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曲保健品致死人数再增加，小林制药要赔多少钱？会破产吗？

界面新闻记者 | 黄华
界面新闻编辑 | 许悦

3月28日，据央视新闻客户端，日本小林制药公司于3月27日收到通报，又有2名生前服用小林制药含有红曲成分保健品的消费者死亡。截至目前，小林制药的保健品已致4死人死亡。据新报告的2名死者家属消息，前述两人都是在服用“红曲胆固醇颗粒”后出现疑似肾病症状而死亡。目前，小林制药正在对该产品与其死亡之间的关联进行详细调查。

随着事件影响仍然在扩大，小林制药如何开展赔偿工作、该公司是否会因为赔偿问题陷入财务危机值得关注。

目前，这一事件的具体赔偿方案尚未发布。据央视财经，小林制药于3月27日表示将对相关消费者进行赔偿，该公司公关部门工作人员表示，针对日本国内，将根据商品种类和数量进行赔偿，一件商品赔偿2500日元，约合人民币120元的代金券；针对中国大陆方面的赔偿问题，目前还在商议阶段，暂时无法回答。

小林制药的风波是从3月下旬开始的。3月22日，小林制药表示，有部分服用了该公司生产的含有红曲成分保健品的消费者，近期出现了肾脏疾病等病症引发的症状。鉴于这一状况，公司决定对含有相关成分的3款产品进行召回。

随后，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受害者甚至疑似因此而死亡的人数不断增加，小林制药面对的必然是自它于1919年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一。

目前，小林制药可能要承担的经济损失主要来自三个方面。

一是，对于服用小林制药含有红曲成分保健品的人群，同时包括住院案例和死亡案例的赔付；二是，小林制药三款产品的召回和下架带来的经济损失；三是，红曲原料所辐射的更多产品，其召回或下架会带来的潜在影响。

其中，对于死亡案例的赔偿可能是最牵动人心的话题。日本历史上也不缺乏各类“天价”赔付案例。从所处领域上来看，小林制药目前的涉事产品属于保健品，也属于食品大类。

在食品领域，日本国内最著名的案例要属“森永毒奶粉案”，事件爆发至今已接近70年。该企业执行终身赔付方案也开展了半个世纪。森永乳业是日本东京的乳制品制造商，与森永制药互为兄弟公司。目前，森永乳业、明治乳业、雪印乳业和雪印惠乳业是日本头部乳业公司。

1955年6月，森永乳业被爆出在加工奶粉时添加了有毒物质砷，导致约1.3万名婴幼儿食物中毒，并且造成130名婴幼儿死亡。这起事件的赔偿经历了非常漫长且剧烈的变化。在1955年12月，森永可接受的赔偿方案为：死者每人25万日元、生存者一万日元、森永可从赔偿费中扣除慰问费、砒霜中毒没有后遗症等项目。这笔赔偿高于当时日本一个普通打工族的年薪——1950年，日本企业员工的平均年薪约为13万日元。

在对抗近20年后，1973年12月，森永签署了业内瞩目的“终身赔偿”协议书。在此协议中，最知名的赔偿条款为：终身保障直系遗属和生存者——每月赔偿无法工作的生存者相当于一般行政职的月薪终身，赔偿因后遗症不能结婚或离婚者，收容受家庭歧视的生存者。

这笔赔偿的数额巨大。以2002年为例，森永要支付的患者每月治疗费人均约3.5万日元，一次性丧葬费约720万日元，遗属抚恤金一年240万日元，生存者生活护理津贴和健康管理费每月1万至8.5万日元不等，养老金一年69万至274万日元不等。

由此，赔偿协议执行至今，森永每年要拿出约十亿日元的赔偿。这笔费用至今依然由这家日本名牌乳制品公司背负。若是从1973年算起，终身赔偿已经开展51年。不过，从业绩规模来看，森永乳业眼下已是一家年营收规模在5000亿日元之上的公司。比起经济压力，69年前被曝光的毒奶粉事件给这家公司带来的更会是一种持续的警示。

另外，在药品领域，1955年前后，日本陆续出现众多因“奎诺仿”胃肠药引起“亚急性脊髓视神经病”，即“斯蒙病（SMON）”患者。截至1969年共有1.1万人患该病，约500人死亡。

1979年，日本颁布了《医药品副作用被害救济基金法》。据前述法案，1980年5月1日之后，在日本国医院、诊所购买的经厚生劳动大臣许可的医药品，在适当、正确使用后所发生副作用导致疾病、障害及死亡的受害人，可获得相应的救济。对于药品不良反应受害人给付的种类覆盖：医疗费、药品不良反应所致医疗费以外费用、损害年金、丧葬费等。

基于此，结合日本以往的赔偿方案和相关法律，一旦小林制药被确认其产品与死亡患者之间有直接关系，相关赔偿项目应该不少，包括医疗费、丧葬费以及抚恤费用等。同时，这也可能引发更大数量的消费者赔偿。

除了4名死亡案例，据日本厚生劳动省3月26日公布信息，因摄取含有小林制药公司“红曲”成分保健品后入院的人数已增至106人。目前，小林制药依旧在对该产品与其死亡之间的关联进行详细调查。

对于日本国内消费者而言，小林制药方面除了给出一件商品赔偿2500日元代金券的处置方案没有更多信息。此次赔偿将会涉及多大数目的产品尚未可知。不过，涉事产品红麹胆固醇颗粒在2023财年的销售额达到6亿日元，同一时期企业的销售额在千亿日元规模。这一数据也提示了未来小林制药有可能被影响的收入规模。

目前，在小林制药的官网上，该公司排名前20的人气商品榜单也没有此次要求被下架的产品，意味着产品召回或方面收入冲击可能较为有限。不过，在企业声誉和信用度方面却大受折损。3月28日，最新的通知显示，因违反食品卫生法，小林制药已经收到大阪市保健所下达的责令回收行政处分。

同时，在这起事件中，小林制药红曲原料的预防式召回也带来了不容小觑的影响。小林制药在3月25日表示，面向企业销售的红曲原料也作为回收对象，目前已经收到了很多咨询。

具体而言，关于面向企业销售的红曲原料，小林制药子公司兼销售商的小林制药价值支持株式会社（以下简称KVS社）已经从3月22日开始，对正在销售的52家交易方进行逐个联络，请求控制红曲原料的销售和使用，并对使用红曲原料的产品（包括流通库存等）的回收给予协助。

值得注意的是，截至到3月24日，尚未接到关于使用了KVS公司面向企业销售红曲原料的产品发生肾脏疾病等的联络。这也意味着，截至目前，比起原料，小林制药的成品产品可能问题更显著。

另据小林制药的公示信息，该公司在2023年制造的红曲原料量为18.5吨。其中，自家公司产品的红曲胆固醇等使用2.4吨，面向企业销售16.1吨。面向企业销售的红曲原料中，6.9吨用于营养品加工，9.2吨用于食品的着色和调味。

整体而言，红曲类的产品并不算是小林制药最著名的产品。作为典型的狭缝市场生存者，小林制药的产品十分擅长狙击消费者生活中那些细小的困扰和烦恼。该公司的首条价值观即为，“我们要善于发现连顾客都没有在意的需求，使其在使用我们的产品和服务时，能感受到‘有这个真好’”。

目前，小林液体创可贴、命之母更年期保健药、缓解肩酸和肌肉疼痛的安美露、口气清香丸、散热贴是企业前五的名牌产品。此外，该公司的洗眼液、眼镜清洁纸、臂粒消、除疤啫喱、无瑕喷剂、一滴消臭液都在同类产品中具有较抢眼的市场表现。

据小林制药2023财年业绩报，企业的销售额为1734亿日元，纯利润为203亿日元，公司已经连续26个财年实现最终利润增加。就业绩影响问题，小林制药于官网表示，本次事件对2024年的业绩影响正在调查中，如有需要公开的事项，将尽快通知。

对于中国的消费者，小林制药在3月27日就发布声明称，对于从跨境官方渠道购买的产品，通过UNQ日本株式会社协助小林制药株式会社进行回收。对于除此之外的其他消费者，建议联系原购买渠道进行退货。如果在此过程中遇到问题和困难，公司将积极协助，从便利消费者的角度出发，妥善解决相关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