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中无人2》主创：拍动作片，道阻且长

文｜77‍‍‍‍‍‍‍‍‍‍‍‍‍‍‍‍‍

2022年上线的古装动作片《目中无人》，被视为网络电影质量真正的转折点。从此以后，网络电影不再是低质的代名词。而《目中无人》扎实的硬派武侠风，也大有复兴武侠电影，使其“触网重生”之势。

《目中无人》的故事并不复杂，它以盲眼“捉刀人”成瞎子为主角，第一部讲述其为惨遭灭门和凌辱的酒家女倪燕复仇的故事。今年春节期间上映的第二部，则加入了被灭门的孤女张小渔一角和成瞎子同行。天真可爱却身负血仇的小女孩，一步步软化了独狼的内心。

虽然《目中无人2》本质上仍是一个讨公道的故事，但小女孩视角的加入，平衡了第一部偏冷硬的叙事风格，使一大一小的关系满更多解读性，触角更为细腻。而且，按照院线标准打造的第二部，也在制作上进行了升级，加大了美术、摄影等技术细节的投入，比带有试水性质的第一部更加精致。

对观众来说，《目中无人》系列代表着武侠片复兴的一大希望；对主创来说，这一系列使其拥有了自己的类型片赛道和独特的号召力；对主演谢苗来说，成瞎子一角以及《东北警察故事》系列的主角李红旗，给他带来了职业生涯中的重大转折点，他被更多人看见了。

无论从哪个方面提起武侠片，“目中无人”都是绕不开的四个字。为此，骨朵请到了《目中无人2》导演&编剧杨秉佳、动作导演秦鹏飞、主演谢苗简单聊了聊《目中无人》，以及跟“打”相关的那些事儿。

导演&编剧杨秉佳：

“小女孩才最适合打破成瞎子的生活”

骨朵：《目中无人2》一开始瞄准院线的话，除了在故事和人物关系上变得更细腻了，还做出了哪些改变？

杨秉佳：首先是在制作上进行了升级，加大了美术摄影等技术细节的投入。其次是增加了拍摄时长，花了更多时间进行编排。单场戏的设计也希望它更丰富。

骨朵：回到最初，成瞎子这个角色是怎么一点点被构建起来的？演员本身的形象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吗？

杨秉佳：有影响。我和苗哥在拍摄《目中无人1》之前就已经非常熟悉，我很了解他的风格，角色属于量身定做。而且每个角色都有不同的侧面，我主要是根据故事来选择展现成瞎子的哪一个侧面，要把他更适合这个故事的讲述方式展现给观众。

骨朵：第二部瞎子和孤女这个设定是怎么想出来的？

杨秉佳：这个来自于对成瞎子这个角色或《目中无人》故事发展的一种可能性。公司的策划团队和制片人讨论之后，给到我的意见是，可以给成瞎子做出一组人物关系，增强他的情感方面，让大家对他有更多认知。所以我就按照这个思路发展下去，认为一个小女孩才最适合打破成瞎子的生活，能产生化学反应。小女孩的设定包括杨恩又的表演，确实也吸引了一些非武侠片的受众。

骨朵：《目中无人》系列的美术、音乐跟画面的配合非常加分，这些元素的运用是从筹备的哪个阶段开始构思的？

杨秉佳：美术是筹备时期与这部戏的美术指导马晓飞老师讨论的结果，包括艺术总监韩忠老师也给了把控性的意见。音乐是前期就给音乐总监朱金泰老师看了剧本，其中有一场戏的音乐是提前做好的。

《目中无人》系列的音乐比较难掌握平衡，它要兼具复古与创新的功能。我们最后选择了从音色上去寻找配器，只要是合适的，我们不局限于中国民乐。影片中的两首唐诗歌曲，一首是我剧本里写到的，希望能带出时代感，片尾曲是朱老师的延伸创作。

骨朵：电影的影调、画面设计这些是怎么考虑的？

杨秉佳：这次还是摄影指导赵晓峰老师跟我一起完成的，我们依旧选择了比较古朴、留白较多的影像风格，参考了许多绘画。

骨朵：为了让打戏看上去更好看，拍摄的时候会有什么巧思吗？会带着剪辑思维拍摄吗？

杨秉佳：动作导演秦鹏飞是我们常年合作的伙伴，我们的沟通比较顺畅，这次也尝试了和环境进行结合的动作设计方式。

动作导演秦鹏飞：

动作戏更重要的是演员的情绪

骨朵：《目中无人》系列整体的动作设计思路是什么？第二部的打戏相比第一部有哪些不同？

秦鹏飞：因为主人公是个盲人，动作就不能够按照能看到的正常人去设计。第一部给他设计的是他在每次打之前要先摸到对方，摸到对方之后的招数才是真正下死手，做一些能致命的动作设计，第一部的时候是比较强调这一点。

因为第一部中我们已经着重去表现盲人打的特点了，所以第二部就没有再去过多地细化。第二部我们主要想的就是打斗的一些环境场景、每个人物的打斗特点，要比第一部怎么精彩怎么来。

骨朵：谢苗本身就是动作演员，他在打戏上的主动性会不会更强？还是也会给他设计一些动作？

秦鹏飞：谢苗本身就有武术功底，所以在动作这块儿，相对而言他会接受得比较快。我们当然也会把他擅长的一些东西放大，让他更好地展现出来给观众看。

骨朵：有武术功底的演员和基础薄弱的演员，指导思路和动作设计有什么异同？

秦鹏飞：最大的不同就是有武术功底的话，我设计的一些动作更多的是正面给镜头让观众看到。没有动作基础的，我就尽量去给他设计一些他能够完成的动作。

骨朵：要想打戏看上去好看，除了演员自身的功底外，您认为还有哪些关键因素？

秦鹏飞：其实动作戏好不好看，除了演员自身有没有功底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这场戏演员的情绪。比如这场戏他是想报仇，还是内疚、不想打？其实是要考验演员表演的。要根据故事的发展、带着情绪去打。

骨朵：不同的场景和人物，比如室内室外、一对一和群戏，在动作设计上的思路分别是什么？

秦鹏飞：在设计一对一和一个对一群人的动作的时候，最大的不同是一对一更考验双方的动作风格、动作设计，两个人都要有特点、都要出彩。设计一对一群，主要就凸显一个人的打斗风格就好。

骨朵：不同类型的动作设计会有什么区别吗？比如《目中无人》和《东北警察故事》。

秦鹏飞：《目中无人》跟《东北警察故事》，一个是古装一个是时装。像《目中无人》是古装武侠片，动作设计就可以偏夸张一点，以潇洒、帅为主；《东北》是时装片，要考虑到真实性，它的动作设计首先要让观众相信，不能够太假，不能飘，所以就要往落地，往实里面去走。

骨朵：您自己在动作指导的思路上，近几年发生过转变吗？会有一些跟技术有关的迭代吗？

秦鹏飞：因为我近几年也在转导演，而且接的基本上都是动作片，我跟我的动作团队现在最大的转变就是，越来越清楚自己擅长拍哪种动作片、我们自己喜欢哪种动作片，方向更明确了。而且说实话，近几年并没有感觉影视行业有越来越重视动作指导，所以我们才会自己去做这种动作片，也是希望这种现象能够有所改变。

骨朵：现在的环境下，动作导演这一职业的新鲜血液如何补充？是否有断代的风险？

秦鹏飞：我认为肯定需要时间的累积，要有累积出来的经验才能够去做这个职业。像动作组，从最初的武行，提升副指导，然后指导，慢慢地做上来，等积攒够了才能够去做动作导演。所以说怎么补充新鲜血液，就是看他们愿不愿意花费时间精力去学这些东西。

主演谢苗：

不要太温暖，又不要太冰冷

骨朵：在刚看到《目中无人》剧本的时候，成瞎子大概是一个什么形象？您饰演他以后，通过两部的磨合，又赋予了他哪些特点或是气质？

谢苗：拿到剧本后，我给成瞎子的画像是一个脾气不好，外形看起来很刺头，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江湖人物。我在第一部当中赋予他一些比如说毒舌，以及会有一种每天都很厌烦这个世界的感觉。

在第二部里，除了第一部固有的大家对成瞎子的认知以外，我还加入了一些他细腻的情感，他会有一些动摇，会犹豫。在片尾彩蛋里还能看到他温柔的一面。他在张小渔睡着了之后，想去用手触摸一下她的面庞，他想知道这个孩子长什么样子。所以第二部的成瞎子比起第一部更加立体、饱满了一些。

骨朵：相比第一部，第二部对您的挑战有哪些？

谢苗：第二部主要的挑战来自于文戏方面的处理。第一部的成瞎子比较无牵无挂，那样的人物比较好演，他也没什么纠结的东西。第二部不一样，他跟张小渔的情感是从不相识到最后可以为她对抗强敌。这个转变过程很大。所以怎么把一个冷冰冰的人物演得既不要太温暖，又不要太冰冷，这个尺度是我第二部遇到的最大的问题。

骨朵：您觉得打起来好看跟看上去好看，比如刻意设计一些比较帅的动作，这两件事是冲突的吗？

谢苗：这两件事情不冲突，但是它会有一个比重的问题。我觉得还是打起来好看占的比重更多。可以在一些不经意的地方设计一些比较帅的动作，但是不要过分去强调它，正常带过，让人眼前一亮就够了，不要逼着观众不停地看你这个设计。

骨朵：您怎么看待人物塑造、情感构建在动作电影中的作用？可能对一部分观众来说，这些不是成瞎子这个角色的重点。

谢苗：其实我觉得人物塑造跟情感构建才是动作片当中最重要的东西。有一些观众会觉得这部戏打得真好看，动作很漂亮，但他看到的其实是动作片的结果，真正吸引他的反而可能是人物塑造跟情感构建。如果你打开电视，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不知道人物是什么样子，两个人就在那打，要打到你拍手叫好，我觉得那太难了。观众看到的动作上的精彩，其实是这个人物情感的一种延伸。

骨朵：《目中无人》这样的古装武侠还是比较克制，在现代动作片中角色会更自我、更张扬一些吗？具体到动作上，古装、现代这两种不同类型，打起来会有什么区别吗？

谢苗：古装跟时装这两种类型，文戏和武戏上的处理有很大的区别。古装不好找情感的借鉴，在一些表达方式上，多少还是要拿一点劲儿，否则会让人觉得缺少了一些古风的感觉。时装戏就可以自如很多。古装戏我觉得有一些台词，可能多一个字少一个字都会有区别，时装戏反而更生活化。

动作戏上的处理也是一样。古装的动作戏要减少那些零碎的东西，时装戏反而是要往里边增加这些东西。

骨朵：您觉得像《目中无人》《东北警察故事》这样的动作电影越往后发展，决定它上限的会是什么？

谢苗：《目中无人》跟《东北警察故事》这两个系列，成瞎子跟李红旗其实已经固定在这了，人物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物。那决定它的上限是什么？我觉得一个是反派，反派之后的塑造高度可能会决定这个片子给大家带来的爽感。

然后就是情感上的东西。比如说我们想要让观众看得爽，那怎么叫爽？坏人有多坏？以及正面角色成瞎子或者李红旗，用什么样的方式击碎他们？中间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我觉得是在这个剧情的设计上，以及反派的构建上，决定了这两个片子之后的上限。

骨朵：有了成瞎子和李红旗这两个代表角色以后，您在动作片或其他类型中的机会有变多吗？他们如今获得的反馈，有影响您的职业规划或是对动作电影的愿景吗？

谢苗：成瞎子跟李红旗这两个角色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他们让别人看到了一个更好的谢苗，让大家看到了“谢苗还不错”。通过这两个系列，我也获得了一些机会，当然肯定是动作片。我去演纯文戏或者是爱情片，至少现在看起来不太可能。

在人物塑造上，我通过这两部戏积累了一些经验，在往后的戏当中，我可以借鉴一些这两个角色带给我的成功经验，再去结合具体片子里的人物，我觉得就不太容易出错，会比较稳。

骨朵：现在再让您来说，您如何看待动作演员面临的行业处境？通俗点讲，想让动作演员有更多的工作机会，您认为现如今亟待改变的是什么？

谢苗：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要让观众认可你是一个动作演员，这个门槛怎么能迈上去？我觉得之所以现在观众对我的认知是一个动作演员，大部分要归功于我小时候拍的那些片子。在那个香港动作片的黄金时代，我参与了那样的几部戏，让大家认为这个小孩从小就是一个纯正的动作演员。这个门槛其实是我小时候迈进去的。但现在的演员很难迈过这个坎儿，要交出一个怎样好的作品才能让观众认可？有可能一部不够，需要两部、三部。

骨朵：您不止一次说过后续还是以打戏为主，除了这两个系列，未来还有相应的规划或者您想去尝试的方向吗？

谢苗：后面的规划确实还是在动作方面，一个比一个猛，一个比一个纯粹，我觉得就先这样走着挺好。

骨朵：前段时间您拍摄了《怒火漫延》，可以分享下拍摄感受吗？现在再去拍摄港片，有什么新鲜体验？

谢苗：《怒火漫延》拍得挺好的。我觉得再去香港，比小的时候要更清晰地看到了香港电影的面貌。那个时候其实大部分时间是去玩，觉得香港比较有意思，现在带着一个真正严肃的态度去工作，会发觉香港电影的底子还是厚，那种工业化的东西还是非常的严谨。

这次跟刘德华先生在一起拍戏的时候，也能感受到那种前辈对你的照顾。这个确实不是官方回答，是真的能切身感受到刘先生对于后辈的提携。包括跟谢霆锋锋哥在动作戏上的碰撞，这个也是让我深刻感受到的。大家都有一股劲儿想把动作片拍好。我觉得《怒火漫延》一定会是一部非常不错的动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