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晓东长篇小说《大陕北》连载（88）他打定了主意，万家无论去不去草原接马苗，他一定要去的

编者按：《大陕北》是作家姬晓东最新创作的长篇小说。《大陕北》讲述了从民国十八年陕北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之后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的20年时间里，米脂县马氏庄园“光亮堂”地主马瑞琪与榆林城“通天苑”资本家万友善，以及他们的儿女马伯雄、马苗与万仙如、万星明、万向明之间的恩怨情仇、爱恨交错、生意竞争、利益博弈、信仰重建的故事。从他们身上能看到陕北人民荣辱兴衰的苦难史和顽强不息的奋斗史，更折射出中国共产党在陕北地区波澜壮阔的革命史。

姬晓东，虎年生人，上世纪八十年代始热衷文学和新闻写作，偶有作品发表。进入二十一世纪，著有长篇小说《旱码头》《记者》《县长升迁记》《王贵与李香香》《南泥湾》《沙城》（上部）等。曾编导电影《美丽村官》《王贵与李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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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光，借光，罗汉菜出锅了！”胖厨子喊着，大马勺将滚烫的菜几下舀到瓷盆里。“给井公子舀一碗，尝尝。”厨师赔着笑脸，说。跟着有人舀出了一碗递来。

士兵忙去阻挡。司令部有规定，为安全起见，不容许井家人在外吃饭。但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诱惑太大了，咽着唾沫的井公子伸手要接。突然一只手抢着接过，这是万向明的手，他还用嘲笑的眼神轻蔑地看着井公子。井公子勃然大怒，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万向明不顾火辣辣的脸蛋，说时迟那时快，将滚烫的罗汉菜泼过去，被眼疾手快的士兵一碰，碗菜降低了高度，躲开了井公子的脸，泼到身上，红的是辣椒，黄的是黄花，绿的是香菜。万向明愣了下，见士兵举起了枪，赶紧挤进人群里逃跑。“叭叭！”士兵对天放了两枪，大喊：“抓住他，有刺客！”顿时，现场乱作一团，做饭的摊子被挤得七零八落了。

枪声一响，紧张中的袁主意立刻镇定，他辨别方向，发现枪声在南边不远处。他猛地拔出枪移步，跟一个头戴羊肚肚手巾的乡下人撞了满怀。就这一瞬间，他的肚子被碰了几下，湿漉漉的滚烫温热。“有刺客，这里有刺客！”袁主意喊起，下意识地冲着乡下人扣动了扳机。

再次响起的枪声让人们更是慌乱，袁主意三角队形里的一个特务，听到枪声忙回头，却被穿蓝色外套的女士挡住，他往左移动，女士往左，他往右移动，女士往右。给老子起开！他骂着并动手扒拉开女士，再看乱糟糟的人群里，袁主意不见了，便也掏出手枪，边对天鸣枪，边喊着统统给我趴下。听见枪响，现场趴下一大片，蓝衣女士却是鹤立鸡群，撒腿跑得很快。他大喊着，把蓝衣服女人拦住，刚要拔腿追去，脚下却被绊摔个狗吃屎。身下躺着一个人，便是顶头上司袁主意，身边的血淌出一大摊，整个人在不停地抽搐，旁边还躺着另两人，一个是戴羊肚肚头巾的乡下人，肚子被打得开了花，已没呼吸；另一个是胖女人，被穿透乡下人身体的子弹击中，伤情并不严重。

“封锁现场，绝不能放走一个、一个可疑分子。”袁主意手捂住肚子，还不忘指挥现场。等军医赶来，他歪头昏迷过去。

万向明朝着星明楼方向一路奔跑，不时回头望着后面乱成的“一锅粥”。他在惴惴不安中有些害怕，滚烫的菜对准井公子的脸泼去，重则毁容，轻则也脱层皮，可不是一拳一脚的事。进到星明楼洞时，他毅然做出立即出城的决定，去草原，找巴特尔，还有马苗。他加快步伐，沿星楼巷一路向西，七八分钟来到西门，正听得守门的士兵互相喊叫，说司令部来了电话，赶紧关闭城门。这当儿，他撒腿穿过了城门洞。

街上的混乱让临窗的万星明警觉起来，见两个人慌慌张张进来，问外面发生了甚事。得知有刺客，他对马伯雄说，情况紧急，我得先走，你要死等仙如，有事到司令部找我。马伯雄望着万星明的背影，还未醒悟过来。万仙如裹着风进来，一落座问后面没跟着人吧。见马伯雄点头，她长出一口气，将蓝色外套脱下，换上粉色的外套，神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你咋来榆林了？”万仙如镇定自若地问。

“还不是为马苗的事。”

“马苗的事别急，我们一起想办法。现在吃饭，我还真是饿了。”万仙如说着，舀了一碗菜端起，似乎是不经意地从窗户向外看，满街都是警察，部队也开始掺和进来，越来越多。

“有时候我理解，为了主义和信仰，在所不辞；有时候又不理解，毕竟人生如此短暂，美丽人生花在这些没名堂，对不起，我用词不当，花费在，在……”马伯雄说着，突然把万仙如的头拉过来，送上冰凉的嘴唇。

“掌柜的，刚有人进来过吗？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女人。”在现场被万仙如阻挡住的袁主意部下，气势汹汹地问着，环视几十平方米的烩菜馆。昏暗的灯光下，七八桌客人大多是成双成对的。

“ 客人不都在这儿，您自己看，哪有蓝衣服的女人？”掌柜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万仙如一眼。“没有？”特务说着，走到马伯雄和万仙如跟前，见他俩如醉如痴地吻在一起，有些艳羡地说，真他妈的会找地儿，我们走。马伯雄放开了万仙如后，神情开始迷离，后悔放开了，没认真去亲她。万仙如脸红了，神情还算自若，戏谑说你的嘴唇是冰凉冰凉的，嘿，为我捏把冷汗是吧。“最近做何打算，回不回米脂？”马伯雄问，在榆林出了这么大的事，该走了。“要开学了，应该回去。你呢？”万仙如问，脑子里想，今天刺杀是否成功，所有参加的人必须撤离。对袁主意的死，她有十足的信心，毕竟亲眼看着他倒下的，还流了那么多的血。那位乡下人打扮的同志，她也是亲眼看着中了那么多枪倒下的，大概率是凶多吉少。

“我，暂时不回，店里还有点事处理。”马伯雄说。他打定了主意，万家无论去不去草原接马苗，他一定要去的，接到马苗后，和万家了断。

（未完待续）

责 编 | 高思佳

审 核 | 张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