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了高中女同学

意外「撞见」高中的女同学，搭搁了几句话，直到现在，身子都醉醺醺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对自己说了好几句，『真是没出息啊。』

她现在在银行工作，我是去存钱的时候碰上她的，不过今天银行没柜台，我进门后扫了一圈，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她告诉我今天银行没柜台，我问明天有吗，她说有，我说那我明天再来，我要走了，她突然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木了，眼珠应该也睁大了，我纳闷。

停滞了几秒后，她开口说，咱俩高中时是同学吧，我看着你眼熟，这时，我听她的声音，才觉得熟悉，我立刻知道她是谁了。

不过，我没叫她。

她胖了。

她说，咱俩加个微信吧，于是我也掏出手机，嘴里说着『疏忽了』，『我扫你吧』，然后，抬起手机，对准了她递过来的身份码。

『那我明天再来，明天你还在吗？』『在。』

我往出走，嘴里嘀咕着，『今，白跑……』连忙改口，『不，没白来。哈哈。』

她在后面笑。

『走了。』『嗯。』

出门后，我蹲下身子，和几分钟前蹲下锁车一样，插入钥匙，把车锁打开，这时，手机的提示音响了。

我掏出手机，她通过了我的申请，我把我的名字——那三个字输入了进去，发送给了她。

我戴上耳机，套上手套，插入钥匙，把手机揣进包里，坐上车，离开了银行门口，这时，手机提示音连续响了三声。

松开手心，电动车滑行了几米后，我咬下右手手套，从背包里掏出手机，三条消息，只有她的最后一条消息躺在屏幕上，『高中毕业后也没见过了。』

我停在路口，等亮起绿灯还有七八秒，我从上衣口袋掏出相机，阳光正大光明地覆盖在路口斜对角一家废弃的银行大楼上，圆柱形的楼体，它右手边还挨着一栋楼，稍微矮一些，此刻都是黄色的。

我对着那里，按下了一次快门，一个骑电动车的男人从镜头前闯过，我没有把他摄录到照片中。

秩序。

一片空旷的街景中，这两栋楼拼接在一起，让我感到莫名的舒坦。

但是，就像我在离开银行门前，一直背对着银行的玻璃墙壁那样，那时我需要隐藏什么，而此刻，我需要在头脑的混沌中凝固一点儿秩序。

也是要用某样东西凝固住我发昏的身体。

我重新套上手套，绿灯亮了，我拧动把手，经过眼前的第一个路口，脑子里想着这么一句话，『是，高中之后，我就跟班里的同学断联了……』

一会儿到了地方，就这么回复她吧。

对她来说，我没有什么价值，即便她问了我要存多少钱，我也如实告诉了她。

本来就不熟嘛，和她的对答也许还算得体吧，可能确实和高中时不一样了，不过人应该都没变，只是身份变化了。

到地方之后，我看了她之前的两条消息，她也发给了我代表她的那三个字，说『看着你面熟哈哈』。

我回复了一条消息，『是，我高中之后，除了刘亘宪（——这个名字，你们可以在我以前的文章里搜到），和班里同学就断联了。听你声音耳熟。』

发送。

之后，略微忐忑地等待她的消息，十几分钟后也没有回复。

翻出手机，又塞回手机三次后，我把她设为了「消息免打扰」。

『真是没出息啊。』

我回家了，到家后，看见了她回复的消息，和刘亘宪有关系，知道了她们经常见面。这次，我没再回复。

本来就不熟嘛，瞎拉扯什么的话，更尴尬，不如都装作有事没时间。

现在想，以后去存钱，和工作人员拉扯几句，旁人一问，才告知旁人，我们是同学，这场景，好像和我小时候见到的成年人的社交场面相似了。

我也成了那样的人……想到这，我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只有鞋跟高的小人儿，站在地上，看着无数庞大的黑色皮鞋跟在眼前移动。

我看着自己的形象在眼前的空间中穿梭，一个棱角分明的脸庞，下巴上有短短的胡茬，眼袋黑黑的，像眼整个凹进去……

我看见了一个让我自己感到陌生的我的形象。

其实和她撞面，并没有什么「仿佛突然又回到了高中，想起了那时的事」的感觉，我只是有些醉醺醺的。

我想起即将走出银行，说着『没白来……』的那句话的那具身体，他穿的衣服，裤子，鞋，厚厚的鞋底踩在瓷砖地上的质感……

她的声音，她低我一头的身体，她的装束，她被衣物包裹的身体，她已经不水嫩，好像放大了高中时脸蛋的脸……我只感觉那一刻，我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

我好像浑圆成了一个球。

什么都是粗糙的。

顺嘴答音，没有脸红，没有局促，都像在一团厚厚的泥土里。忽略了年份。

好像谁都有了新的起点，两个没有什么共同回忆的人，好像从这一刻正开始进行一次认识。

不过，原来她一直离我很近啊，那就没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