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集】“打灭山火就像一场战役”：消防员在四川雅江的十个日夜

摄影丨程雪力
文、图片编辑丨蔡星卓

2024年3月15日17时许，四川甘孜州雅江县呷拉镇白孜村发生森林火灾。受火情影响的上千人全部安全转移，应急、消防等多部门参与处置。3月25日，四川省森林消防总队和云南省森林消防队在扑火作业区已成功合围。据央视新闻3月26日报道，截至26日15时，雅江县森林火灾现场已无明火，经指挥部联合会商研判，火场全面进入清理看守阶段，部分扑火队伍正按安排有序撤离归建。

程雪力是四川省森林消防总队特勤大队一中队的三级消防长和“兼职”摄影师，他全程参与了这一场森林大火的记录。向界面新闻回忆起这场大火时，他说：“开始时，整个雅江的山火只是一个小火点，风让它形成了3个火场。”据报道，3月16日14时30分，火场突起大风，瞬时风力达8级以上，火场东线因大风引起复燃，并迅速向东北方向蔓延并越过多个山头。

程雪力记得每一天的路线。特勤大队100多人在3月16日去往雅江，在县城休整后，17日凌晨到达了2号火场最高的地方，海拔超过四千米。3月20日，他们转站到3号火场西南线，在程雪力的描述里，这是一个“山高坡陡的大火场”。21号凌晨，他们就开始上山灭火，那一天，他们一边爬山，一边“打火”（当地消防员称灭火为“打火”），直到天亮。22号中午，一队人又转站另外一个火场。几天内，程雪力和战友们一共转战了4条火线，每一条都需要大概两天的时间将其扑灭。

做消防员17年，程雪力总共参与了140多场森林火灾，近两年的包括2022年的湖南省永州市新田县森林火灾，还有2023年的四川凉山木里大火。这一次的雅江山火是程雪力经历的山火中海拔最高的一次，他形容这里“山高林密，火场和雪线甚至都齐平了”。

所有救火人员都忍受着气候的寒冷和因高海拔产生的剧烈头痛，有的人还会呕吐。这也是第一次程雪力甚至都不想举起相机，因为高原反应的感觉“太痛苦了”。从海拔五百米的成都出发，又要带着水泵、灭火机、水袋等装备，消防员们“每走一步心跳都在加速”。特勤大队的100多人，只有1人没有高反。

睡不着觉，也是高反带来的另一个“副作用”，但连续“作战”又让程雪力和战友们十分疲惫。他不敢坐下，因为一不小心就会睡着。这几天中的某一次，他飞着无人机，刚坐下几秒钟就睡着了，无人机的桨叶就拍打着旁边的树叶。

“打灭山火就像一场战役。”程雪力说。“森林火灾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特别是在高海拔的原始林区。”灭山火涉及到交通、气象、水电等问题，这些都需要妥善解决。直到3月26日，程雪力和战友们才基本完成了灭火任务，撤回雅江县城。第二天，他们再勘查一次火场后，就将剩余工作移交给地方消防队。

每年，程雪力和战友们的任务频率都不固定，比如，2014年就是格外忙碌的一年，他们去了20多次四川凉山参与灭火。这也意味着，一年中的许多时间，战友们都在一起度过。他们已经这样并肩与山火“战斗”十几年了。程雪力有个战友叫唐天钧，前几天，唐天钧在山上过了36岁生日。程雪力和战友们在当地村民家找了点热水冲泡面，准备了点面包，用打火机点了个“蜡烛”，还唱了生日快乐歌给他听。

“拍照对灭火本身起不到任何作用，但记录下来是重要的，这样人们才知道在山上发生了什么。”跟随程雪力的镜头，让我们来到四川雅江山火现场，回顾消防员们在山中的十个日夜。

3月17日，四川雅江县城附近，山火正在燃烧。 3月21日，四川雅江3号火场，被山火烧毁的树木和被消防员们保护下来的森林形成鲜明对比。程雪力的基本任务是灭火，拍照是他在队里做的“兼职”工作，不过，他的无人机也可以帮忙勘查火情。 3月21日，四川雅江3号火场西南线，特勤大队消防员正在清理火线。 3月19日，四川雅江2号火场东北线，四川省森林消防总队特勤大队一中队消防员正在清理烟点。程雪力的战友裴乐，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2号火场东北侧战斗第五天后，有信号时，得知家人去世，整个人都塌了。领导们让他抓紧回去送别家人。 3月23日，四川雅江2号火场，班长王家伟在山上架设水泵。 3月21日，四川省森林消防总队特勤大队与甘孜州森林草原专业防灭火第一大队（九龙大队）密切协同、连夜扑救在雅江3号火场西南线火场。 3月23日晚上，四川雅江2号火场，消防员正在扑救山火。 3月21日，四川雅江3号火场西南线，四川省森林消防总队特勤大队九龙森林草原专业防灭火大队强强联手扑灭山火。扑灭山火后，经常听到两支队伍的灭火人员相互说，“和你们在一起打火很轻松”。 3月18日，参与扑救雅江2号火场的特勤大队消防员朱永林。头一天晚上，程雪力头疼胸闷一宿没有睡着，第二天一早就吐了。程雪力的战友们很关心他，朱永林给他冲了一杯葡萄糖水，消防员邓江给了他一件大衣，“说实话，有了这件大衣才有了后面的这些照片，海拔4300的地方真的太冷了”。 3月21日，四川雅江3号火场，特勤大队一中队指导员贺奎和战友们正在扑救山火。 3月23日，四川雅江2号火场，一棵被大火烧过的树。 3月23日，四川雅江2号火场，消防员扑灭一条火线后进行短暂休息。 3月24日凌晨，四川雅江2号火场南线东段，山火持续燃烧。 3月24日，四川雅江2号火场南线东段，当地村民在山下着急的等待中，看有什么可以搭把手的。 3月21日，四川省森林消防总队特勤特勤大队和九龙扑火队共同扑灭雅江3号火场西南线后，火烧迹地内出现一道彩虹。 3月23日，四川雅江2号火场，藏族消防员泽仁扎西和八角楼村藏族小伙子谢黎明交谈火场情况。 3月25日凌晨，四川雅江2号火场，特勤大队一中队消防员喻永太凌晨跟着战友们上山扑火，这是他和爱人的照片，随时放在手心里，这几天得知媳妇怀孕了。 3月21日，在雅江3号火场西南线火场，甘孜州森林草原专业防灭火第一大队（九龙大队）一名扑火队员灭火后，进行短暂休息。 3月25日，四川雅江2号火场，带上山的一个橘子。在2号火场东北线的时候，带上山的橘子里面都积冰了。 3月23日晚上，四川雅江2号火场，消防员进行短暂休息、补充给养。 3月21日，四川雅江3号火场西南线，两名刚扑灭火线的消防员正在看守火场。 3月25日，四川雅江，被山火烧毁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