“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像李娟一样在阿勒泰生活那么久，”即使有，也不一定能和李娟一样从生活中获得这些。

由于李娟的原作是散文，滕丛丛曾经考虑要不要拍一个电影，但是在疫情时，“市场没有那么好，而且文艺的东西在很多的投资人和制片人看来，其实是一个赔钱货，很少有利润回报，”于是最终选择拍摄剧集。但怎么把散文改编成电视剧，似乎是一个难题。

滕丛丛认为原作“形散神不散”，她要做的就是抓住原著的精神、揣摩原著的意图，她去了阿勒泰采风两次，从当地人那里收获了很多知识。“哈萨克族是一个非常热情的民族，基本上认识一个人就可以认识一群人。”李娟的《我的阿勒泰》成稿于2000年，滕丛丛的改编是在2020年，她发现，随着智能手机的发展，新一代游牧民族也在发生改变。

她拎出原著中鲜活的人物——例如主角母女——“去理出一条主线，然后建造配角的人物关系”，加上“一点技术”，即做剧本、做主线、做冲突。她说，“这些技术和天赋（指李娟的创作）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

滕丛丛从女主角的身上看到了孤勇的一面，“在荒蛮之地独自生活，她有她人生的小技巧，有些侠义精神”。饰演这一角色的马伊琍也谈到，生活在阿勒泰的女主角“尘嚣远离都市，是一个不一样的女性”，她决定出演这个角色时，“带着一些生活里或到了这个年纪的一些解不开的困惑”，想要跟这个角色在阿勒泰生活两个月，回家后她觉得“我的心没有从阿勒泰离开过”。

滕丛丛谈到，广袤的中国土地上有各式各样的故事发生，有非常多精彩的题材可以开发，这是“创作者应该有的责任和担当”。她认为，创作者的思想、灵魂或者看待世界的角度应该要比观众更远一些。

在活动现场，摄影指导刘懿增谈到，新疆的美“直抒胸臆，同时也很凶猛”，太阳雨和太阳雪是家庭便饭，有时候一张嘴就吃沙子，“跟嚼花生豆一样”。杀青时下起冰雹，整个拍摄团队和车队都陷在草原里。

声音指导张楠则说希望“给观众呈现一种比较安静的声音”，连割木耳的声音都反复调试，“但在那一下里面，你能感觉到木耳Q弹的质感”。作曲高小阳在创作时采用了民族相关元素，比如第二集的一段音乐采用了哈萨克特点的回旋式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