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云南第一号大案，1998年昆明市“12·2”无名男尸案侦破始末

1998年12月2日的早晨，云南省昆明市中环北路金星立交桥下，一窨井洞内发现一具无名尸体。

接到报警后，昆明市公安局官渡分局很快赶到现场。经勘察，现场分析表明：死者死亡时间约在12月2日凌晨零时至2时之间，死亡原因系机械性击伤后溺水死亡。

这无疑是一起杀人案。

拍摄取证尸检后，昆明市公安局官渡分局向全市发出查找尸源的协查通报。

12月7日、昆明市五华公安分局、昆明市公安局外管处分别接到中外合资昆明顺达投资公司报案：该公司副总裁李宗白先生，现年38岁，持有新加坡护照及台湾同胞往来大陆通行证，于12月2日凌晨驾车外出未归，怀疑其有意外可能。

顺达公司在向公安机关报案的同时，将李宗白失踪的消息告诉了李宗白在台湾的父母和香港的妻子，随后，李宗白的父母于12月9日通过台湾省海基会致函大陆海协会，要求协助查找李宗白。同时，李宗白的父母、妻子抵昆，一方面向顺达投资公司询问李宗白失踪的有关情况，一方面要求公安机关尽快查找李的下落。

省市各级领导的批示下来了，李宗白的家属要警方尽快给个说法的要求提出来了，一时间，省市公安机关的领导心上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面向全省各地州的协查通报发出去了，面向全国的协查通报发出去了。

12月18日上午，五华公安分局收到一份官渡公安分局发来的协查通报，李宗白失踪一案终于有了线索。

云南省公安厅李凤棠、张思祥两位副厅长带领省厅刑警总队、昆明市公安刑侦支队及五华分局刑侦大队一行20余人来到技术中队查看“12·02”案无名男尸现场勘查有关情况，经技侦部门反复对衣着、照片、血型和尸表特征比对，认定12月2日发现的无名男尸即失踪的李宗白。

在此期间，李宗白的亲属散发了多份寻人启事并在当地报纸刊登寻人寻车启事，高额悬赏10万元寻找失踪车辆，悬赏100万元寻找李宗白其人。

由云南省、昆明市、官渡区三级公安部门组成的“12·02”专案组立即成立。省厅拨款10万元用作办案经费，这起案子被列为1998年云南省暨昆明市第一号案。省市公安机关发出通知，要求全省公安机关投入全力尽快侦破此案。

工作很快布置下去了。侦查调查组继续在案发现场进行大面积走访，并围绕李宗白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与此同时，紧急查找李宗白所驾车辆丰田小霸王3400型越野吉普车的工作在全省各地州展开。

从派出所到警务站，从停车场到居民院坝、内部单位、昆明市各级公安机关开展了地毯式的大清查，发现同类型车辆共30多辆，均登记查证后排除。

到了12月19日晚8时，称得上有价值的线索的，是一张洗脚城的贵宾卡和由此循迹查询到的一辆红色两厢夏利车。

侦查员到位于金星小区的爽行洗脚城走访，出示李宗白及所驾车辆的照片，洗脚城小姐确认：12月初一天晚上1点多钟，照片上的那人(李宗白）驾同类型车辆来到洗脚城门口停下，在锁车的时候，街对面尾随而来的一辆红色夏利车上下来一高一矮两个人，昆明口音，高的那个快步上前，用手中黑提包击打李的头部数下，将昏倒的李拖上车，驾车朝金星立交桥方向走了。

犯罪嫌疑人初步露出了真面目。一高一矮，高的1.75米左右，矮的1.70米左右，昆明口音，衣着相貌特征有了。目击者有了，画像师根据描述初步刻画出嫌疑人的特征。

另一个重要线索是有红色两厢夏利出租车司机在案发当晚拉过两个嫌疑人。

案子的性质初步确定。接下来是查车找人。昆明市共有832辆红色两厢夏利出租车，红色两厢夏利出租车司机1545人。

三天内，那位拉过两嫌疑人的司机被找了出来，他提供出了跟专案组判断相差不多的情况：12月2日晚在新迎小区谢和豆浆城门口，一高一矮两个人上了他的出租车，要求跟住前面那辆丰田越野车并说开那辆车的人欠了他们很多钱，他们去讨要，那人反而翻脸，自己开着车跑了，在金星小区一洗脚城门口，两人下了车。出租司机看见两个人站在洗脚城门口，有一人躺在地上，他以为是打架，自己开车走了。

案件的性质进一步确定了，侦查方向确定了。然而要从昆明500多万人口乃至云南全省、全国范围内通过大规模的侦查调查把这一高一矮两个犯罪嫌疑人清查出来，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12月22日，专案组派出了两个追踪组沿各条出省公路沿线追查。云南省公安厅两次发出紧急协查通报，并报公安部呈请全国转发紧急查找。云南省各级公安机关紧急动员起来，投入到这个自80年代以来少有的全省一号案的侦破工作中。

12月25日，文山州刑侦支队发现文山州某单位新近花24.5万元买来的一辆新车与嫌疑车辆车型相似，且发动机号和车架号有被更改痕迹，更改后的号码后几位数与“12·02”专案失踪的车辆号数接近，通过技术鉴定，车上有血迹，车身右侧有擦痕，确定此车为被抢车辆。文山刑仙支队经过进一步调查，查明12月2日晚嫌疑人何昆忠曾帮助另一嫌疑人王金刚从民明连夜开着涉案嫌疑车辆到文山。何昆忠当时不知此车为抢劫而来。

专案组经过综合分析，确认王金刚为此案的重大嫌疑人。

经调查查明：王金刚，男，30岁，昆明人，曾因抢劫、贩毒两次被判刑。1998年5月23日出狱。住盘龙区灵光街。进一步调查得知，王金刚在化念农场服刑时与一丽江籍犯人奚世伟关系极好，奚世伟个子高大，经何昆忠及与王金刚熟悉的人描述奚世伟的体貌特征与同案犯的特征极为相似。

12月26日下午，专案侦查发现犯罪嫌疑人奚世伟在丽江活动。半个小时后，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民警来到西西村一户农家，打麻将的人说，你们要找的奚世伟上厕所去后一直没有回来。

12月27日，专案组发现奚世伟逃往四川攀枝花、内江一带，专案民警立即飞赴樊枝花，没有结果。

1999年1月28日，专案组查明奚世伟住在大理州巍山县一朋友家。

凌晨4点钟，几名侦查员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奚世伟所住的房中，还未从梦中清醒过来的犯罪嫌疑人奚世伟终于落入法网。

经突审，犯罪嫌疑人奚世伟交代了其与王金刚一道于1998年12月2日凌晨尾随跟踪李宗白，在爽行洗脚城门口用藏于手机包中的铅球猛击李头部致其昏迷，将李宗白抛入窨井洞中，事后由王金刚连夜驾车至文山销赃的犯罪事实。奚世伟几天后分得赃款9万元。

“12·02”专案取得阶段性胜利。

侦破组领导指示：一定要在世博会开幕前把“12·02”特大杀人劫车案的主犯王金刚抓获归案。

犯罪嫌疑人王金刚反侦查意识极强，与我公安机关打过多次交道，加上已经被惊动，行踪诡秘，独来独往，他从自己犯罪经历中认定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所以一直潜伏在昆明。

4月19日，按照原定计划，当晚专案组又要引蛇出洞，实施抓捕。晚8时20分，刑警总队赵立功副总队长的手机响了，“王金刚正在打电话。”王金刚打电话的位置在红河宾馆旁的公用电话亭，赵立功立即意识到，红河宾馆这一段恰好未布控，是一个空白点。有着多年刑侦工作经验的他立即走上街头，沿街进行搜索……

当赵副总队长走到省国税大厦人行道附近，刚好有一个人与他擦肩而过，这个人留着平头，戴眼镜，蓄一字胡，一晃眼，这人的相貌与100多天来印在他脑海中的王金刚的相貌有些相似，尽管从照片上认识的王金刚是长发，不戴眼镜，胡须剃得很干净，但职业的敏感立刻驱使他走上前去，手楼住那人的肩膀，老交情似的操着普通话笑着问道：“你是王金铜吧？”

在狱中服刑时称作王金铜的王金刚以为碰到了牢友，但他立即警惕地否认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赵立功掀起那人左手袖子，一条陈旧性疤痕显露出来，就是他！赵立功沉闷的嗓音响了起来：“怎么会不认识，咱们打了138天的交道了。”

没有搏斗，没有亡命狂逃和神勇追捕，没有轰轰烈烈的场面，王金刚彻底被眼前这个人的气势怔住了，丧失了反抗的本能。

经突审，王金刚交代了由其策划并与奚世伟一同杀人劫车后，由其改号后销赃到文山州的犯罪事实。

至此，“12·2”特大杀人劫车案宣布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