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旭：繇繇奈何，美人香草

文丨曹旭

一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美女陪着你吃饭，你还不去？”一位同伴美女相邀的话，这么久在我腰间的囊中纠结，不能消化。所以今天我说，美女陪我当然要去，但可去可不去，美人如香草，是我所爱。是的，谁能不喜欢美丽的青春，妙丽的容颜？但是香草，要尊重你，看看你，说说话，就可以。

“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受《离骚》影响，曾学屈子写一个美女的事迹，即自称“林回”，而朝思暮想，纠缠反复对“江离”的追求，所以美女的形象，于此层面上，是一个理想，一个梦境，是人们皆有向往的王国或羽化登仙之处；另一个界面是地上的，现实的，就是当年相中自己的爱人一样，纯情的美人，所以盲目的不顾一切的娶了她。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待中年转型期间，彻底沦落俗域，以红颜知己的名分和同事、同行以及社会上善于交际的异性来往，悦己之目，敞己心扉，微笑情怀。也为此迷恋过一样，酒醉之际，在屏幕上见诸多美人，就发狠自语：我要过放荡无羁的生活，我要满足私欲，哪怕是无耻的欲望。

“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现在想来可怕的恨，较之屈子之美人香草，一个天庭，一个地狱：地狱也不是，就是个泥猪赖狗。所以，俗子庸人那样下去，就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恨不得淫遍天下美女，尽自己一时之欢。”真是已经贪婪，失去本心，化为妖怪，变得狠毒。现今思之，虚妄亦极恐。

“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

第三个境界也是不可取的。当回味同伴的美女主持说“美女陪着你吃饭，你还不去？”而我默默的想，很多人看自己是美女，她看你也是美人，我看却是红颜枯骨，是红颜易老，不值得炫耀。况且，我曾为一个美女所迷倒的同学说，慌什么？想爱美人就去看野外的油菜黄花，一春一开放，年年如此，到处是赴心的浓香，满眼的艳黄。

“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愉乐”。

二

追索百年之前，他们的腰间，悬挂着香囊或玉佩；再一千年，悬挂着书袋或宝剑；又那两千年之际，是香草和天问。那么我自己呢？我腰间的困惑？而今日，我很想问他们，青春的他们。当年昏黄的灯光下，你们在一起，拉琴、吹奏、板胡、唱戏，那些我年幼就记忆之深的，你们那些贫困年代的温馨？你们还记得吗？在西郊外的，满园嫩嫩青桐的，我父亲刚刚搬进的新房之内。

几十年过去，你们的如今，垂垂老矣，而且有的长者已经过世；如今，你们，当年的你们，为什么咫尺天涯，一个村落，相距不过千尺，却老死不相往来？你们当年的友谊和联欢？你们当年的柔情与豪迈？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为什么人生的情怀，经过寒冽的风及落叶的秋，甚至是春天的雨，夏的晚霞，便渐渐远离？总是那么令人悲伤的事情与人性啊？这些隐藏在我内里的疑问。当年的你们，又有多少香草和美人呢？

但是，我终究没有当面询问，毕竟是我小学同学二婚的场合，众多乡邻同学，还有那些睚眦必报的老者也在。所以，给你们几个长辈敬酒之后，我回到自己的同学们之间，像当年你们一样，群情激愤，笑闹对酌。如此悬挂着这久久不散的困惑，在人群中厮混。尽管不时看看腰间悬挂的东西，我得警惕，纠正着自己。

也许一个同学的母亲说的对，朋友之间不可太冷，也不可太近。这是同学酒醉之际，无意间说说，纵观我们30年交往，他的确是这样做的。那么友谊，对于我这般所谓讲情义的自己，又该如何对待朋友，如何注意不伤害而有分寸的，也是最佳的珍惜呢？那些当年的，昏暗灯光中的前辈，温馨中的吹拉弹唱，那西郊外的新房，满院嫩嫩的青桐。

今天早晨，沐浴之后出门，昨日的风，果然远去了。春日高照，街头洒满阳光，我一改平日习惯的小路，从大道上班，看周末的春城是何样的激情和青青。却也在此，想到了关于朋友，关于名誉，关于社会中自我的形象，从而看到腰内所悬挂的这些困惑，我有必要四处留情？有必要对人豪爽吗？如若有必要的，我存在这种能力吗？

曾几何时，我和诸多红颜一块儿餐饮聊天，被人说三道四，我又该如何对待呢？我的退却是正确的吗？我和他们的友谊是否值得维系？在社会人际交往的这个过程中，这些事态我并不清晰，跟着感觉流浪一样顺势而去，仔细打量着有闲的困惑，还有身躯内外所悬挂的诸多疑团。

大道至简，是自己无形中选择的人生之路，再抬眼望望春天及其之后的漠漠星系，我理解酒醉之人对于酒的依赖，也理解了这些平静人的自杀或自残。他们最终悬而未决的那些疑问，终于以这种或那种决绝的方式，作以了断；带着香草的屈子，横剑自刎的白起，饿死的寒食节？而且，而且呀，莫非决绝的杜十娘？

三

他们，当年青青的梧桐；我们，现今迷醉的春天，以及我们的先人。江河浪浪，山峦层层，衮衮诸公，又有什么样的香草与美人呢？有什么样的欲望和坚守？“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愉乐。”繇繇奈何，我们自知，必将一一离世，美好的人，感叹的意气，幽幽或者浓香的草；却也当然，格格不入的友爱，全全再生的春草，离离邀请的美人。

☆ 作者简介：曹旭，河南省许昌市魏都区教师进修学校干部，笔名陈草旭变，近年来有数百篇散文、小说见散文在线、红袖添香、古榕树下、凯迪社区等文学网站，合著有人物传记《那年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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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易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