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扫地工帮学校获奖，校领导见到他后愣住：老军长怎么是您？

上世纪80年代，同济大学发生一件怪事。学校一位临时扫地的大爷登上《光明日报》《工人日报》《解放军报》等权威媒体，成为全国热议的对象。

这位叫蒋道平的大爷于1986年到同济大学工作，他的职责是管理学生宿舍区的卫生。在学生眼中，蒋大爷平易近人与一般环卫工人没太大区别，唯一不同在于他对工作非常认真而且标准特别高。

平时除了打扫卫生外，他花了很多时间去清理宿舍区的杂物。看到乱停放的单车都会一一摆正，发现同学有不文明行为也会及时指出，并耐心地做思想工作。为此，他常常会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才下班。

经过他与同事两年多时间的努力工作，同济大学宿舍区曾存在的一些脏乱差现象得到了很大改善，被上海市高教局评为卫生文明先进单位。学校拿了奖，校领导也打算激励一下功臣，但他们见到蒋大爷都愣住了，吃惊地说：“老军长，怎么是您？”

后来学校还召开表彰会，讲了蒋大爷的事迹。这时学生们才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蒋大爷，身份其实不简单。也正是因此，他才获得了权威媒体的关注。

蒋大爷的身份到底有何特殊？他为何会成为高校的一名临时扫地工？

正在打扫卫生的工人

打仗就是要不怕死

蒋道平于1930年出生于安徽明光市一个偏远农村，由于父亲早年不幸去世，他与3个姐姐和一个弟弟都靠母亲一个人拉扯大，家中极为贫困。每到冬天，母亲都会带着他们去乞讨，才能勉强维持生存。

尽管过得极为艰难，但母亲见识比较广，咬紧牙根也要把14岁的蒋道平送到小学去读书。正是能认识一点字，才改变了蒋道平的命运。

1946年6月的一天，蒋道平听说共产党领导的部队在招兵，便决定去参军。因为他年幼时，跟着大人四处躲避日军，亲眼见过日军烧杀抢掠后悲惨的景象。他小时候就听说，共产党是帮穷人做主的，只有共产党的部队是真正地打鬼子。

参军几个月后，蒋道平便随部队参加了鲁南战役。战后他向组织申请入党，在战场上，他看到共产党员都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打仗不怕死，处处起模范作用。在蒋道平看来，成为一名党员是无比光荣的。

解放战争期间，蒋道平先后参加过孟良崮、济南、淮海、渡江等重大战役，获得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四次。他总结自己的作战经验就是一句话——打仗就是要不怕死。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不久美军介入战争，并不顾中国警告，越过三八线将战火烧到鸭绿江边，中央决定出兵援朝。

出兵朝鲜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没有空军掩护。新中国于1949年11月11日才正式成立空军，拥有能作战的飞机仅200余架，飞行员平均飞行时间不足100小时，实战经验为零。而美军拥有1200多架飞机，飞行员飞行时间大多在1000小时以上，大多参加过二战经验丰富。

战争之初，美军飞行员就把朝鲜北部所有目标摧毁，并在报告中说：“很难再发现有价值的目标。”

所以，志愿军如果在没有空军掩护的情况下出兵是极为不利的，只能求助苏联。苏联对此态度反复，一开始害怕卷入与美国的直接冲突不愿出兵，后来志愿军打出了战绩，他们才决定派飞行员参战，并援助给中国当时最先进的米格-15战斗机。

有了先进战机，还需要更多的优秀飞行员。正是在此背景下，蒋道平被选拔到第三航空学校学习飞行技术。

在10个月的培训中，以理论为主，蒋道平的飞行时间总共只有50多个小时。后来他分配到空军第15师，刚接触到米格-15，又飞行了20多个小时。他们的经验主要来自老飞行员讲述的实战体会，事实上老飞行员也仅仅比他们早半年毕业。

当时国际上，一个飞行员至少要飞行300小时才算合格，而美军的标准更是500小时。一开始大家心里都没底。不久，飞行员李汉击落第一架美机，他训练时间也很短。这给了大家极大的鼓舞，学员们士气非常高，都想上阵杀敌。

青年时期的蒋道平

飞不好编队却成了孤胆英雄

尽管飞行时间很短，但在最难的起飞和降落上，蒋道平倒没遇到太大麻烦，他面临的最大难题是飞不好编队。

年轻的中国空军虽然缺乏经验，但却擅长学习和总结。每打完一仗，空军领导都亲自参加讲评会，与飞行员一起研究作战经验和教训。

后来空军提出了一套叫“一域多层四四制”的战术原则。“一域”就是指一个作战空间；“多层”即安排多个小编队分布在不同高度层和纵深；“四四制”指的则是四架飞机组成一个小编队。

小编队中两架长机居中，主要负责攻击敌方目标；两架僚机则分布在两侧主要负责观察战场形势和保护长机。当然，战斗打响后，谁有机会谁就开火。蒋道平飞的便是僚机。

“一域多层四四制”空战战术原则示意图

这套战术是根据中国空军实际情况制定的。当时美苏都以大编队作战，但中国自身无法制造飞机，也缺乏飞行员，难以承受大编队的消耗。而且大编队迎敌，队形很容易散。成为单机后是非常危险，空战中大部分被击落的飞机都是单机。

一次，蒋道平随队参加实战。他们远远发现了敌机，中队长下令准备攻击，随即急速侧转，带队进入攻击位置。蒋道平做完同一动作后，却发现自己掉队了，别说敌机，就连自己的长机都找不到了。

这时听筒里面传出长机宋义平的声音：“我来向你编队！”但蒋道平左等右等也没发现他，事实上宋义平正与敌机缠斗，难以摆脱。飞机落单后是非常危险的，蒋道平只能独自返航。

他着陆后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一直坐在机舱中不愿下来。指挥所多次呼叫宋义平的代号始终没有回应，22岁的蒋道平悔恨得流下了眼泪。直到宋义平回答：“我在空中”，蒋道平悬着的心才算落地。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蒋道平飞不好编队，却成就了他孤胆英雄式的传奇。

当时美军与中苏空军正面作战消耗过大，便调整了战术，凭借技术上的优势，超低空飞行躲过雷达，专门到机场附近偷袭准备降落的飞机。所以，在作战飞机返航时，中苏空军会派出飞机掩护。

1953年1月22日，16架飞机起飞到掩护作战归来的飞机，蒋道平是16号僚机。但这一次狡猾的美军等到掩护的飞机准备降落时才出现。

蒋道平最后着陆，当他正在下降高度时，听筒里传出声音：“机场上方有敌机。”这时，蒋道平感到飞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像是中弹了，回头一看两架美军的F-86飞机正在身后。

美军F-86战机

蒋道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自然非常紧张。他想起老飞行员传授的摆脱敌机的办法：急速上升侧滑。但从航空理论上讲，这个动作是违反飞机操作规律的，有一定的危险性。

情况紧急，蒋道平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把飞机拉起来后，敌机一下就冲到他前面去了。而且两架飞机离得很近，就像自己的编队一样，蒋道平清晰地看到了敌人的头盔。

敌人一下冲到了前面也回过头来，两人对视了几秒钟蒋道平才回过神来，把机头瞄准敌机，按下炮弹发射按钮。敌机翻了个身就坠落了。这时另外一架敌机开始向蒋道平射击，他甚至能看到曳光弹从头顶掠过。

飞机剧烈地震动，蒋道平立即拉升到一万米高空摆脱敌人。落地后检查，飞机上有五十多处受伤。

从1952年12月到1953年7月的7个月时间里，蒋道平参加了8次空战，击落美军F-86飞机五架，击伤F-86两架。按照美军的评价方式，击落5架飞机便是王牌飞行员，蒋道平也迈入王牌飞行员行列。

整个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空军共击落敌机330架，击伤95架。与苏联空军建立起从鸭绿江到清川江这一空域的“禁飞区”，被美军称为“米格走廊”。极大地掩护了志愿军的后方运输线。

米格走廊示大致区域图

一个耀眼战绩48年后才确认

2000年6月中旬，军事科学院研究员陈宇打电话询问蒋道平是否在1953年4月12日击落过一架美机，要他写一份作战回忆。并将蒋道平的回忆与一些已有的档案材料进行比对，得出结论：蒋道平极有可能击落过美军“三料王牌”麦克康奈尔。

麦克康奈尔在朝鲜战争中共击落过16架飞机，被称为“三料王牌”飞行员，战后被授予十字勋章和银星勋章，得到美国总统接见。媒体也对此大肆宣传，并帮他出版个人传记，后来还拍摄成电影，将其打造成一个家喻户晓的英雄。

麦克康奈尔明明战后在美国很活跃，陈宇为何说蒋道平曾将其击落呢？其实，这是美军极力掩盖的一个事实。

1952年2月10日，曾击落14架飞机被美军称为“战绩最高的王牌飞行员”戴维斯被志愿军飞行员张积慧击毙。1953年4月7日，被美军称为“第一流的喷气式空中英雄”的“双料王牌”费席尔被刚满20岁的韩德彩击落后俘虏。4月12日，麦克康奈尔也被击落。

短时间内，美军王牌飞行员不断被击落，军方高层大为震惊。美国空军参谋长范登堡在记者招待会上也感叹：“几乎一夜之间，中国便成了世界上空军力量最强大的国家之一……我们过去一直信赖的空中优势，现在已面临着严重的挑战。”

王牌飞行员被击落是非常打击士气的，由于客观条件允许，当时美军并未公开麦克康奈尔被击落的事实，外界并不知情。

直到战后，美军出版了多本关于朝鲜战争的总结性书籍，一些书中隐晦地提到麦克康奈尔在朝鲜战争中曾被击落过。例如《空中威力——朝鲜战争中的决定性力量》一书中就提到麦克康奈尔曾于1953年4月12日早晨在龟城上空被击落，后在黄海上空跳伞。仅6分钟后，美军直升机就把他救起。

麦克康奈尔

这本书原本是想炫耀美军强大的救援能力，但却不经意间公开了麦克康奈尔被击落的事实。中国空军有关部门在1963年就翻译了这些书籍，并提供给师长以上干部研究参考。不过那时没有人去联想到底是谁击落了麦克康奈尔。

上世纪90年代，位于丹东的抗美援朝战争纪念馆准备扩建，计划增设空军馆。空军方面对此非常重视，专门成立了一个筹展办公室负责收集文物和史料。60年代翻译的那些美国的书籍重新回到人们视野，有人对谁击落麦克康奈尔产生了好奇。

通过查阅抗美援朝作战的全部档案文献，筹展办公室初步发现麦克康奈尔被击落与空15师45团有关。当天该团的战报中显示击落了两架F-86。一架是蒋道平于7时55分在龟城上空击落，一架由副大队长马建中于7时59分在昌城上空击落。

马建中击落的敌机机毁人亡，战果判读表中记载还捡到飞机残片。而蒋道平击中敌机后，敌机滑向黄海上空，他还看到敌方飞行员跳伞落入黄海。战果审定小组还记载“当时友军（苏军）没有击落敌机”。

综合以上证据，基本可以判断是蒋道平击落了敌机。但这毕竟是一件过去几十年的旧事，难以找到更多的证据进行印证，空军方面出于谨慎考虑，没有立即宣布这一战果。后来抗美援朝纪念馆也是将蒋道平的战绩与麦克康奈尔被击落一事分开叙述。

不过，这也引起了更多人的好奇，他们看完展览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问题——麦克康奈尔到底是被谁击落的？

2000年，军事科学院研究员陈宇想发表一篇纪念抗美援朝的文章，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找到当年筹展组的负责人了解情况。后来陈宇还打电话给蒋道平，要他写一篇当时作战的回忆。

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蒋道平的回忆与此前收集的档案材料基本一致。媒体毕竟不像军队那么谨慎，陈宇初步判断是蒋道平击落了麦克康奈尔并在媒体上发表了这一史实。这也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从而推动了空军方面对战果的认定。

不久，空军方面组织有关专家以及当年负责确认战机判读组的负责人召开座谈会进行研究。事实上，战争时期空军对于击落和击伤敌机有严格的认定标准。评判空战战果一般要通过飞行员自述、射击胶卷记录、其他飞行员见证、敌机残骸等多方面证据来相互印证。

技术人员在分析射击胶卷

其中最为重要的自然是射击胶卷。战斗机机炮上有一台同轴同步的照相机，机关炮开火时，照相机便连续拍照。不过空战中，飞机移动速度大、范围广，相机不一定都能拍到敌机中弹的画面。这往往需要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进行判断分辨。

所以，通过中苏朝空军联合司令部的原始记录并不难分辨清是谁击落了麦克康奈尔。唯一的干扰项在于苏军的记录，其实当天司令部的记录中有共有4架敌机被记录。

但苏军击落的两架分别发生在中午和下午。而美军史料中描述麦克康奈尔是在清晨于龟城上空被击落。并且当天高射炮部队没有击落敌机的记录。至于记录中的“当时友军没有击落敌机”应该是指蒋道平击落敌机的那个时间段友军没有击落敌机。综合判断，只能是蒋道平击落了麦克康奈尔。

2001年10月29日，空军司令部发给蒋道平公函，确认其击落了麦克康奈尔，这一尘封48年的荣耀终于还给了他。

那么，当时作为菜鸟飞行员的蒋道平是如何击落美军“三料王牌”飞行员的？

根据蒋道平回忆，当天清晨，16架战斗机组成编队在团长樊玉祥率领下起飞去保护水丰发电站和鸭绿江大桥。蒋道平在搜索敌情时没注意到编队转弯，自己又成了单机。正在此时，他突然发现敌军将近30架飞机编成的机群正与他迎面飞来。

但敌机可能有其它重要任务没与蒋道平发生纠缠，双方在不同高度对向飞过。尽管已经落单，但蒋道平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想的是找机会打敌人。他打算插到机群中去打敌人，1:30这是何等的胆量？

蒋道平随即调头，咬住了与前方机群间隔较大的两架敌机，由于距离较远敌机并没有发现他，不过蒋道平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开火时机。他心里想，朝鲜就那么点大，敌机朝北飞总不能飞到中国去吧？到了鸭绿江自然要调头，到时再切半径截杀。

果然，不久后两架敌机开始转弯，蒋道平猛冲过去，压下机头瞄准敌人僚机。进入射距800米后开炮，不过对方做了一个规避动作逃走了。蒋道平没有气馁，又瞄准了敌人的长机，在600米处连续开炮，直到把对方打得冒黑烟。

他看到那架敌人歪着身子飞向黄海区域，后来在黄海上空跳伞。当时志愿军没有海军，朝鲜附近海域都被美军控制，美军飞机一旦遇险便会飞向黄海区域，以便跳伞后能快速得到救援。

尾声：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蒋道平回到国内先后担任过空军师长、副军长，还登上过《人民日报》，受到过党和国家领导人多次接见，成为那个时代家喻户晓的战斗英雄。

1983年，蒋道平因身体原因从部队离休，定居上海。50多岁的蒋道平实在过不惯清闲生活，还想贡献自己的余热。后来，老伴托朋友把他介绍到同济大学搞卫生工作。

蒋道平从未向人提起过自己的身份，在当时的年轻人看来，他与一般环卫工人并无太大差别，更不会有人把他跟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战斗英雄，后来的副军级首长联系起来。但校领导经历过那个年代，一见面便认出了老英雄、老首长。

蒋道平曾经是位高权重的副军长，他有很多更体面的选择，但却偏偏要选择当一个扫地工，这多少有点影响高级干部的“形象”。当年蒋道平的事迹引起热议时，很多人对此议论纷纷。

但蒋道平却并不在意，他说：“我当副军长是过去的事，离休后就是普通一兵。我认为干的事不是坏事，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这比在家搓麻将强，别人爱怎么说随他们去。”

穿上军装保家卫国，是将军、是英雄，脱掉军装便是社会普通一员，蒋道平的豁达正体现了共产党员不计个人荣辱得失的崇高精神。#图文万粉激励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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