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届“星火杯”全国高校科幻联合征文大赛初审作品：22号 | 《呼吸你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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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八光分文化提供指导支持，博峰文化提供出版支持，高校科幻平台、四川大学科幻协会、武汉大学科幻协会主办，联合全国众多高校科幻社团举办的第六届“星火杯”全国高校联合征文大赛已正式启动，截稿时间为2024年5月15日。接下来将陆续推出经过初筛环节后进入初审的来稿作品，敬请关注！欢迎加入大赛官方QQ群：913029248

进入初审作品：22号

呼吸你的呼吸

全文约5851字

预计阅读时间15分钟

01/熄灭时代 序章

在不知不觉无声无息中，耀眼的白色光芒骤然暗淡，没了那些光华你也变得同我一样。我生不出笑意，你本不应如此。

此时黯淡的你就像在这星辉中消失不见一样。地球上的人类并无什么反应，我知道，他们的反应远不及时刻关注着你的我。他们关注着自身的发展，既是偶尔将目光转向你我，又转瞬移走。我知道的，我是无用的。

但你不同。

你总是大方地将一缕光赠与我，我钦慕你那耀眼明亮的银白光芒，也因此不敢同你有一样的光华，只是简单的、淡淡的一点点的白色我就感到很满足了。

我是你庇护长大的孩子，突然这一天，你很抱歉地告诉我无法再赠与我光热，我只是笑笑。有没有光热于我而言其实并无多大区别，只是在世人眼中的样子不同罢了，回到最初的样子也并无大碍。我感谢你平素的慷慨，也惋惜你失去光彩犹如不在尘世。

只是另一些受你庇护的他们，却不会如我这般无所谓。

转身瞧瞧身边的地球，他慢悠悠的转着，我却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担忧，他将会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冰冻。我瞧着他，兴许有那么些同情，亦或者说是同病相怜的意味。

住在地球上的人宛如平常，我似乎听见还有人在埋怨夏日阳光的刺目，殊不知这是最后的一点光芒。

8分钟，据我了解到这是太阳光到达地球的时间，于浩荡宇宙的我们而言，8分钟只是毫无感觉的一瞬而已。

8分钟后，世界陷入黑暗。

02/凛冬时代 降临

“啪嗒！”

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坠下，带着一丝来自地上“世界”的寒冷。

时睁开了眼睛。

他从床上坐起来，昏暗的房间在一阵诡异的沉寂中。他在黑暗中熟练地进行洗漱，在能源有限的时代，人们不得不习惯一些事情。

今天是所谓“祭天”的日子，其实就是先遣队回来的日子。地底的能源有限，人类不可能永远被困在地底。探索宇宙的脚步从未停止，但得到的回应却杳无音讯。

他一直很想去“祭坛”，那个最靠近地上的“世界”的地方。

“祭坛”曾经停放着许多航天器，如今依然很多，但能用的却不多了。发射需要资源，维修需要资源，研发需要资源，哪里来的那么多资源能够被消耗。

“世界”是所有地底人向往的地方，那里曾住着他们的祖先。在地上有蔚蓝的大海，有碧绿的草地，还有“世界”外更远的“世界”。

可后来，“世界”又是什么时候不是人们的希冀了呢？时记不清了。大约是先遣队一次次的无功而返，亦或者是一去不返。

时轻轻点亮一盏小小的灯，从书柜里取出一样东西。他用双手捧着，生怕坏了。微弱的灯光下，蓝色的海水一遍遍地冲刷着岸上细细的沙石，远处飞起的海鸥是他从未亲眼见过的生物。岸上的贝壳深深浅浅，纹路斑斓，小小的寄居蟹拖着笨重的壳慢慢地爬着。

这就是“世界”。时心想道。

总有一天，要到“世界”去。

03/熄灭时代 降临

我在黑暗中窥探着周围，地球已经改头换面，他像是瑟瑟发抖的样子。我窥见地球上生活着的人类，他们依然忙碌，我却生出几分嘲弄的感觉。

这是地球的第五个大冰期，也许也是最后一个。整个地球被银白的寒冰包裹着，炎热一词已经成为了过去时。曾经太阳的光辉肆意地笼罩在裸露的大地之上，空气中蒸腾着热意。炎热使人无处遁逃，想要藏身树木，山林的肢体早已被砍伐。想要藏身山寺，钢铁城堡遍地，金属的传递的热意更胜尘土。如今的人类萎缩在冰层地面之下，不知是否会有一分悔意。

此时的人类抬头仰望，应当会见到黑漆漆的夜幕缀满了无数星辰，满天星河静静流淌，光华在一朝一夕间流转。不见白日耀眼的阳光，到也遂了那些埋怨夏日炎热的人的意愿。

人类的眼中没了你，你是否会觉得悲伤。纵然古往今来人类的赏月诗众多，我也曾因此感到愉悦。可如今我也没了从前那淡雅朦胧的光，不知人类是如何看待我这般无用的星。

没了阳光的遮挡，银河触手可及，我将目光放在远处，不知何处是人类的下一个家园。我明白，他们终有一日会离开，也许并不完全离开。那又何妨，理所当天，无用的都会被丢弃。如太阳，如我，亦如地球。

地球上的史学家们开始为这一段意料之外的时代书写记录，他们管这叫“熄灭时代”。我只是嗤笑了一声，他们以为的熄灭时代才刚刚开始，但真正的熄灭却早有端倪。

肢体被砍伐，波粼被玷污，地球曾无力地抽搐与挣扎，却只能呼出大片大片的废气。声音被遏制在咽喉，泪水被冻结成冰块。供养，与被索取，还剩下什么？唯余痛苦地凌迟。

我看着这一切，我不用呼吸，我无需供养，我甘于我的“无用”。

可你呢？地球呢？

04/凛冬时代 异变

时坐在办公桌前计算着手中复杂的公示，向更高的能源利用率进行尝试。人类勤劳、智慧，他们总是能在遇到危险时逢凶化吉。时并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他只想再快一点，再争取一点时间。

在熄灭时代之初，千万人在暴乱中死去。地热国家兴起，人类在那里过上了短暂的舒适日子。另有主意的国家费劲心力地凿开海洋表面的冰层将建筑安置在水下，利用海洋中丰富的资源开始了文明的重建。与此异曲同工的是地心国家的建立，深入地下，创建一种新的文明。史学家将文字刻在岩石上，让它们成为文明的见证者。可环境的一步步崩塌，最后仅存地下国家。

地下能用的资源已经不多，如果先遣队还没有进展，或许剩下的能源已经不满足再多几次的探索。时与同事们夜以继日地研究能源的利用率，他们都在争取着哪怕一分的可能。

今天又是先遣队回来的日子，时抬头看向窗外。微弱但稳定的人造阳光照着土石垒成的建筑，人们焦急地守着转播的显示屏。

先遣队的飞行器顺利返回，掌声与鲜花包围着他们，先遣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找到下一个家园了。地下城陷入久违的狂欢。

人们喜悦地开始收拾行囊，时却提起笔更加努力地计算。此时的计算已经不仅是关乎能源，更是生命。

05/熄灭时代 异变

火山爆发来得如此匆忙而不可预计，大片大片的冰层眨眼间消失在滚烫的大气中，热乎乎的水汽一层层地向上。冰川受热不均，开始崩裂。

高高的冰川闪烁着银白的光，原本厚厚的冰面裂开几道口子，看上去颇为狰狞。融化的雪水汇成水流自川上流下，带起冰川裂隙里的碎石随着裂隙奔涌而下，直抵冰川与大地的交汇处。带着碎石的水流急速回旋，冰层被冲出几个孔洞，水流一丝丝地侵袭着。

我看着这一切，却不想说些什么，也无力再说什么。事物都是有终点的，金星与水星已先我一步到达。你是，金星水星是，地球上的人类是，我也是。这些年你膨胀了不少，整个太阳系都在走向终点。我心甘情愿被你牵引着，走向被吞噬。

你停下了，是因为怜悯吗？人类还很弱小，他们会需要你给的时间，你还是这样慷慨。

漫长而又短暂的年岁过去，这些年，你变了很多。曾经的热烈不再，仅剩下如我一般的灰白。我还和从前一般灰扑扑地跟在地球后面，被冻成冰球的地球又白乎乎地围着灰扑扑的你转。

地球稳定了下来，源源不断的寒气却逼得我难受，我不禁想起你还年轻时的那些年，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整个太阳系，因为有你赠与的光，我才能在人类文学史册上颇有名气。如今想来，却皆为虚妄，

我咬咬牙，也许零下240度也不算什么。能留下许多人类活动的痕迹，那些刻在石头上的字，那些被火山吞没的城市，那些海底浸没的文明。

你不再年轻，而地球学会了如何利用一切可能在极限中留有生机，而我，用身上所有的陨坑和车辙记住所有来此的游客、擦肩的路人和某个文明在这里的探索。

你灰白的庞大身躯近年来似乎坍缩了不少，曾经伟岸的身躯不再伟岸，曾经需要你庇护的孩子在不断成长。抛弃曾经的家园，他们已经出发，向着更远的未来。我默默看着地球，感受着未知的牵引。来不及逃脱，也从未被选择。

06/凛冬时代 更迭

出走者们带着希望出发了，他们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年轻，智慧，勤劳，勇敢。

时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看着看不清的黑暗之处。他已不再年轻，与同事一起为能源利用努力了大半生，他从未后悔。剩余的人们和仅存不多的资源，被留下与最初的家园共存亡。他拿出收藏的原矿石头，在黑暗中一笔一笔地刻画。刻刀会刺破手掌留下鲜血，他已不觉疼痛。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刻着每一划。

他并未刻什么高深的内容，仅仅是几个最简单的文字。他已经老去，却不想只留下生命。

他想起儿时的畅想，到“世界”去。

当他躺在薄薄的冰面上，身下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寒冷刺骨。冰川融化成的水流汇成江河流向远方。

这，就是“世界”。

时闭上了眼睛，他曾无数次地幻想“世界”。水，慢慢涨起来，没过头顶，他好像被淹没，在水底睁开双眼，却只看见了虚无……

07/失落时代 序章

我们生命中的每个小时都是和世界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我们远远超出了自己狭隘的生活小圈子,分享着时代与历史的苦难和欢乐,而从前的她们只局限于自己的生活小圈子。因此,我们今天的每一个人,纵然是我们同类中最微不足道的人,也要比我们祖先中最睿智的圣贤了解现实胜千倍。不过,我们却没有从中占到什么便宜,而是完全为此付出了代价。——茨威格

“失落一代”的祖先被地球上的人称作“出走的一代”。他们是当时在资源匮乏时被允许迁居的为数不多的古地球人。他们前往新的家园，在新家发展着希望，人类成为真正的星际种族。地球人就不再是地球人了，他们成为了宇宙人。

而最先出走的一代，他们幸运地成为冲入宇宙的先锋。当他们安定下来，想要介找仍留在地球的同胞，却不幸地迷失在纷繁交错的星际航线。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他们不可置信却不得不接受一切。

他们牢记往事，于是出现了失落一代。失落一代传承着那颗古老的蓝色星球的文明，和先人一样游走在宇宙，找介回家的路。

介是就是众多失落一代的一员。

出走的一代从地球时所带走的最珍贵的东西，不是贵重金属，不是航天器，而是文明——储存在一行行数据之中的书籍。其中的一句话她很喜欢。“我们唱了一路的歌，却发现无词无曲，我们走了很远很远，却忘了为何出发。”

失落一代的使命——传承文明，回归文明。

08/失落时代 异变

薛定谔的猫——将一只猫关在装有少量镭和氰化物的密闭容器里。如果镭发生衰变，猫就会死；如果镭不发生衰变，猫就存活。镭处于衰变和没有衰变两种状态的叠加，猫处于死猫和活猫的叠加，打开容器后才知道结果。

介合上手中的书本，那是一本名字叫《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童话，是出走一代流传下来的，价值远超金钱的事物。

透过飞船的窗户看向宇宙，看不见的红外线、紫外线在每一处交汇，看得见的尘埃在星河映衬下熠熠生辉。远处的恒星闪耀着白光，有千千万万的恒星都闪着白光，可太阳却只有一个。可是它被丢下了，再找不到。

“Lucy，授时。”介呼唤着飞船的智能终端。

“现在是历书时3019年12月31日23时整。”温和的女声在舱内响起。

介又重新回到了驾驶位上，取消了飞船的自动航行。她喜欢自己操作，用最原始的方法去到一切初始的地方。

前方有两颗巨大的天体，介握着手柄，操纵着飞船穿过去。行星的巨大巨大引力产生的拖拽赶让飞船一阵的抖动，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在介的心头萦绕。

渐渐地，介开始感觉到一丝不对，飞船两侧抖动地越来越快。

这不是一对双子星！那颗天体，它正在进食！

双子星是两颗质量极其接近的星体，由于它们的万有引力十分接近，所以彼此吸引对方，互相绕着对方旋转不分离。可宇宙中还有一种情况也是两颗星星相互吸引，那就是吞噬。很显然，介遇到的是后者。

“Lucy!Lucy!”介大声喊着Lucy，可它没有回应。介滑动着操作屏，磁场测量仪的图案呈现一种诡异的走向，这或许就是Lucy为什么没有出现的原因。

介无力地扳着手柄，人力在此时是如此的渺小。蚂蚁撼树，飞蛾扑火。

她突然想到了书中描绘的那一片景色。70％的水覆盖在球体表面，剩余的陆地在岁月流逝中漂移、张裂、挤压。它是这个样子，因为人类在观测着它。它又不是这个样子，因为对介来说，漫长的时间过去，它或许不再存在着水，或许覆盖着厚厚的冰层。永恒或是变迁，两种可能叠加在一起，只有当你站在它的面前，它的现在才回在你眼前。除此以外，你看到的都是它的过去。

现在？什么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真实就在于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过去，不是现在，没有现在。介自嘲地笑笑，她或许和先人们一样，终其一生，看不到地球的现在。

介开启了飞船的曲率驱动模式，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她闭上了眼睛，等待一切的结束。

09/失落时代 更迭

量子柴郡猫——微观粒子的物理属性（如电子的电荷和自旋，光子的偏振等）可以和其本体分离。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中一只咧着嘴笑的柴郡猫，它本体凭空消失，但笑容还挂在半空中。

介似乎睡了很长了一觉，当她再次睁眼时，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星域。

她成功了。

“Lucy，授时。”介看着远处一片大大小小的天体，最中间是一颗闪着白光的恒星。

“现在是历书时3019年1月31日23时55分。”Lucy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温柔。

介笑了笑：“是吗，我以为已经过了很久。”

“介，那颗正在吞噬的天体引力很大。”Lucy出声提醒，介不确定她是否从Lucy的语气中听出一种抱歉的意思。

介操作着飞船在这片星期中一颗看上去质量和引力都适中的行星降落。从表面看，这颗行星被冰层包裹，冰下透出大面积的蓝，它从前似乎是颗“水球”。

介在那片蓝上慢慢地走着，她脚下的那一片蓝色很浅，它或许过去曾是一片湖。冰层表面不算平滑，有的地方会有些许凸起。介无意间踢到了一块凸起，她弯下腰捡起这个或许能够称为石块的东西。石块上有一段痕迹，是一笔汉字的笔画。

“Lucy，授时。” 泪水从介的眼眶中涌出。

“现在是历书时3020年1月1日0时整。”

真好，新的一年，一切的的起点。

10/熄灭时代 终章

我再次睁开眼，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我在宇宙中漂流，等待着被发现或是被毁灭。你还好吗？也许你还在苦苦支撑，也许你也仅剩残骸。

也许终有一天，会有异乡的来客会跨过不可计量的距离来到我们最初的地方，看到你、我、还有在你庇护下曾经繁盛的，留下痕迹的文明。

终会有未知的文明发现我们，承载上此处文明的碎片继续向浩荡无边的宇宙深处进发。

地球或许不再是它原来的样子，但它承载的那些文明的碎片，即使再晦涩难懂，再如何简陋朴素，也会让异乡人明白，再茫茫的宇宙中的无数颗行星里，家就在那里。

那些坚硬的石头记载了一切，那些年你还在时与我们一起度过的光辉年岁，和那些年你不在时地球上的人谱写的一篇篇的传奇。那些文明的碎片再如何晦涩难懂，再如何简陋朴素，也会让异乡人明白，在漆黑的宇宙中，他们并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