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
陆远被撞死在了给我买小蛋糕的路上，
彼时，我正摩挲着他刚给我戴上的钻戒，幻想着我们结婚的场景。
我赶到的时候，洛北被手下的小弟劝走时仍在骂骂咧咧，
我清晰的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酒气。
5年后，洛北一次次筋疲力竭栽倒在我身上，
“没想到老子见过这么多女人，竟然会栽在你身上。”
可是我要的，还远远不够。
1
洛北的大哥龙哥从国外回来了，带着他的女儿楚宵。
接风宴上，龙哥把楚宵和洛北的手放在一起，
“以后我的产业，就交给你们了。”
洛北微笑点头，接过楚宵递过来的酒，可那只手，
明明在五分钟前，还亲昵的环着我的腰。
众人看好戏般的看着我。
“还是得楚小姐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北哥。”
“许意那个贱人只会给北哥找麻烦。”
“北哥不过看她可怜，她还真以为自己配得上北哥？”
我惨白着脸坐在角落，一口接一口，木然地吃着洛北亲自为我拿来的小蛋糕。
用余光看着龙哥带着他和楚宵结识不同的大人物。
洛北的视线不停的落在我身上，每次回应他的，都是我无害温柔、含泪的微笑。
我知道他的无奈，洛北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龙哥的二把手，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哪怕他早被道上的人喊作活阎王，可是面对一直提携他的龙哥，也拒绝不了。
我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想到洛北被龙哥喊走的时候，还在温柔拍着我的头，
“乖，我去去就来，等我。”
不肖多久，洛北之前的一些死对头过来找我敬酒，说的是敬酒，可这些人哪里是我得罪的起的。
之前但凡有人想调戏我两句，都被洛北的黑手整的很惨。
“北哥竟然会为这么一个贱人伤了兄弟和气。”
那天，我和洛北在角落里接吻，无意中听到。
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人了。
大家这才有所收敛，但不管何时看我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不屑。
如今看洛北攀到高枝，我马上要被抛弃，他们便把在洛北那里受到的屈辱洒在我身上。
我不得已，陪着笑灌下那些冰冷的酒。
洛北把喝醉的我揽在怀里时，我迷迷糊糊说道，
“我喝，不要为难洛北。”
洛北心疼坏了，当即抛下众人，把我抱上了车。
直到车子驶离酒店，我才缓缓醒来，无力的捶打着他的胸。
“你快回去，我没事儿。”
洛北轻轻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
“一会儿不在你身边，你就着了那帮孙子的道。”
“我洛北的女人，用得着看他们的脸色？”
我云淡风轻，“我...不想让他们打扰你和楚小姐...谈事情。”
洛北死死掐着我的腰，红了眼眸，
“许意，你没有心吗？”
我微微哽咽，“不一样了，阿北，龙哥回来了。”
洛北拥我入怀，“一样的，你放心，我定不会委屈你。”
我轻轻啜泣起来，
洛北捧着我的脸，吻掉我脸上的泪，
“我说过娶你，就一定能做到。”
“如有违背，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哭着摇头。
洛北给我洗完澡，把我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就躺在一边温柔的看着我。
我娇羞的攀上他的脖子，“你不睡吗？”
洛北眸色微暗，动了动喉结，大手在我腰间流连一番，
“你喝多了，不舍得再折腾你。”
我顺势娇笑着缩成一团。
洛北的电话响起，迟了几秒，声音离我越来越远，
我抬头，
洛北站在阳台，迎着风，正阴沉着脸，
挂了电话后，他朝我这边看来，
我赶紧拉好被子打着呵欠，
“好困呀，阿北，晚安。”
跟了洛北5年，他们的老大龙哥一直在国外拓展市场，洛北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是他唯一偏爱的女人，他洁身自好，也从不和任何一个女人逢场作戏。
如今龙哥回来，他再也不能如以前一样，随心所欲。
所以对面传来女人的声音，只能是楚宵。
洛北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关了灯，在我唇上厮磨了好一会儿，才不舍离开。
“乖，我很快回来。”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的眼眸恢复清亮。
直到听到洛北车子离去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冲到浴室，把他给我洗过的每一寸皮肤，都拿刷子重新洗刷一遍。
还有嘴唇。
直到慢慢渗了血，我才有些痛觉。
我紧紧的抱着自己，喃喃道，
“陆远，我好想你，抱抱我吧。”
2
我出生在偏僻闭塞的山村里，父母早逝，跟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她在村里各个地方捡瓶子、纸箱子换钱给我买糖吃。
奶奶疼我，我也疼她，糖是极好吃的东西，可我从来没有见她吃过。
村长的孙子小胖让我学狗爬，说是可以给我糖。
我看着村头的野狗小黑，虽然脏，可是眼睛亮亮的，脾气也好，有调皮的小孩子朝它扔石头它也不气，很可爱呀。
我笑起来，学着小黑，趴在地上叫了几声。
小胖和他的小跟班大笑起来，把嘴里的巧克力糖吐到了我的面前，
“吃吧，特别甜。”
我气红了脸，
“这，这怎么能吃呀。”
小胖昂着头，“这可是国外的巧克力，你这个土包子，估计都没听过，拿回家洗洗接着吃。”
他们起哄，这，洗洗真的能吃？
我缓缓抻出手，犹豫间，我被扶了起来。
陆远就这样弯着眉眼，揉着我乱糟糟的头发，
撞进了我的眼眸里，
“脏了，哥哥给你变个新的。”
他摊开手，手心里一颗亮晶晶的彩色的糖。
那天的天很蓝，风很轻。
3
陆远走后，我每个月都能收到他寄给我的生活费。
我一直以为他是问家里人要的钱，毕竟，他也才大我3岁，初次见面，他也不过9岁。
7岁的时候，镇上为了照顾我，给了免了学费。
陆远知道后很开心，经常给我写信。
在他的信里，我知道了很多关于“外面的世界”。
后来我也终于如愿，来到了他就读的大学。
4
洛北一夜未归，甚至整个白天也没有联系我。
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临近下班，洛北发来消息，说在学校外等我。
上车后，我看到他穿着一套全新的衣服，红了眼眶。
洛北正要张口，
我立马说道，
“眼睛好像进沙子了，好疼。”
洛北捏紧了我冰凉的指尖，不再说话。
我们很默契，没有人提昨天晚上的事情。
5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刚走进商场 ，我和洛北手牵着手遇到了楚宵。
她大方笑着，迎面走来同我握手。
“昨天不方便，没有同许小姐打招呼，今天这么有缘，一起吃个饭吧。”
她不待我伸手，就漫不经心的要把手缩回去，我一把抓住。
定定的看着她，
“终于见面了，楚小姐。”
楚宵扬起一个挑衅的微笑，丝毫不在意我。
“阿洛，你昨晚落在我那里的衣服我给清理干净了，待会儿去我车上拿。”
我不自觉握紧拳头，全然忘记正和洛北牵着手。
他察觉到我的异样，冷下脸，看着楚宵，
“衣服就不要了，楚小姐自行处理吧。”
他揽着我的腰带我转身，附在我耳边低语，
“不是你想的那样，等我回去跟你解释。”
可是话音刚落，又遇上了迎面走来的龙哥。
楚宵笑的张狂，
“爸，我们正商量着去哪儿吃呢，你给出个主意吧。”
6
饭桌上，他们三人谈笑风声，
谈论的都是多年以前的回忆。
楚宵从小飞扬跋扈没有朋友，而龙哥的手下长的都五大三粗，楚宵也不喜欢。
只有眉清目秀的洛北，能入得了楚宵的眼。
就这样，一心想出人头地的洛北，被逼无奈只能当楚宵的跟班。
整整三年，直到楚宵出国。
我看着楚宵不断提起当年的事情，心里五味杂陈，
自知插不上话，只能借口去洗手间。
不成想龙哥跟了上来，
“楚宵很早就喜欢上了洛北，不然，你以为我会器重他？”
我咬着下唇，不说话。
“你是做老师的，最怕的，就是误人子弟吧。”
“其实对待心爱之人也是如此。”
“洛北有实力，有野心，你只会拖累他。”
我想要离开，龙哥却半威胁的逼着我回到饭桌上。
也是，他们这种人，更要维持彼此的体面。
楚宵无奈的展示着新做的钻戒，说是不好剥虾。
在龙哥的示意下，洛北把整整一盘都剥了个干净，洁白的虾肉在楚宵面前堆成了小山。
“不好意思呀许小姐，这是阿洛给我的，我就不让你了。”
有龙哥，洛北对楚宵几乎是有求必应，我如坐针毡，却只能强颜欢笑。
龙哥这几年虽然不在国内，
可是江湖上都知道他的阴险手段。
曾经有个跟了他很多年的手下想结婚生子，选择洗白。
他硬是逼得人家女朋友跳楼自杀，那个手下也被他断了手筋脚筋扔进了海里。
可是却对外宣称，送他们小两口出国定居了。
7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洛北如往日一般把我圈在怀里。
我试图挣扎。
“乖，让我好好抱抱你。”
我终于没忍住哭出来，
“洛北，你真的要跟楚宵在一起吗？”
“傻瓜，自从你救下我又准备自杀的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都只对你一个人好。”
“可是...”
洛北捏着我的指腹，
“只是这些日子会委屈你一些，等我把这一切解决了，我们就结婚。”
“你不是一直想看极光吗？我们到时候就去冰岛度蜜月。”
我用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他，
他低声笑起来，翻身把我压在身下。
事后，他疲惫的瘫软在我的身上，用指腹摩挲着我的唇，
“许意，我是不是早晚得死在你身上？”
我极真诚的看着他，
“是呀，应该快了。”
8
这天晚上，我梦到了陆远。
确切的说，是梦到了他的尸体，倒在一片血泊中。
远处一个女子醉醺醺从车里走下来，对着还在动的陆远狠狠踢了几脚。
随后骂骂咧咧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一个男子下来转到主驾，
倒车，
踩油门。
一遍，又一遍。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女子再次坐回主驾之前，挑衅的看了看路边的监控，
画面定格，赫然就是楚宵的脸。
9
后来我来到了洛北的身边，为了彻底赢取他的信任，
我精心计划着把他从对家手里救下来，
却不料被那群人抓走惨遭轮番羞辱。
我衣衫褴褛计算着时间，在洛北砸开天台门的时候，踏上了最高的台阶。
恐高的我浑身颤抖，
洛北救下我的时候，我已经有些疯癫。
洛北悲愤不已，直接杀了那群人，也就是那次起，他彻底坐稳了二把手的交椅。
我尖叫着醒来，洛北被吵醒，却一把抱我在怀里。
“别怕了，都过去了，我会永远保护你。”
我痛哭起来。
“我梦到了楚宵，梦到她让你杀了我。”
“你就开着车，直直的向我撞来。”
“好疼，洛北，真的好疼。”
洛北心疼不已，
“不会的，永远不会的，如果真的要死人，那也只会是她，不是你。”
我贴着洛北的胸膛，听着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可是我要的，却是你们两个，都死呀。
10
洛北最近越来越忙，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我故意表现的坚强，不动声色。
可乌青的双眼，吃不了几口的饭，都被张姨悉数汇报给了洛北。
然后，洛北就吩咐人每天给我送来鲜花和礼物。
我把这些东西一一收好，然后高价卖出去，存在一个固定的户头上。
每次洛北问我喜欢什么，我都把最讨厌的东西告诉他。
看到那些礼物，我就会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许意，再努力一些吧。”
这期间，楚宵跟我的联系却越来越频繁。
她会告诉我，
“洛北竟然对猕猴桃过敏，他浑身都起满了红疹子，摸起来好吓人。”
“洛北怎么剥个螃蟹笨手笨脚，你以前也不知道教教他。”
“洛北喝多了一点也不可爱，亲他都没有反应，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我拿着手机砸向了客厅里的玻璃展柜，里面都是洛北从全世界各地拍卖会上拍卖给我的东西。
张姨赶来的时候，我跪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满手是血的收拾着那些东西。
泣不成声。
11
我跟学校提了辞职，又定了飞往国外的机票。
正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洛北出现了。
他愤怒的把箱子踢走，
我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有了楚宵还霸着我不放，是要享齐人之福吗？”
洛北把我逼到墙边，捏着我的手腕，
“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他心疼地看着我缠满纱布的手，“你明明...”
楚宵从他身后出现，抱着胸笑着看我。
“洛北，这就是你爱到骨子里了女人？这么不信任你，还是早点分了吧。”
洛北紧紧抱住我，
“楚宵一直在帮我们，只有我同意和她约会，龙哥才会放过你。”
我冷眼看向楚宵，她眼里满满的挑衅。
“可那些照片？”
洛北解释，“那些照片都是我看过之后她才发的。”
我被气笑，“那床照呢？”
洛北生了气，“你胡说什么，哪儿来的床照。”
“许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楚宵笑的嚣张。
看着屏幕碎裂的手机，我无力辩驳。
“所以，你选择相信她，而不是我？”
“洛北，你答应我的话都忘了吗？”
“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你们百年好合。”
我不顾一切的冲出家门，冲进瓢泼大雨里。
楚宵焦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洛北，我爸出事了。”
12
雨夜，很适合杀人灭口。
我醒来的时候，嘴巴里塞着弥漫臭味的破布，双手反绑着躺在潮湿的地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