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清明节前夕，母亲正繁忙着为祭祀准备供品。
我深知那座孤寂的坟墓中，安息的是我的小姨.
是表姐杨静雯的母亲，但我不愿去。「妈，明天放假，我想回乡下去探望奶奶。」
母亲眉头微蹙，但或许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便也未置可否。
然而，表姐杨静雯却持不同看法。
「妹妹，清明节难道不想去祭拜亲人吗？这也太不懂事了，在过去这可是大不孝啊。」
我漠然地瞥了她一眼，指向身旁的父母，「我的家人都好好地活着，不需要。」
我的话音未落，杨静雯的眼眶已经湿润。
「妹妹，你这么说太让人伤心了。我也想要家人，我也想要妈妈，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愿去墓地那种冷冰冰的地方看妈妈。」
每次都想博取同情，我听得都有些厌倦了。
我忍不住反驳，「当初明明是你……」
可没等我说完，杨静雯的哭声愈发响亮。母亲最见不得她这个心爱的外甥女落泪，显然心疼不已，当即给了我一巴掌。
「你怎么能这样跟你姐姐说话！
那个老太太有什么好看的，你小姨才是你的救命恩人。雯雯已经这么可怜了
，你就不能迁就她一点？在乡下待久了，好的没学到，坏毛病倒是一大堆。」
我被打得头偏向一边，耳畔嗡嗡作响。
杨静雯可怜？这简直是个笑话。
小姨过世后，我的父母似乎就成了她的父母。
为了让她开心，母亲甚至把我送到乡下和奶奶一起生活。
「你不许说我奶奶的坏话。是你不想养我，才把我送到乡下的！
明明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强忍泪水，瞪大眼睛，向一旁的父亲投去求助的目光。
毕竟，奶奶是他的亲生母亲。
然而，他眼神躲闪，显然不敢反抗。
而母亲则是脸色骤变，扯着我的衣领，将我推进了杂物间。
「闭嘴！你真是翻了天了，还敢顶嘴。
今晚别吃饭了，明天乖乖去给你小姨上坟，别逼我对你动手。」
看着眼前被锁的房间门，我心下愈发悲凉。
即使和他们血脉相连，可我依旧觉着无比陌生。
我终究是没能反抗过，我妈恨不得拿绳子给我绑起来，只为了杨静雯心里能好受一点。
清明节当天，早上起来杨静雯就神色忧郁，不停地唉声叹气。
我妈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你去给你小姨磕个头，我就让你去乡下看那个老不死的。
这个称呼让我感到无比憎恶，不过是当初奶奶不同意我妈收养杨静雯，她便忌恨奶奶到现在。
我的童年只有奶奶陪着我，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
「那是奶奶，你作为儿媳说话也放尊重一些，别让外人说我们家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妈面色一滞，愤怒地踢了我一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了，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杨静雯似乎非常喜欢看我挨揍，此时正捂着嘴偷笑，见我妈过去牵她的手，又马上变回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要是去演戏，肯定能混个影后回来。
到了墓地，寒风凛冽。
杨静雯穿着我妈新给她买的羊绒大衣，都忍不住表紧了衣襟。
我看着自己身上水洗到发白的春季校服外套，只觉着寒意都侵到了骨子里。
我没有等身后的爸妈，自己率先走上前去。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我规规矩矩跪下磕了一个头，随后便想起身。
可钻心的疼痛从指尖传来，抬头便看到杨静雯的脚死死地踩在了我的手上，甚至还在用力碾压着。
十指连心，我疼得忍不住惊呼，下意识将她推开，
杨静雯更是顺势摔了下去，侧身跌坐在地上，顿时痛哭出声。
「妹妹，我不过是想让你给妈妈磕个头，你就恨不得我去死吗!」
我吃痛地捂着手，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做戏。
那膝盖上不过是擦破了点皮，怎么就变成要死要活的了。
可一旁姗姗来迟的妈妈却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我瞬间感觉到鼻腔一热，可紧接着还有她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
「林思凝，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畜生。
在家欺负要要不够，还跑到你小姨坟前欺负她。」
「当初你小姨就不应该救你，就该让你去死了就好了。」
又是这样的话，我心下苦涩至极。
若是年幼的我知晓活下来的日子是如今这样，那我宁愿死的是我。
「我没有想欺负她，是她先踩我的手，我才不小心推了她一下，为什么你每次都不相信我!」
我捂着流血的鼻子，鲜血流淌在被鞋底和沙砾摩擦过的手上，看起来非常吓人。
眼泪在眼眶里执着地不肯落下，声音却是忍不住泛起了哭腔。
「妈妈，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女儿啊。」
我妈神色不自然，仿佛也知道自己错怪我了，可是她的威严一向不容侵犯，便依旧恶狠狠地盯着我。
杨静雯适时给了台阶，抽泣着搂住了我妈的胳膊。
「是我不小心，可是妹妹真的说了什么小姨该死，我就替妈妈感到难过。」
听到这话，我妈瞬间挺直了腰背，施舍般扔下了一包纸巾。
「忤逆不孝的畜生，赶紧擦擦，别脏了你小姨的坟墓，你就跪在你小姨墓前好好忏悔，什么时候给变雯认错什么时候起来，不然你别想见到那个老不死的。」
她说完话并没有立刻转身就走，似乎是在等我求饶。
可我没错，凭什么要认。
我直挺挺地跪在墓前，用行动在表达反对。
我妈气得直跺脚，烧完纸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护着杨静雯回到了车上。
临走前，杨静雯回头看我，脸上尽是得逞的笑意。
她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妹妹，你怎么不去死。」
若说这世界上真有天生坏种，那杨静雯一定就是其中一个。
她比我大不了几个月，是小姨未婚生下的孩子，我们也不知道父亲是谁。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奶奶对小姨的印象一直非常不好，连带着不喜欢姐姐。
那年我才七岁，小姨把我推走，我也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疾驰的车撞飞，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杨静雯没有哭，甚至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反而是露出了得逞的笑。
那笑容就像是噩梦一样，成为了我的童年阴影。
后来妈妈执意要抚养她，说是为了给我赎罪。
彼时的杨静雯看到我就装出瑟瑟发抖的模样，指着我大骂我是杀人凶手。
见状，我妈毫不犹豫地给我送到了乡下的奶奶家。
若不是我是中考状元，他们认为抚养我脸上有光，也不会强行把我接回来。
可这明明是我的亲生父母，杨静雯却觉着是我抢了她的家人一样，处处针对我。
我妈更是不论真相如何，先要暴打我一顿给杨静雯出气。
我爸则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生怕触怒我妈的霉头。
我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过着连寄人篱下都不如的日子。
想到这里，我看着太阳已经到了头顶，阳光酒在身上却没有丝毫暖意。
肚子里更是咕咕作响，从昨晚就没有吃饭，我早已经被饿得头晕眼花。
不远处的车上泛着微微的光亮，一家三口吃着刚刚用完的贡品，好不和谐。
而我跪在这里，执着地不去认错，又或许我清楚明白的知道，即使我服软了也没有什么用。
直到傍晚，天色开始变暗，我爸才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快起来吧，雯雯给你求情了，你也别怪你妈，她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我扶着早已麻木的膝盖，艰难地站起身，看向这个名为爸爸的人。
「爸爸，所以你也认为妈妈是对的，又或者你知道妈妈不对，你也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受委屈，听着她骂奶奶，对吗?」
由于奶奶的缘故，我曾无数次向爸爸求救，可他懦弱闪躲，总会在事后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这次也一样，我扯了扯嘴角，不再期待他的回答，拖着沉重的双腿，跟跄地走回车
回家的路上，空气安静得可怕，直到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这时我妈才注意到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
她翻着包里，拿出仅剩的最后一个面包，刚要递给我，杨静雯便着，「妈，我好饿。」
我妈神色犯难，却是犹豫间手已经调转了方向。
我心底愈发失望，本就不该在她身上期待什么的。
「你把面包给姐姐吧，我不饿，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奶奶。」
我只剩下两天的假期了，奈何我身无分文，奶奶家又在乡下。
偌大的城市里我简直是寸步难行。
或许我妈听到我前半句话，以为我要妥协了，眼底流露出些许愧疚。
可一旦听到我提奶奶，她的神色瞬间就暗了下来，嘴里还满是咒骂。
「就知道找那个老不死的，我才是你亲妈，我怀十月，给自己生了一个仇家出来，雯雯怎么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呢。」
杨静雯十分贴心地靠在我妈的怀中撒娇，眉眼弯弯，「妈妈去世了，我就是您的女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姨妈的。」
我垂眸，不想再看到她们母慈子孝，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去看奶奶，于是又重复询问了一遍。
不想我妈因为这句话勃然大怒，看我的眼神恶狠狠的，像是在看仇敌一样。
「林思凝，你要是非要去看那个老不死的，就别再认我这个妈!」
从乡下回来后，已经快三年了，我几乎没见过奶奶。
可是这次不一样，我偷偷听到了我爸的电话，说奶奶生病了。
或许是我早就被她伤得千疮百孔，这一次我不想再妥协了，抬起头对视上她的眼睛，语气依旧坚定。
「我要去看奶奶。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妈妈的厉声呵斥，「老林，停车!看看你妈教的都是什么孩子。
她边说边打开车门，把我推了下去，连带着一起扔下来了的，还有一张十元的纸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