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梧州县城西门外析木桥一带已是人烟稀少。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夜空,惊动了附近几户人家。
"救命啊!有人杀人啦!"一个糙老头踉跄着跑出街门,指着隔壁邱以诚家的米店大声呼救。
很快,就有几个邻居也赶了过来,他们七手八脚地合力打开了紧闭的大门。只见店堂内一片狼藉,地上洒落着不少米粒,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横陈在角落里。
"天啊,这不是邱老板吗?"一个妇人捂着嘴,惊恐万状地指着那具尸体。
几个男人凑上前去查看,邱以诚的脸色已经青紫,口鼻中溢出的血液凝固成块,看上去已经断气多时了。
"快去报官啊!谁干的这等缺德事!"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县太爷李文在的耳中。作为一位正直英明的官员,李文在当仁不让,立刻带着几个手下前往现场勘察。
"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有什么案犯躲在里面?"李文在皱着眉头,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邱以诚的尸体就躺在米店的仓库内,身上的确有不少伤痕,似乎经历了一番殴打。但奇怪的是,门窗都是紧闭的,就连地面上也看不到什么被移动的痕迹。
"大人,这真像是个密室杀人案啊。"一个手下嗫嚅着说。
就在这时,一个面目狼狈的中年男子突然闯了进来,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酒气,面色惶恐地跪倒在地,磕头哀求:"大人救命啊,小人被邱以诚打伤了!"
李文在打量着这个男子,不禁摇了摇头,心想:莫非这个酒囊饭袋就是案犯?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查清案情的真相。
为了彻底查明案情,李文在决定先对那名中年男子进行盘问。经了解,这人叫余阿吕,系当地一个破落子弟。他拿出一份看似邱以诚亲笔所写的卖身契约,口口声声说自己曾是邱家的奴仆。
"这个邱以诚,他曾于康熙五十九年卖身给我父亲余启雾为仆。可他今年发了横财,做起了米店老板,却把以前的事全忘干净了。我只是找他要回当年的契约文书,没想到他不但不还,反而狠狠地打了我一顿!"余阿吕面有菜色,叙说起往事来气哼哼地直咳嗽。
李文在对这番说辞半信半疑。按理说,邱以诚是开了间米店,日子应该过得还可以,并无不认账的道理。而且,以余阿吕如今这个酗酒赌博的德行,恐怕也说不太清楚当年的事了。
"那你且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说来听听。"李文在板着脸,命令手下将余阿吕带到衙门里审问。
第二天,李文在传见了从外任回来的钟灵泉,把这起离奇的命案资料禀报了一番。多年的处理案件经验让钟灵泉对案情一眼就有了判断。
"大人,我仔细研究了余阿吕所拿出的那份卖身契约,发现其中有明显的时代错误。"钟灵泉从书案上取来几本字典和历史典籍翻看起来,"以前'邱'姓都写作'丘'字,不加偏旁。这份契约写于康熙五十九年,姓氏却写成了'邱',看来有伪造的嫌疑。"
李文在点了点头,看来这个线索很重要。钟灵泉接着说:"再者,契约上载明的是康熙五十九年,而邱以诚现年四十九岁,那时才十岁出头,根本不可能写出如此字迹端正的契约。"
"那真是有些蹊跷了。"李文在心中泛起了疑云,看来余阿吕口中所说的并非全然可信。
依凭着以上几条关键线索,李文在判断余阿吕很有可能才是这起命案的主谋。一旦让他逃之夭夭,恐怕事情就会瘫痪难以追查下去了。
当机立断,李文在命人暗中盯防余阿吕的一举一动,并对附近其他出入打听消息,看是否能发现更多线索。同时,他还暗地里编制了一支行动小队,严阵以待着余阿吕的暴露行踪。
果不其然,几天后,一个线人终于捕获了余阿吕在城东小路溜达的踪影。李文在一声令下,行动小队立刻团团围住,将余阿吕一网打尽。
"没想到命案竟与你这酒鬼有关,真是可恶啊!"李文在破口大骂,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被捕的余阿吕。
回到大堂,李文在命人将余阿吕按在了刑架之上,严刑拷打起来。仅仅几记老拳,余阿吕就痛哭流涕,毫无男儿气概可言。
"都交代了都交代了,是朱阿良教唆我的!那个老东西一直跟邱以诚有仇,他教我取来邱以诚的笔迹,然后代我伪造了那份卖身契约。"
原来这起案件的幕后黑手果然还有一人!朱阿良素来擅长临摹他人笔迹,这才制造了这场令人不齿的阴谋诬陷。李文在一声令下,立即将朱阿良也拿捕了来。
"少在那里狡辩了!快把你们勾结作案的全部经过说清楚!"
在李文在熔铁般的犀利目光注视下,朱阿良和余阿吕彻底醒悟过来,纷纷低头认罪。原来他们早就是一伙的,为了敲诈邱以诚的钱财,竟这般丧尽天良的勾当。
朱阿良凭借临摹高手的绝活,伪造了那份看似邱以诚亲笔的卖身契约。而余阿吕则这面"真凭实据",要挟邱以诚按照契约条款重新"赎身"。不料邱以诚一怒之下,与余阿吕动了手,最终酿成了这起惨案。
李文在听后重重摇头,对两人的罪行深感痛惜。当即批示:"推为故意杀人重犯,姑息养奸者以观后果!"
很快,县城就传遍了这起离奇命案的终极审理结果。朱阿良和余阿吕双双被绑上了沉重的木枷示众,狰狞的面目在人群的嘘骂声中狼狈不堪。而邱以诚的家人也终于为他讨回了公道,获得了一笔可观的赔偿。
正所谓"狡兔死,良夫活。"恶人受到了应有的惩治,而正直善良的品德则永远能够彰显光芒。这起曲折离奇的命案也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为梧州一方太平注入了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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