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口突然出现了三只野猫惨死的尸体。
我妈一脸嫌弃,逼着我将它们收拾干净。
当天夜里,我便遭遇鬼压床,呼吸困难,身体不受控制。
濒死之际,房门被轻轻推开。
我听见了妈妈和奶奶的轻声私语:
「她怎么还没死?」
「别担心,就算她命再大,也绝对活不过今晚。」
1.
「她这眼皮都还在跳,难道还没死?」
我妈的话在我耳边响起,虽然弱到几乎微不可闻,但还是被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脑中突然一阵晕眩,她在问谁?还有,什么叫还没死?
还没等我想出可能,我就听着旁边有人慢悠悠的回应了她,声音凉薄又嘶哑:
「呵,死丫头命挺大。别担心,一会儿和我出去,教你个办法,就算她命再大,也绝对活不过今晚。」
随后我就再也没听见过他们的交谈。
随后的整个晚上,我一直都在浑浑噩噩的做着噩梦。
迷迷糊糊间,我只听见房间门锁被旋转开,似乎是有个人进来了。
但又像是怕吵到我,动作很慢,很轻。
随后在传来的对话中才知道原来是我妈和奶奶进来了。
此时的我很想挣扎起来,问她们什么是我还没死,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可我完全掌控不了我的身体,用了所有的力气也只感觉到只有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身体动不了,甚至就连简单的睁眼都也都做不到。
此时面对未知的一切,我心跳得很快,在我的胸膛中砰砰直响,背后传来阵阵凉意,如同被冷水浇灌。
明明我在家中一直过得小心翼翼,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得罪她们的事情啊。
可她们怎么就,想要杀我呢?
我的思绪混乱,哪怕她们都出去了好久也没有缓过来。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灰霾的天空,也穿透了我房门的底缝,刺进室内。
此时我才如同灵魂回到身体一般,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浑身颤抖。
我贴紧了墙壁,将自己蜷缩起来,那些刚刚在被鬼压床压得死死时她们说的话,不停在我脑海中回响。
如果非要说最近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
我只能联想到昨天早上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三只死猫,那三只猫死状怪异,四肢僵硬,看起来并不像是自然死亡。
它们是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的,连带着的还有一股高度腐败尸体的臭味,直接穿透了宽厚的防盗门传了进来。
我妈只是去看了一眼,就立马跑进洗手间干呕起来。
等到她那边刚好一些,便扯着嗓子命令我去处理干净。
猫咪的毛发早已被血浸染,糊在了一起,成了硬邦邦的雕塑。
而它们的眼睛却都用力睁着,仿佛要瞪出眼眶。
我咬着牙强忍恶心把它们收拾打包,丢进了底楼的垃圾桶里。
可那只是三只小猫啊,难道就只是因为这个?
思绪刚回想到了这里,房间门就被我妈推开。
她的双手环在胸前,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冷冷的看向我:
「哟,大小姐终于舍得起床了,这都日上三竿了,赶紧起来收拾,等会跟我一起出门。」
因为奶奶要在家照顾才满月的弟弟,所以每次买菜的时候我妈都要我陪着她一起。
不过她要我去不过就是帮她提东西,当个苦力。
我今年已经是高三,在这个最紧张的时候,本来暑假是要去补习刷题的,但她并没有答应出这个钱,也就不了了之。
这一路上我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她。
她的举止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怪异行为,连买东西都是一如往常般买了大大小小好几包东西。
而我则是费力地提着购物袋跟在她身后。
她太正常了,丝毫看不出那些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
这样的场景让我忍不住怀疑,今天早上听到的对话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难道就真的只是一次鬼压床?
思绪还没有得到回应,一股清香入鼻,我的注意力立马便被街道上卖茉莉花的摊位吸引住了。
碧绿的叶子上滚动着许多亮晶晶的水珠,白色的花苞如同星星一样点缀在绿色的幕布上面,而那淡淡的香味更是令人心旷神怡。
见我直勾勾的看着那边,我妈语调闲闲地问:
「你想买盆花?」
我连忙点头。
她冷笑一声,将自己的手放进口袋中:
「好阿,那就自己出钱买呗。」
我面上表情一凝,想到自己兜里仅存的十五块,很显然,钱不够。
「走吧,妈。」
我咬着唇,将视线从花上偏离。
摊位的老板抬头奇怪地看了我们两眼,眼中闪着疑惑。
刚到我家楼下,原本走在前面的她突然转身,扬起手就给了我重重一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我的头被打的偏向一边,火辣辣的疼将我刚刚所有的心思都收回笼。
她咬牙看着我,恶狠狠地说:
「都给你说多少遍了,在外面不准喊我妈,贱骨头是一点话也听不进去吗?你妈早就死了!」
2.
我爸不止一次的告诉我,后妈也是妈。
所以在她嫁给我爸后,我一直都称呼她为妈妈。
在家里她还只是不耐烦的点头,不爱理我。
但是她告诉我,在外面我绝不能叫她妈。
因为她只比我大十二岁,走在街上一点也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
而刚才我看到的茉莉花,是我亲妈生前最爱的花。
那一时间的恍惚走神,导致我说错了话。
想起亲妈,我鼻头一酸,用力咬紧了下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在我妈冷漠的眼神中缓缓蹲下,捡起地上散落一地的蔬菜水果,重新装进袋子后跟着她回了家。
刚到家,奶奶就迎了上来,着急的和我说:
「梦梦,你衣柜里的那些衣服都被弟弟尿脏了,我就全给你洗了,今晚你就先穿一下你妈的衣服吧。」
饶是她看上去着急不已,可我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我那小小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空气也不好,她为什么要带着一个婴儿去那里?
还在我的衣柜里面撒尿?
我还在思考着时,后妈已经拿出了一套她的家居服塞在我手上:
「快点去换了做饭,今天你爸就出差回来了。」
手里的家居服是被她穿过许多次,没有清洗过的。
上面甚至还有她浓厚的体味。
这让我很是嫌恶。
但在她们审视一般的目光中,最后我还是回房间去换上了她的衣服。
出来后,后妈看着我满意地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我爸回来的时候,饭也刚刚做好。
就在我脱下围裙要坐上餐桌的时候,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又端出一碗鸭血粉丝,满脸都堆着笑意,和我说:
「梦梦,多买了一份,丢了也怪可惜,你中午吃这个好了。」
我沉默的看着她手中的鸭血粉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今天明明都没有出门。
那这鸭血粉丝是在哪里多买的一份?
我是胆小懦弱又听话,可我又不是傻子。
我可还记得她们昨晚上想要我命的事情。
「奶奶,我肚子好疼,实在是吃不下去,还是你们吃吧,就算是加菜了。」
我直接捂着肚子假装疼痛,内心却在暗暗吐槽。
她愣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也没有把鸭血粉丝放在餐桌上,而是直接端进了厨房。
正在放礼物的我爸下意识的看向我,他这次回来给弟弟和后妈买了许多礼物,却唯独没有我的。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在发现我也在看他的时候放礼物的动作都僵了一下,尴尬的笑笑:
「唉,梦梦,爸爸挑来挑去,也不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说明,还是直接给钱吧。」
我笑着点头,说了句谢谢爸爸。
虽然他这样说着,但是我心里很清楚,他只是习惯性地忽略我。
这个他并不在意的女儿。
他从钱包里夹出一张百元大钞,但原本还在沙发上磕着瓜子的后妈只是轻咳了一声,他拿着钱的手指突然抖了一下,接着掏出十块钱给我:
「那个,你还小,拿太多钱也不好,就拿着这些去买点零食吃吃吧。」
我接过钱乖乖点头,随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等到将那一家三口和睦的模样关在门外,我才无力的吐出一口浊气。
心中酸涩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住,喉咙还有些堵得发慌。
明明这种事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可我心里依旧会觉得委屈。
以前的爸爸不是这样的。
可自从有了后妈之后,爸爸就变了,不再只是我的爸爸了。
而我也要跟着【成长】,【成长】让我学会了察言观色,也学会了煮饭炒菜。
学会了承包所有的家务,学会了溜须拍马。
然而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不会经常被打。
尤其是后妈怀上弟弟的那一年,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时常要揪着我打一顿来出气。
所以哪怕是在盛夏时节,我都只能穿长袖,以此来掩盖皮肤上的累累伤痕。
一小时后,客厅重新变得安静。
就在我以为她们都去午休了时,后妈端着之前的那碗鸭血粉丝汤,表情狰狞地闯进了我房间要求我立马喝掉。
我连忙摇头,怎么也不肯吃。
如果是被打一顿,那我也认了。
毕竟这种颜色奇怪的东西我并不想吃。
就在我和后妈僵持之时,奶奶又闯了进来并且将门反锁上,两只粗糙有力的手死死按着我的肩膀,将我禁锢起来:
「你废话这么多干啥呀,直接灌!我就不信她不吃!」
后妈一听这话也点头,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张了嘴,直接往里面灌下。
还真就灌了一些进去。
浓厚的腥臭味让我直接开始反胃,不住的干呕。
可此时的我已经顾不得自己的情况看,因为我注意到她手臂上的针眼。
此时我的心中升起一种恐怖的直觉。
难道这汤... ...是用她血做的?
3
我心中一颤。
恍然大悟,原来早上她们说的话不是幻觉。
她们真的想杀我。
我开始拼命挣扎,推翻了后妈手中的【鸭血】粉丝汤。
奶奶为了按住我,整张老脸涨得通红,见我抗拒,扯着我的长发狠狠一拉:
「小贱种,反了你了!」
我受不了头皮撕裂的痛感,顺着她拉扯的方向重重跌倒在地。
地上的油污染脏了我的半张脸,臭味更加浓烈。
我声音颤抖着问:「奶奶.......我做错了什么?」
后妈提脚踢中我的小腹,有些恼怒:「抽了我半管子血,全被你打翻了,地上的,舔干净!」
我缓两秒,猛地起身打开门就跑,大喊:
「爸!救我!」
我爸好巧不巧打开主卧的门闪身溜了进去,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眼前那个消失的身影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
浇灭了我最后的希望。
后妈又把我拉回了房间,拳打脚踢好一阵子,见我躺在地上没有动作才停下来喘着粗气。
奶奶若无其事地坐在我的床上挑弄自己指甲缝里的脏东西,瞥了我一眼:
「老实了吧?你先等着,我去储物间里拿根绳子。」
后妈点点头,估摸着距离,把我的拖到床边的铁杆上。
闭着眼的我咬紧了牙关,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爆炸了,耳边全是「嗡嗡嗡」的回应。
为什么?
后妈想杀我,因为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可奶奶......我是你的亲孙女阿。
一滴泪从我的眼角划过,丝毫不差地落进了后妈的眼中。
她接过绳子,冷笑一声:「呵,哭有什么用?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多余的。」
4
绑好我之后,我奶奶又带进房间一个人。
那人我见过。
是一位阴阳先生。
奶奶热衷迷信,喜欢窥探天命,她在阴阳先生那里算过多次命。
阴阳先生蹲下来看了一眼我,惊讶开口:
「哎哟,大事不妙,她身上怨气极重!」
奶奶冷吸一口气赶忙问他该如何化解。
阴阳先生说门口那三只猫是一种冤魂索命的方式,叫做三天绝命猫。
意思是在三天内会有不同的鬼物来我们家,索命。
最后一天来的鬼,十分厉害。
三只死猫,索要三条人命。
第一天晚上本该是收拾猫尸体的我先遇到鬼物。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没有死。
第二天晚上索命鬼会去找阴气最弱的后妈,也就是今天。
所以她和奶奶商量要我喝后妈的血,穿她的衣服,帮她消灾。
他又问我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结怨的事情,我妈和奶奶连连摇头。
说到最后。
阴阳先生单手比了一个八字
言下之意是给他这么多钱,可以帮我们化灾。
我似乎感到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袋上面,哭着大声哀求:「奶奶,救我......求求你了........」
可我奶奶神情冷清,仿佛没有听到我的求救,语气里平静无波:
「那就劳烦先生明天过来帮我们做法化灾。」
5
听完奶奶的话,两行清泪滑落唇边。
我绝望地看着纯白色的天花板,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意思是,我今晚必须死。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她们只想我死。
后妈点燃白色蜡烛放在我的桌上。
那是阴阳先生临走前奶奶找他买的,引魂烛。
它能替鬼照亮回家的路,也照亮前行的路。
为了鬼物能准确找到我的位置,她考虑得十分细心。
房门被反锁上了。
但后妈似乎想到什么,又把门打开留了条缝,口中低语:
「妖魔鬼怪,有怪勿怪,可千万不要走错房间了。」
是啊,我都被绳子捆住了怎么可能跑得出去呢。
锁不锁门有什么关系呢。
她居然还担心锁上门鬼物会进不来。
我嘴角染上抹自嘲,心脏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整个下午我坐在地上发呆,天渐渐黑了
他们早早吃了晚饭关上了房门,小心戒备着,灯也不曾开一盏。
长长的烛火燃尽一根,后妈又进来为我点燃一根。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蜡烛。
清澈的烛泪落下又凝固,它是唯一有时间堆积感的物件。
一阵风吹来,它熄灭了。
我惊恐不已,房间是没有窗户的,怎么会有风呢?
自己瞬间被黑暗笼罩,一时间我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再次破防,怕得大叫:
「爸!」
「爸爸救我.......爸爸!」
6
我哭得心碎叫到喉咙发干,也没有一句回应。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稠密。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死死紧盯着我!
发出可怖的低沉呻吟,又仿佛在哭泣。
我一下慌了神,嘴里开始胡言乱语:
「鬼神大人,找错人了,我不是王丽娟,我不是..」
「她在最大的那个房间!」
我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一滴冰凉的水落在我的额头上。
寒意直冲心底,瞬间我汗毛倒竖,只有张着嘴巴才能大口呼吸。
但很快又紧紧闭上了嘴巴。
【鸭血粉丝汤】的气味还在弥漫,让人窒息。
那只寒冷的手指轻抚着我的后颈,令我毛骨悚然。
那一阵风啊,在我脸上刮来刮去。
我的心啊,几乎快要跳出胸腔。
门缝似乎闪过一道黑影,我吓得闭上了眼睛。
每一秒,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心中充斥着种种可怖的幻想,大脑无法思考。
直到长长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猝不及防!
我的心脏狂跳到了极点,彻底晕死过去。
第二天是我爸把我摇晃醒的,他解开我手上的绳子,眼眶微红。
好一会他哑着声音开口:
「你奶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