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人生至暗时刻写的这组寒食诗，写尽了人生的孤独和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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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整理：盛唐辉煌

提到寒食节，现代人可能没有特别的感受，也不会单独过这个节日。寒食节是一个慢慢消失的节日，古代的人们在这一天会禁火，吃一些冷食，清扫炉灶，祭祖踏青等等。

随着历史的发展，寒食节和清明节渐渐融合在了一起，很多习俗也放在了清明节这天，所以就只过清明节，不再单独地过寒食节了。

可是直到今天，人们还是觉得寒食节并不陌生，我想这个和大量的寒食节诗词有一定的关联。很多文人都写过寒食节相关的诗词，最著名的莫过于唐代诗人韩翃创作的这首七言绝句：

寒食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大文豪苏轼笔下也有很多描写寒食节的诗词。他的《寒食贴》被誉为天下第三行书，现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

论其书，即使不懂书法的人也能感受到它的神气充足，飞扬飘洒的魅力。品其诗，苍劲沉郁，情怀真切，饱含着他当时心灵和生活上的痛苦和煎熬。

下面就让我们一起通过这两首诗走进苏轼人生当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寒食雨二首·其一

自我来黄州，已过三寒食。

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

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

卧闻海棠花，泥污燕脂雪。

暗中偷负去，夜半真有力。

何殊病少年，病起头已白。

图｜物道 ©

《黄州寒食贴》是写在苏轼被贬黄州的第三年，也就是元丰五年(1082年)。这年的寒食节，天气阴冷，天上还下着寒雨，显得非常冷清。

倘若身体上的冷可以通过加一件衣服来抵御，那么心冷就只能通过自我开解，自我治愈了。于是他提笔写下了心中的苦闷和凄冷。

其一诗文大意为：

自从我被贬黄州，已经度过了三个寒食节。每年这个时候都想珍惜这美妙春光，可春天不管不问，自归自去，容不得人惋惜。今年又苦于阴雨绵绵，这两个月的天气萧瑟，就如同秋季一样。

我独卧在床上，屋外传来阵阵雨打海棠声，胭脂般的花瓣像雪花一样凋落在污泥中。时间在我睡觉的时候，悄悄地偷走了我的青春年华，尤其是在黑夜之时，它就像小偷一样，以至于清早起床，皱纹也变多了。常常觉得自己就像那生病的少年一样，病好时发现双鬓青丝变白发，已然老去。

宋朝诗人邵雍有诗：人间佳节为寒食。寒食节这天，家人可以团聚。但是对于此时此刻的苏轼来说，这一年他的处境可以用“寒”字来概括。

1076年，苏轼曾经写过这样的诗句：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那个时候他还劝慰人们要珍惜春天，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同样的春天，他感受到的是彻骨的寒冷，身体也和以前没法比，白发渐生、病痛缠身。

这就是苏轼最感人的地方，他和我们普通人一样，都会面临衰老、病痛、挫折，非常真实。他伤感于自己的遭遇，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同时也自我开解，又拨开迷雾继续前行，这是非常宝贵的一种人生智慧，也是最能打动读者的地方。

诗的后半段诗人通过对海棠花谢的叹息，其实说的就是诗人自己，是诗人现状的真实写照，用绝妙的比喻来抒发自己凄凉的命运。所以在上文翻译的时候是以诗人的口吻来的，没有以海棠的口吻来翻译。

图｜物道 ©

寒食雨二首·其二

春江欲入户，雨势来不已。

小屋如渔舟，濛濛水云里。

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

那知是寒食，但见乌衔纸。

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

也拟哭途穷，死灰吹不起。

其二诗文大意为：

连日的春雨绵绵，江水暴涨，仿佛要冲进房屋一样，雨势凶猛，似乎没有穷已。我的小屋就如同一叶扁舟一样，笼罩在濛濛的水云当中。空空荡荡的厨房煮着些许寒菜，潮湿的芦苇在破灶底下燃烧。

哪里知道今天是寒食节呢，却看见乌鸦衔着烧剩的纸钱。天子的宫门有九重深，遥不可及，亲人的坟茔远在万里，无法祭扫。此时的我，只想和阮籍一样作穷途痛哭一场，心如死灰，不想重新燃起。

图｜物道 ©

这首比第一首更悲、更痛。如果说第一首诉说的痛苦还比较含蓄的话，那么这首就是长歌当哭了。是苏轼内心情感的真实宣泄。第一首就像是一种平静的诉说，第二首就是诉说后的汹涌澎湃。

“春江欲入户，雨势来不已”。写了雨势的凶猛。长江暴涨，有冲毁小屋的可能。“小屋如渔舟，濛濛水云里”。风雨飘摇，小屋就如同扁舟一样，飘荡在茫茫水云中。这两句造足了环境气势，给人一种漂泊无依、孤独万分的感觉，同时也侧面反应了诗人条件的艰苦。

“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这句就具体描写了厨房的现状，诗人物质生活极度匮乏，饥寒交迫。诗人用了“空、寒、破、湿”四个寒冷的物象，条件很是艰苦。

图片｜清可 ©

“那知是寒食，但见乌衔纸”。诗人在京城、杭州等地过了很多寒食节，可昔日这些美好和眼前的凄凉相比，让人感慨万千。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前一年还在欢快地过节，后一年就寒酸不已。这就是人生的变化莫测，不确定性。

“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君门九重，欲归不能；亲人的坟墓远在四川，想祭扫一番也是不能。“也拟哭途穷，死灰吹不起”。据说阮籍每次走到路的尽头就抱头痛哭。诗人用这个典故说明前途非常渺茫。

很多时候不是不想做，而是根本就做不到。生活上的窘迫和政治上的失意，让诗人心情沉闷，心力交瘁，甚至心如死灰。

黄州时期的苏轼，写了很多旷达豪迈的诗词，这组诗最为沉痛。写出了诗人最真实、最沉痛的内心情感。

看到这样的诗，内心确实非常难过。其实，很多诗人都被贬过。比如大家熟悉的刘禹锡、刘长卿、柳宗元等人。可正是有了这常人无法忍受的经历，才造就了他们辉煌的人生。他们经过这样的贬谪，写出了流传千古的名作，扬名天下，永留诗史。

一个好的诗人，内心的情感非常丰富，人生经历也异于常人，所以贬谪后的诗人在心态上会有一个很大的转变。

苏轼就是这样的人，他在被贬的山一程、水一程里，慢慢和自己和解。他将视线转移到清风、明月以及身边的一切。他在回味、咀嚼痛苦时，重新思考着人生的真谛，不停地调整前进的方向，最终实现了心灵的宁静和坦然。

只要是人就不会喜欢苦难。可是苦难的来临是无法预知的，它来的时候躲也躲不开，那就学会接纳它。所以，读了苏轼挫折时期的作品，真会给人一种很大的震撼。

生活没有白走的路，期间坎坷、挫折伴随着我们的一生。既然不平，那就不妨欣赏一下这沿途的风景，学会和自己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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