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烟“围猎”新西兰小学生：20%的学生抽电子烟，课堂变吸烟室

自诞生以来，电子烟一直标榜为传统香烟的安全替代品。有人称电子烟不会致癌不会成瘾，有人为了戒烟抽电子烟，还有一些年轻人把抽电子烟当作一种时尚。

但由于电子烟的方便与隐蔽性，有学生在课堂大肆吸电子烟。政府数据显示，在新西兰许多地方，电子烟（vaping）和吸烟（smoking）问题在小学比中学更严重。

一场电子烟危机正在新西兰小学蔓延，家长与老师们对此痛心疾首却束手无策。

01 电子烟风靡新西兰小学

父亲去世后，卢卡斯·赛克斯 （Lucas Sykes） 变得暴怒而脆弱，有朋友建议他抽电子烟，说有助于缓解悲伤。2021 年，年仅10岁卢卡斯第一次抽电子烟。最终，这个“愚蠢的尝试”使他尼古丁成瘾。

虽然新西兰禁止向儿童售卖电子烟，但在距离学校仅 10 米的一家便利店，卢卡斯买到了一支“方便实惠、口感舒适”的电子烟。

虽然卢卡斯一直有打篮球和跆拳道的习惯，但他现在有时会“咳嗽到弯腰”，感觉无法呼吸。

卢卡斯试过戒烟，但一戒烟，他就头痛欲裂、焦虑不安，心情也“从愉快变得黯淡”。

他说：“自从吸电子烟后，我变得非常自负，我常对老师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很酷，朋友们会喜欢我。”

虽然在新西兰向 18 岁以下的人出售电子烟是违法的，但15岁新西兰女孩可可说，这完全不是问题。

她说：“年龄大的孩子卖给年龄小的，而且很多店不检查身份证。”

“你只需要走进去，说'我想要草莓、覆盆子、西瓜'，商店就会卖给你。你甚至可以穿校服去买，没人会拒绝，“她补充道。

一名 12 岁的新西兰女孩向记者讲述了，她是怎么 6 岁就开始抽电子烟的。

当时，这名女孩身处一群12至16岁穿着校服的人之中，正在罗托鲁瓦街头传递着抽电子烟。

她说：“我从6岁开始吸电子烟，是哥哥给我买的电子烟。”

当记者问她担不担心肺时，她说："我不大担心。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既然不管怎样都会死，还不如享受当下。"

她们认为抽电子烟很“酷”，称尼古丁为 "小尼古"，但却不知道抽的电子烟中尼古丁含量有多少。

02 “2025无烟新西兰”目标

新西兰政府希望在2025年实现“无烟新西兰”的目标（即烟民比例少于5%），这反而促进了电子烟的发展。

对于成年烟民而言，电子烟是可以作为实体烟的替代品，而且危害小，但另一方面，电子烟的发展使得青少年（甚至是幼童）更容易买到电子烟，吸电子烟人数指数级上升。

据2022年公布的数据显示，2019年至2021年期间，新西兰的青少年电子烟民人数增长了两倍。

新西兰教育部的数据显示，2023 年，有 1945 名中小学生因吸电子烟或实体烟而停学（即短期停课），相比2021 年增加了 73%。一项研究发现，有 10%的14 至15 岁青少年每天都抽电子烟，毛利族和太平洋裔青少年的吸烟率也在上升。

2022年NZ Herald一项调查报道发现，新西兰中学里有五分之一学生吸食电子烟。

新西兰校长联合会（NZPF）执行委员菲尔-帕尔弗雷（Phil Palfrey）告诉《卫报》，他担任小学与中学校长39 年了，从没见过这种现象。

他说：“每当看到年仅8岁的孩子，将电子烟吸进肺部，我简直想骂自己。”

幼儿教养辅导师莎拉·奥赞（Sarah Ozanne）在小镇帮助小学生戒烟。据她估计，在她的服务对象中，约有 70% 的小学生通过抽电子烟来缓解焦虑和愤怒。

奥赞说，不同于实体烟，抽电子烟在课堂上可能不会被注意到，她经常看到孩子们，隔着衣服抽电子烟然后吸进肺部。

她说："这意味着他们会在商店、教室、床上、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抽电子烟，摄入尼古丁总量非常巨大。”

在学校里，教师也觉得电子烟在扰乱课堂秩序。惠灵顿苏格兰学院（Scots College）校长威尔·斯特拉瑟斯（Will Struthers）表示，电子烟会影响学生的行动和注意力，学校已经出现“学生因尼古丁成瘾，做错事或行为失常的例子。”

03 “明目张胆的广告”

近年来，新西兰出台了多项措施来应对青少年电子烟的问题。

2023年，新西兰出台法规，降低一次性电子烟中允许的尼古丁浓度上限；禁止专业电子烟在学校300米范围内购买；所有电子烟都必须配备可拆卸电池和安全装置。

虽然在新西兰电子烟广告违法，但专业的电子烟零售商可以向现有客户打广告，宣传电子烟可以替代实体烟。

然而，正如澳大利亚等其他国家的电子烟零售商一样，电子烟零售商采用的是深受诟病年轻化营销策略。

尽管有种种限制，新西兰无烟儿童组织（Vape Free Kids） 发言人塔米-唐纳（Tammy Downer）说，电子烟零售商利用色彩鲜艳的广告和 "偷偷摸摸 "的手段向儿童兜售电子烟。

新西兰卫生部（MoH）的一位发言人表示， 2023年11月，政府曾表示将加强管控青少年吸食电子烟。新西兰卫生部副部长凯西-科斯特洛（Casey Costello）也表示，虽然电子烟可以有效帮助戒除香烟，但政府将严惩向18 岁以下人群销售电子烟者，并提高对学校的支持力度。虽然目前政府还未出台新法规，但"目前的法规显然不太有效"。

新西兰卫生部发言人表示，电子烟广告不应面向青少年，电子烟口味必须准确且通用，像“棉花糖”和“草莓果冻甜甜圈”这样的词汇应当禁止使用。

04 加强监管，但一切会变好吗？

新西兰卫生部数据显示，目前新西兰共有 1261 家专业电子烟零售商和约 5760 家普通电子烟零售商。发言人称，目前有43名官员通过检查零售商、调查投诉和控制购买来监督电子烟使用。

他们说，卫生部正在招募更多官员，监督电子烟使用。

截止出稿前，新西兰电子烟行业协会（VIANZ）没有回应《卫报》的询问，但它们的官方态度是电子烟应仅限于成年人。

VIANZ 在一份声明中说："VIANZ 对此非常坚决，无论对方是否为会员，我们强烈建议公众举报向青少年销售电子烟的商店，举报面向青少年的非法营销。”

目前，新西兰小学正在尝试不同的方法来解决电子烟问题。南惠灵顿中学校长托比·斯托克斯（Toby Stokes）说，由于担心缺乏家庭监督，教职工决定为家长组织专家研讨会。

“当学生和学校寻求帮助时，我们发现很难得到家长的支持。我们不是专家，所以我们要确保学校提供及时正确的引导，不能手忙脚乱。”

2024年，菲尔-帕尔弗雷和新西兰校长联合会起草了一项全国性的应对政策，帮助新西兰学校管控学生吸电子烟。

如今卢卡斯13岁了，他仍然对尼古丁上瘾。不过，卢卡斯与母亲谢琳·伊格尔（Sherryn Eagle）交谈后，正在慢慢减少尼古丁摄入量。伊格尔说，传统的戒烟辅助工具是无效的。

她说：“我有点自责，但我是个寡妇，有两个孩子要抚养。我已经尽力了，[而且]不管我想不想，孩子们都会[抽电子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