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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 笔墨含情扬正气 杏花带雨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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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杨柳依依道春意,又是一年清明时。

自古以来,国人就有在清明扫墓祭祖和踏青游春的风俗。踏青寻春、亲近自然,不负好春光。

清明时节,忆亲人,在追思里传承清正家风;祭英烈,在缅怀中凝聚前行力量。

同时,我们倡导,弘扬新风,节俭祭祀;绿色低碳,环保祭祀;严格防火,安全祭祀;传承美德,自觉抵制封建迷信行为,营造文明祭扫新风尚。

笔墨含情扬正气,杏花带雨寄哀思。我们特别组织了本期清明专版,以飨读者。

青山妩媚

作者:帅美华

开春以来的第一声雷将我惊醒,巨大的声响在房间里震荡,床板都在吱吱作响。白日里晴和得出奇,谁知夜里会有这惊天霹雳。雨声响了起来,打在屋顶上,打在大树上,打在晾衣架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声响似一声。接着又有了风声,树冠被扭作一团,呀呀呻吟;树叶裹着沙石,乱飞乱撞。

早晨,雨停风止,除地上一层落叶,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树还是树,房屋还是房屋,街道还是街道。多神奇的夜雨,来时惊天动地,去时了无踪迹。

吃过饭,坐上车,车开动。我才发现这场雨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已经离去。我们的车刚出城,天完全黑了下来。弟弟说,这哪是白天八点半,是晚上八点半。我说,何止晚上八点半,明明就是深夜十二点啊。

路上,所有的车灯都亮了起来。

车轮卷动,水雾滚起来,滚出一朵更大、更绚烂的、更迷离的白花,花朵不停地旋转,不断地开放,像白雾一样将车身笼罩。每一辆车都像一艘航行在水面上的船,水花四溅,硕大晶莹。

路边的排水沟一下就满了,水从沟里溢了出来,顺着路面流,有的甚至拖着长长的黄泥尾巴,车轮撞上去,就像钢铁撞上切割机,发出滋滋的巨响。

有些车子,干脆老老实实地停在高坡上等这场雨过去。

有些骑摩托的人,躲在候车亭里避雨,避得过头顶的雨,但避不过风中的雨,身上还是寒湿一片。

我们先去了父亲的养父母处——株岭山脚下的蔡滂村,我们一直称那儿为蔡山。从记事起,到父亲过世,我从未听到有人叫过父亲的大名,所有人称他为“蔡ījn”,晚辈在后面加个“叔”字,喊他“蔡ījn叔”。我还没来得及问一问父亲“蔡ījn”的“ījn”到底是什么“ījn”字,是“金子”的“金”,还是“筋骨”的“筋”?在这之前,我从没意识到这是个事,现在觉着它的珍贵,已经没人可问了。我只能武断地、自以为是地认为是“筋骨”的“筋”,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果当时没有那一对好心肠的蔡姓夫妇(他们一边喂养自己的孩子,一边抚养我父亲),也就没有我父亲。蔡公、蔡婆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是养活我们父亲的亲人。若是“蔡金”也说得过去啊,蔡山的这对夫妇不正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吗?

我为中国文字的博大精深所迷惑,也暗自后悔。当时该问一问父亲的,这里面一定藏着一个更深的、我们永远也想不到的说法。父亲在世时,年年春节、清明、七月半,都来这个地方,有时带着我,有时带着二妹,有时带着三妹和小妹,有时带着弟弟。后来我们都像小鸟一样飞出去了,父亲又一个人来。他身体不好,路很远、很难走,他一个人趔趔趄趄,走在这段孤独的、寂寞的路上。

风雨包裹的车厢里,我们兄妹各说着自己和这个地方的故事。弟弟指着远处一片红房子说,他们当时就是从那片红房子处翻过,斜着插过来,从田埂上走,从村子里过,在村头那户人家讨些水喝,先上过坟再到细爹家。三妹说,姑婆婆家门口有一棵大大的枣树,树上的枣又大又多,是木枣,每次七月半来都带一大袋又红又甜的枣回。我是家里的老大,是最先跟父亲走这条路的人,那时父亲身体还好,能骑自行车。我们每人一辆。

雨小,雨止,那灰色的浓云渐渐消散,留下绵软、轻柔的白云环着青翠欲滴的山林。山林里的绿,春天里的绿,层次繁多,嫩绿,黄绿、红绿,豆绿、黛绿,绿与绿之间,相互衔接着、叠压着,密密拢作一团。

春山妩媚,藏着我们不灭的根须。

春天的怀念

作者:刘学婷

一切悲伤都发生在那一个寒冬。悲伤是那样的突如其来,母亲的突然离世是那样令我难以接受……但我把所有的怀念都生长在了春天里。

我在每一个春天里,静静地回味着你带给我那份碧绿碧绿的余香。

春雨蒙蒙的周末,你从菜园里用河蚌壳割回一捧碧绿的韭菜,坐在小矮木凳上一根一根仔细择拣、清洗,直到把它们切成翡翠似的颗粒,并散发出扑鼻的浓香。当你把石磨清洗干净,即预示着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轮流着推磨磨浆。你娴熟地往石磨嘴里倒入适量的泡米和韭菜粒。嫩绿色的米浆从磨缝中渗出,最终汇成一股嫩绿之泉,缓缓流入木桶中,散发出浓郁的韭菜香。

嫩绿色米浆在你九添九蒸的操作下,在你用竹片在簸箕里的斜切对划下,最终变成了一块块碧绿的菱形九层糕。拿起一块送入口中,嫩嫩的,滑滑的。花生油香和着韭菜香,满口生香。等到一家人都大饱口福后,系着围裙的你依然在灶旁继续着九添九蒸的忙碌。直到客厅的阁梁上挂着一大竹篮的碧绿九层糕,满屋生香。

碧绿,已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种香,一种生命的记忆之香。

春天里,山上那一簇一簇的红杜鹃,像极了你灿烂而温婉的笑脸。

那是春天里的一个晴日,你带着我一起去给外婆家种花生。在回家的路上,我被山林中伸出来的一簇簇红杜鹃给吸引了。当你说你会和我一起去山上采杜鹃花时,我感觉到了能做你的孩子是多么的幸福。当你手握采来的红杜鹃和我一起在林间雀跃穿行时,我看见了你杜鹃花一样灿烂的笑脸。春去春又来,每每杜鹃花开时,我就会静静地回忆起你杜鹃花一样灿烂的笑脸。

春天里雨天的傍晚,当大娘大婶们忙着串门谈论家长里短时,你更喜欢的是拿出父亲买的袖珍收音机,轻轻地拉出天线,调频到儿童广播,随着一声清脆的“小喇叭开始广播啦”,你同时也开始了纳袜底或做千层底的针线活。回想你一边听广播一边飞针走线的样子,我感受到了你身上那股独特的文艺气息……原来,我身上的静、我身上的文学情,都来自你的“小喇叭”情结。

直到离家外出求学的第一个春天,我才知道你是全村同龄媳妇中的“高材生”——只有你念过高小,其他同龄人连学堂大门都未曾进过。因我考上了师范学校,而且是全村第一个跳出农门的人,你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因此你跟我聊起了你的高小时代,聊起了曾经也是学霸的你,只因老师把你安排跟男同学同桌,遭到了同学们的闲言碎语,你从此不愿再去上学……直到此时,我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幸运。同时又为你感到惋惜……偶尔不忙的雨天,你会情不自禁拿起我们不同的语文课本,静静阅读起来。原来,我的爱阅读,是来自你爱阅读的遗传……

离家外出求学的第一个春天,也是我最想家的一个春天。频繁的家书来往,让我进一步走进了你的内心。你说,阅读我的来信是你最幸福的一件事。于是,我的每一封家书都是洋洋洒洒,同学们都笑我在写小说。但我愿意,我愿意想象你因读我的来信而幸福的模样……

忘不了,你在回信中传递的碧绿的香——地里韭菜又绿了,家里又做九层糕了……

忘不了,你在回信中对我的鼓励——你若还想升入高一级学校求学,尽管努力,不用考虑家里的经济负担……

忘不了,我在信中的信誓旦旦——等我毕业参加工作了,一定带你去远方,去看从未看过的大海,去看从未见过的草原,去大城市走一走,去品尝从未吃过的美食……

然而那一个寒冬的冷,把诺言的美丽翅膀给冻折了……

那一个寒冬的冷,是那样的刺骨刺心;那一个寒冬的痛,是那样的撕心裂肺;那一个寒冬的悔,是那样的肝肠寸断……

我含泪的承诺,我深藏的怀念,却在春天里自然生长。一如那碧绿的韭菜,割了会再长;一如那漫山的红杜鹃,谢了会再开……

只是,从此,你不再来……

冥冥中,是你给了我力量,给了我在春天里生长的力量。

丹溪古村(外一首)

作者:熊加平

回到87年前的赣南苏区

石城阻击战的枪声犹在

回到少共国际师指挥部旧址

小小的丹溪古村,以它巨大的能量

成为插在石城县的一把锋刃

而如今啊,它再次以还原的方式

向远道而来的我,打开它的过去

每一条标语都

像高高扬起的旗幡

每一位烈士

都是客家人引以为傲的忠魂

黄洋界

黄洋界又名汪洋界,群山拥有大海之势

历史的洪流在这里翻滚涌动

每一个游客,都渺小得如沧海一粟

如果你有足够的胆量

请走一走当年红军的挑粮小道

请穿越漫山遍野的荆棘

请具备扛起一座座大山的勇气

如果还不够,请退回到1928年的秋天

把黄洋界保卫战,再温习一遍

立警为公

作者:熊智华

我从警的“贵人”朱贵平去世两周年。每当回忆起他生前的音容笑貌以及助我调入警营之恩和一句句发自内心的教诲之言,我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隐隐作痛。

朱贵平是修水县公安局原局长,也是一位诗人、作家。1990年,我在一所中等师范学校工作,那个时候,想要调入县公安局必须盖有师范学校、县教育局放行的公章,县公安局、县人事局接收的以及市公安局、市人事局批准的共计“六个章”,对一个很少出门的普通教师来说想想都艰难。得知我喜欢干保卫行当,又酷爱写写画画,时任县公安局政委的朱贵平立马带政工干部到学校考察,并与校方沟通办理调动手续。当时见到朱政委跟校长亲切握手言谢的热情场面,我自然是喜不自禁……当年10月,我欣喜地圆梦警察这个神圣的职业。

从此,我和朱贵平成了无话不谈的同事和朋友,尽管后来他到了局长岗位,但依旧平易近人,没有丝毫“官架子”。他热爱学习、热爱生活、热爱工作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无不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刚入警时,朱贵平时常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工作积极,也勤写作、爱学习。你风华正茂,刚入警察这个职业,人生的道路还很长,平时要谦虚谨慎,好学多问,坚持不懈,立警为公……”“行方智圆,胆大心细。干公安工作既要谨小慎微,更要讲究职业道德。要凭良心去做事,更不能去做违法违纪的事,否则,害了你自己,我作为你的引路人也会抬不起头来……”他还送我一本他的著作《故乡记事》,说是给我留作纪念。

朱贵平的教导让我终身受益。结缘共事20多年后,他到龄退休,我又被派驻浙江瑞安、慈溪等地工作,我们只能隔三岔五保持电话联系。有什么疑难问题,我总会向他请教。

朱贵平在《故乡记事》一书的《警与法》这一辑的多篇文章中讲述了较多的执法故事。他立警为公,秉公执法、始终做人民的好警察、好公仆,也是我的榜样和力量的源泉。

去精哥山

作者:江锦灵

“会回来吊清明吧?”父亲总在清明到来的前几日,郑重问出这句不变的台词。

我回应“会”。电话那端应声“嗯”。

以前总不太情愿赶回去:一是舟车劳顿;二是觉得单单为上坟添几畚箕新泥,就奔波一个来回,时间和金钱上都划不来。

而立后,对吊清明不再排斥,甚至父亲不问,我也会主动提及。更重要的原因,是越来越习惯在生我养我的乡间信步游走,嗅一嗅仍然残存熟悉又不断走向陌生的气息,也想与父母围在一桌吃顿便饭,哪怕没有具体的交谈内容。

以前骑摩托车回老家,一停稳车,父亲就迫不及待拿一条干毛巾,老仆人伺候小少爷一般,围着我打圈圈,替我拍打风尘,然后母亲恰时递来削好的苹果。

稍息片刻,我和父亲就骑上电动车去祖母家,先在此打一站,既为跟祖母招呼一声,也要拿锄头、畚箕等上坟的器具。

备妥就出发,到离祖母家三四里路的坟山,至今也不知它的官方名称,只听乡亲们叫“精哥山”。这名号曾在村里特别能吓唬人,尤其针对小孩。只要大人教训孩子,多半会拿精哥山说事,比如“再哭,就把你扔精哥山。”“你不听话,就绑你到精哥山住一夜”。当然,邻里之间对骂时也会咆哮出“你明朝就会到精哥山去”之类的话。

而今,精哥山已荒草没路,早没了曾经的高度和密度。父亲像备了导航仪,即使七拐八弯,也能准确定位,我只管跟随,冷不丁发现父亲脑后的白发,仿佛被时间的利爪使劲挠了一下。途中不时地遇见上坟的乡亲,彼此或咸或淡地寒暄几句。山林间,一对兄弟正在枝叶掩映的土坟旁边有说有笑,稀释着精哥山的肃穆,似乎与清明时节的氛围不搭,可他们又分明做着与缅怀有关的事。

祭吊仪式烂熟于心,无需前戏,父亲和我就拿扫帚从不同方向攀上祖父的墓,一阶一阶地认真清扫。扫毕,我们象征性地鞠躬。其实也就表示个意思,真可谓名副其实的扫墓。

回过头,父亲望了望小伯父的土坟,矮小得像小丘,不免心酸地说:“你两个堂哥在外打工,我们跟往年一样帮你细爸爸添几畚箕新泥吧,否则坟头被抹平了,来年想找准确的位置都难。”新泥添上后,再在附近的草地小心翼翼地打两块草皮,放上坟尖,一块垫,另一块盖,相扣一起。父亲抖了抖锄头、铁锹沾的泥,拢了拢一担空畚箕,搭上肩背,环视了一下精哥山,喟叹出几帧空镜头。

原路返回时,那对兄弟还在折腾些什么,忙得不亦乐乎。父亲特意绕过去,寒暄出一句:“也回来吊清明了。”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春风里的丰碑

作者:吴桧

雨水打湿绿叶,乌云催开阴霾

阳光洒落大地,行人匆匆

我带着杜康和祭拜之物

朝着远山赶去

野树占领,荒地长满野草

火苗,将它们点燃。驱赶潮湿

碑文上的名字,我心中回荡

尘封已久的记忆,苏醒

泛黄的相片在我手中紧握着

那年,他身披藏蓝色

走向那遥不可及的远方

我对他的记忆仅剩一抹微笑

我饮着酒,沉醉在柔暖的怀抱

我对他说着心里话,渐渐地

爱的浓度膨胀,我睡在黄土地上

雨水打湿了衣裳,唤醒了睡梦中的人

我提着篮子饮着春风

迎着山脚下的鸡鸣狗吠走去

故乡如梦

作者:熊敏剑

小时候

故乡是爷爷奶奶坟上的一抔黄土

长大后

故乡是青砖青瓦破旧的老屋

在梦里

故乡是四十多年前来到世间第一声啼哭

石拱桥 石板路

被岁月的棱角模糊

我 只是村前的老柳

年年都要返青出别绪离愁

三十多年漂泊 风尘积淀太厚

我已不知

她的苍山她的古道她的小桥流水

是否被时间的风吹动

如滴滴滚落的泪珠

又到清明

漫漫天下路 日暮乡关何处

我这粒故乡随意撒下的种子

随风入土

整夜整夜聆听根的语言

在春天里躁动

来源:本报消息

撰稿:帅美华、刘学婷、熊加平、熊智华、江锦灵、吴桧、熊敏剑

值班编校:杨啸延、徐贵保

值班主任:齐菲斐

值班编委:黄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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