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侯墓地中的玉覆面，是西周一种贵族墓葬形式，是一种等级象征

文|星揽史说

编辑|星揽史说

玉覆面是由多件小玉石器缝缀在丝麻织物上，而后覆盖在死者脸部的一种葬玉形式。西周晋侯墓地中出土的玉覆面是西周考古发掘中较早发现的。

天马——曲村北赵晋侯墓地发掘的大墓中几乎都有玉覆面。晋侯墓中的玉覆面是墓主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同时也代表着在世的人们期望死者像玉一样永存于世。

西周晋侯墓地出土了大量华丽精美的玉器、青铜礼器等随葬品。随葬的玉器种类繁多、装饰华美，是迄今为止发现的西周时期等级最高的玉器，数量在万件以上。

夏鼐先生把玉器分为礼玉、葬玉、装饰玉和美术品四大类。其中葬玉是指专门为保存尸体而制作的随葬玉器，主要包括玉衣、玉塞、玉琀和玉握四种。晋侯墓玉覆面的出土使人们对西周时期的葬玉及墓葬制度有了新的认识。

玉覆面的含义及由来

玉覆面是我国古代贵族丧葬时常采用的随葬物，是人死后下葬时盖在死者面部的覆盖物，是葬玉中的一种。据《仪礼·士丧礼》载：“瞑目，用缁，方尺二寸，里，著，组系。”

郑注曰：“瞑目，负面者也。赤色；著，充之以絮也；组系，可以结也。”由此可知，“瞑目”是用黑色的丝绸做成，盖在死者脸上，覆面里子是红色的，一尺二寸见方，用絮填充起来，还缀有多条系带用以打结。

因为不同时期对“瞑目”的称谓不同，曾被称为“面罩”“覆面”“布衣”“布巾”或“面具”等。用玉随葬可追溯到旧石器时代晚期，此后历代有所增益，并各有特点。

几千年前的河姆渡文化、大汶口文化、良渚文化、红山文化及齐家文化时期，随葬玉器的比比皆是。在大汶口文化时期的邳州市大墩子遗址中，就发现了把石环放置在眼眶内用作眼罩的。

1986年浙江杭州余杭反山良渚文化遗址出土了玉质纺轮及丝麻织物。当时，氏族首领按体形着缀满宝玉珠玑的“宝玉衣”，出土的缀饰类玉器背后钻有小孔，分布于身体的各个部位。

这些大大小小的各种各样的玉器饰件，用来穿缀成衣装或者分别缀缝在丝麻织物上。这些原始衣装的发现对我们认识玉衣的发生、发展有启迪性的作用。

孙庆伟先生对周代墓葬中出土的玉覆面进行了统计，并对玉覆面的时代特征、等级特征、性别特征和地域特征进行了深入分析。

他指出：玉覆面应起源于共王时代，西周中晚期是玉覆面的繁荣期，春秋晚期是玉覆面发展过程中的重要阶段。

但是在战国后期，玉衣的头罩渐渐代替力覆面，玉覆面是王公贵族的专用物品，普通老百姓是不能用的，它的使用无明显的性别差异。

玉覆面是姬姓周人特有的葬俗。玉覆面在西周时期开始出现，到西周晚期已经有了很大发展，而且基本形成了定式。

据历史文献记载，在先秦墓葬中，大多是用丝织品“瞑目”（“覆面”）和“掩”（“裹首”）来包裹死者的头脸部位。而在考古发掘中，丝织物做的覆面不见了，但所缀的玉片却依然存在，这就是我们现在考古发掘中所能够见到的缀玉面罩。

春秋战国晚期，玉覆面和玉衣并存，在一些上层贵族墓葬中已使用玉衣。汉代玉瞑目已发展到了极致，开始向“玉塞九窍”和玉衣迈进了。

这一时期既是我国玉器发展史上承前启后的时期，也是殓葬玉发展的鼎盛时期。

晋侯墓中玉覆面的概况

晋侯墓地是西周早期晋国王侯贵族墓地，是20世纪西周考古最重要的发现之一。从1992年至1994年，考古人员一共挖掘了5次，发现好多夫妻墓，无比震惊的是这19座墓中有多座墓都出土有玉覆面。

有些墓葬中只有玉覆面的残留痕迹，有的则保存较完整，发掘简报对6座墓中的玉覆面进行了详细介绍。这些玉覆面由多片雕成五官形的玉片组成，皆有表现脸部轮廓的玉片，玉片数量较多，但各墓数目不一。

西周时的玉覆面，是由近似人面部五官形式的若干件玉器按人体面部大小形态缝缀在布料上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且呈扁平形，边角有穿孔供缝缀用，使用时有饰纹的部分皆朝死者面部。

在晋侯墓地中，首先按玉覆面出土的组数，可以分为1组玉覆面和2组玉覆面。其次这些玉覆面都可分为两部分，即四周用一些三角形或梯形的小玉石片围成脸的形状，五官中的眉、眼、鼻、嘴和颊是每个玉覆面都具有的。

而额部除没有外其余皆有。最后玉覆面上的玉石器都有小孔（这些孔都非常小，不像饰玉上的孔是大孔），通过它可以将玉器缝在布料上。

晋侯墓中玉覆面的作用

从晋侯墓中出土的大量玉覆面可知，玉覆面玉件的配置格式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常因墓主身份地位或家境情况的不同而有繁有简。

由于眼睛在人的五官中最为重要，所以不论怎么简化，眼玉是不能去掉的。玉覆面的正式名称为“瞑目”，道理即在此。但它在当时究竟起什么作用呢？

有学者认为之所以用玉覆面，是为了遮掩死者面口，避免给人狰狞的面孔。马沙先生则认为：“玉覆面的产生与我国古代先民的原始宗教信仰和崇拜不无关系。

死人脸面是不能见天日的，见天日将化为乌有，不再存在，将永不超生，所以把死人的脸部遮掩起来，于是作为葬俗的‘覆面’就应运而生了。这种遮挡天日，以免死者受到伤害，使死者灵魂永存，再托生成人，才是‘覆面’的真正用途。

“覆面”的含义前面已提过，即人死后盖在死者脸部的一尺二寸的丝织物（有的墓葬中是麻织物或纸）。《仪礼·士丧礼》载：“商祝掩，设螟目，乃履，綦结于跗，连绚。

这是士丧礼中为死者穿衣的过程，其中就包括给死者盖覆面的过程，但这里没有描述布上是否有玉石器物。

实际上，“覆面”上没有玉石并不奇怪，因为玉覆面只是在上层贵族的墓中才出土，一般士等级的墓中很少出土。

即使有也是只由几块玉或石组成，不像晋侯墓中的玉覆面由四五十件玉器物组成，多者甚至达79件。这正好说明玉覆面是贵族墓葬的一种形式，是墓葬者身份的象征。

而一般士人和百姓则没有。“玉”字在古人心目中是一个美好、高尚的字眼，中国古代关于玉的概念归纳起来有五种说法：

万物主宰说、天地之精说、道德楷模说、辟邪除祟说及延年益寿说。不够某一级别身份的人不准持佩。《左传》中就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由此可见，“玉覆面”上的玉是死者地位、身份的标志。

西周晋侯墓地出土的玉覆面上的玉石属于古代墓葬中葬玉的一种，从考古资料我们可以发现，墓葬中的葬玉不像礼玉和装饰玉那样美观、细致。葬玉大都比较粗糙，刻纹简单。

大部分是用雕琢过的材料加工而成，所以它们不是装饰品，而是一种象征。黑格尔曾说得更为概括：“象征的各种形式都起源于全民族的宗教的世界观。”

在我国原始宗教可以说是起源于巫术，而巫术是企图借助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对某些人、事物施加影响或给予控制的方术。

在史前时代，灵魂乃至神的确曾是普遍支配人类精神活动的原始宗教观念。“灵魂不死”的观念早在人们心中形成，山顶洞人时期的死人就埋葬在洞穴的下室，而山顶洞人就居住在上室。

所以，玉覆面上的玉，是在世之人对死者的一种寄托，希望死者灵魂不死，永存于世。晋时的葛洪在《抱朴子》中说：“金玉在九窍，则死人为之不朽。”

在古人眼中，玉器是有特殊功效的灵物，很早就开始以玉石敛尸，期盼死去的肉身能完好无损地得以再生轮回。

但“覆面”只是一块简单的布，其作用并不会有等级之分。在我国，“覆面”从古代一直延续至今，在各个时期各个地区以不同的形式存在。

我国北方仍可看到在人死后死者脸上放一块黑蓝色的布，这说明在古代死者脸上有“覆面”是一个普遍现象，只是由于年代久远，考古发掘的墓葬中大部分“覆面”已经腐烂。

民间有这样的说法：在世的人不能看到死人的脸，怕死去的人转生回来后和在世的人成为仇人，故把死者的脸用布盖住。

民间说法是一代代相传下来的，在口耳相传的过程中会有些偏差，但这些观点都是在原始社会人们认识水平有限而对一些自然现象无法解释的情况下产生的。

所以，对于马沙先生的“玉覆面的产生与我国古代先民的原始宗教信仰和崇拜不无关系”这一观点，是赞同的，但对于“死人脸面是不能见天日的，见天日将化为乌有，不再存在”这一点，则有点牵强。

因为在史前时代，人刚刚死，肯定不会立刻埋葬，也不会化为乌有。所以，我认为“覆面”是世人在为死者穿衣的过程中逐渐产生的。

可能是世人觉得只给死者穿衣而脸部却露着，会很不习惯，于是就在死者脸部盖一块布（据《仪礼·士丧礼》记载，“覆面”是用绳子系在死者脑后的）。

这可以说是对死者的敬仰和爱护，让死者在阴间有一个安静的生活，同时也是对世人的一种安慰，所以说“覆面”是遮掩死者面口，避免其以狰狞的面孔示人，是有一定道理的。

由于古代的科学技术不发达，古人对于许多自然现象不能给予科学的解释，所以常常会把一些惊人、恐怖的现象与人的灵魂、鬼神等联系到一起。

结语

由于灵魂不灭的观念在古人心中已形成一种定式，所以当时的人们认为人死后会在另一个地方（即阴间）生活，而为了避免死者给人以狰狞的面孔，便在他们脸上盖一块布。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发现可以在玉石器上穿孔，然后缝缀在布面上。

晋侯墓地中的玉覆面是西周时期流行的一种贵族墓葬形式，是一种等级象征，同时又借助玉石不易腐烂的特性来期望死者的尸体像玉一样永存，期望他们的灵魂有所归依。到了汉代，葬玉极为普遍，并且玉覆面已渐渐演变为玉衣。

参考文献

1.崔积维校点.仪礼.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0.89页，89-90页

2.马沙.我国古代“覆面”研究.江汉考古，1999(01).7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