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杀妻骗保案:他在老婆断气后将尸体烧焦,就为给小姨子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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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我站在一座坟前,孤零零的,放眼四望没有第二个人。

坟里是一具女尸,价值25万。

坟在一块田的边角,地里种的是红薯,已经快丰收,绿色的叶子连成一片。不远处是一排银杏树,树上有蝉在叫。

我感到一阵凉意,因为眼前的坟不对劲。

坟堆被一层稀疏的小草轻轻覆盖,但依然看得出是个新坟。

在坟的一个侧面,有被挖动的痕迹,让这个原本是圆形的坟堆变成了不规则的椭圆形。



我围着坟转了几圈,心里越想越瘆得慌,琢磨着手头也没工具,不能也不敢动手刨。我只能回到村口,上了车。

在车里等我的是同事小刘。我俩在保险公司负责理赔,如果投保人死亡具有疑点,公司就要出动我们去查明真相,这次调查对象就是坟里那具女尸。

小刘问我调查得咋样?

我想起那明显被挖开过的孤坟,定了定神说:“这事已经超出了你我的掌控,总公司的人今晚就到。”



两个月前,我坐在被告席上,身边的律师还忙着举证,我却开始走神。

作为保险公司的人身险理赔人员,我经常代表公司上被告席。

此时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我看了一眼,是邻省山东的同事小刘打来的,因为不方便,我只回了个短信。

开完庭,我才听说,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案子,需要求助。

7月29日,保险公司接到了一个电话报案,对方说,自己妻子在家门口50米远的树上摸金蝉,结果摔下后脑触地死亡,也没有火化,而是土葬。

诡异的是,这个男人前不久才为妻子分两次投保了25万的终身寿险。

他还说,妻子意外高坠,没有目击者,也没有打抢救电话,更没有报警。

相当于他眼睁睁看妻子断气,什么也不干,然后就来要钱了。

这位丈夫也太冷静了吧?

三天后,他刚把妻子下葬,就直接来了保险公司。因为涉案金额超过5万,算是重大调查案件,所以小刘和他聊了好一会儿。

谈话中,小刘也发挥调查员的职业本色。如果想知道一个普通人,没有警察的手段,如何识人,看他的方法就知道了。

小刘第一眼,就是观察对方的外表,结合经济条件做判断。

这位丈夫名叫王英中,虽是农民,但很干净。作为30多岁的男人来说,外表也算不错,穿着衬衣夹着公文包,看起来更像一个年龄稍大的白领。

只是对方的衬衣,裤子都显陈旧,款式老气,预示着王英中的经济很普通。

这说明对方很可能缺钱,但见面前明显打扮过,不想让保险公司看出自己囊中羞涩。

王英中说起案情的态度也很怪异,表情淡漠,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悲伤之意。但他的肢体语言却出卖了内心,身体拘谨,平淡的语调里带有不自然。

尤其是小刘在问到为什么要土葬时,王英中的眼睛明显不自主地快速眨动。

这可不对劲。

次日,小刘就赶到了王英中家里,他要现场调查。

王英中家在村子最南边的角落,是典型的农村自建房,坐北朝南。二层,有院,厨房独立于院中。

办丧事时王英中请了厨师,就在家做流水席。

客厅中间是茶几,两边是沙发。家具的成色还算是七八层新。这次作为主人,王英中表现较为自然,为小刘沏茶递烟,有礼有节。

坐了几分钟,小刘请王英中带他到事发地点查看。王英中带他出了院门,在10余米远的小溪边,指着小溪,说妻子就死在这儿。

一块水泥预制板像桥一样,横在小溪上,小溪最宽也不过一米多点儿,对面没有人住,只有一棵二层楼高的银杏树。从树边可以直接看到王英中家的院门。

小刘见状,疑惑地问,不是说案发地离家50多米吗?

王英中很不好意思,表情不自然地解释说,当时因为悲痛情绪冲击太大,说错了。

他还说,自己在事发时没有听到妻子的喊叫。而且因为天黑,也没第一时间看见。

小刘仔细观察,后两句虽然不合常理,但也说得通。

从小溪到王英中家确实没有电灯之类的照明工具,而且王英忠家地处村子的角落,最近的邻居视线也被房屋挡住了。

这次见面后,小刘在笔记本上做了备注。他有一点一直不明白,也没问出来:

金蝉并不是蝉,生活在土里,一般在树下拣就可以了,死者为什么要上树?



小刘很苦恼,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么复杂的调查。

我和他在一次培训班上相识。一开始完全没注意他,后来在晚餐上,他主动打招呼。他说,自己是新人,入职培训常听人说起我办的案子。

他面色白净,身材略瘦,看起来还是个学生,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他介绍自己刚从师范大学毕业,学的是计算机管理。

之后我便注意到了这个新兵蛋子。几天的培训班上,他上课专心,主动提问。有趣的是,在和老师交流时,依旧是笑眯眯的,似乎对什么都很乐观。

我曾问他为什么来干这差事。他全然不知道我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说,这份工作像个侦探,剥丝抽茧查明真相,让人有成就感;每揭露一个骗局,让人有智商上的优越感。

我没有说什么。我知道这种热情在新人里很常见,但并不持久。我想,他迟早会知道沉重的真相,这个工作不是在给人报销,而是给人命报销。

小刘此刻已经初步尝到了这种滋味。

这次自从接到报案开始调查,他查了整整一个多星期,事关人命和大额赔偿,他却没一点结果。

记录显示,王英中为妻子投保半年后就出事了。公司怀疑他妻子在投保前患有恶性疾病,是在骗保。

但小刘根据疾病骗保这个方向,每天奔波在沂城大大小小的医院,腿都快跑断了,却找不到死者的任何就诊信息。

无奈之下,小刘再次来到王英中家,想要找出病历之类东西。

这次,王英中对如何买保险这件事情始终支支吾吾,随后他们发生了争执。王说妻子人都去世了,保险公司却说没有土葬证明不予立案。

小刘只能一边安抚一边告诉他,需要到当地政府出具一个土葬的死亡证明。

按照相关规定,报案人需要提供死亡证明、丧葬证明、户籍注销证明,三证齐全方可进入理赔流程。

谁知道不提当地政府还好,一提王英中火更大了,说当地政府要求把尸体重新火化,他说什么都不答应。

借这个话头,小刘建议如果重新火化,最好做个尸检,死亡原因死亡过程明确了,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这下王英中彻底暴怒,揪着他的领子说,保险公司毫无人性,当初报案就要求尸检,可老百姓人死为大,怎么能尸检呢,这事万万不能同意。

两人的这次见面不欢而散,临走的时候小刘的衣领都被王英中抓得脏兮兮的。这是小刘第一次在调查时遇见冲突,毫无心理准备。

但这次见面后不到一周,也就是在8月底,王英中竟然拿着丧葬证明,再次来到保险公司,要求立案。并说是当地政府要求火化,无奈之下尸体已经重新挖出并火化。

王英中态度突然转变,而且在不通知保险公司的情况下自行火化。

这让小刘感到不可思议。

一旦三证齐全,进入理赔流程,保险公司只有30天时间调查。而此刻距离案发已经过去将近30天。



我去查看坟地的当天晚上, 总公司调查团队来到沂城。大家一起在公司的会议室开会。除了我和小刘,总公司有三人,分公司有三人。

这次调查团牵头的是汪处长,他也不是专业的调查出身,而是从南方著名的医科大学毕业。

汪处长干调查也是因为兴趣使然。从他突破的案件来看,确实有调查的天分,加上医学专业毕业调查人身险的案子,自然是手到擒来。

会前,汪处长把我拉到一边,问我先行调查的情况。

我也是学医出身,和汪处长有天然的亲近感。我正好也去当地调查了一趟,把自己遇到的情况说了说。

独自查看坟地的这天早上,我接到小刘的求助,和他驾车到了报案人王英中所在的村子。

我独自下车,让小刘留在车里,担心他多次露面,当地居民会有所警觉。

村内的建筑都是自建房,大多数都已重新翻建,一律坐北朝南。村内是水泥路面,村子中间的民居沿着道路连接成片,向外散开。王英中的家在最南边。

就在进村的路边,我在路边看见两个正在干活的农民,大约五六十岁。我打了个招呼,有一茬没一茬闲聊村里的事。

聊着聊着,我把话题转到王英中的妻子死亡一事。两位农民老大哥都说有这事,听说是摔死了,但是具体的经过就不清楚。

话题到此,这两位农民大哥不再多说。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对这件事情显然有警惕之心。

我沿着村落外围随意走动,向路人搭讪时,村民一副看陌生人的表情,都有一些警惕。

这种警惕比无视更可怕。后者顶多只是无人在意一个女人的死去,而对我这么严防死守,他们好像都在保护一个共同的秘密。

无奈,我进了一家小店,买了些烟和饮料。

店主是一位年龄稍大的中年妇女。我说自己是收银杏树的,想顺便在农村买一些能够镇宅辟邪的物件。

这位店主就此打开了话匣子。我适时地问王英中妻子死亡的情况。

店主说,两口子本来感情就不太好,经常吵架,这段时间,死者的妹妹李秀芳就住在姐姐家。

店主话说到这儿,有几位客人进店了。其中一位正是刚才搭话的老农。我心里暗道不好,根据工作经验判断,村里来了一个外人到处打听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可能全村都警觉了。

这老农来,估计是怕店主乱说话的。

果然,这老农给了店主一个暗示,王英中家的话题再也没人愿意提及。

我看场面冷下来了,也不再提案件的问题,赶紧发烟。进来的几人烟瘾都不小,一支接一支地吸着香烟。

熟络之后,我再次提到王英中妻子死亡一事。这回那位老农说,你觉得要有什么问题,可以到坟地去看一下,死者的坟就在自家侧面的田里。

后来,我就找到了红薯地里那座孤坟,发现它似乎被人动过。

我想起小刘说的,王英中把尸体重新火化后提交了火化证明,这坟应该是王英中动过。我在脑海中推测整个过程——

下葬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帮忙,挖坑、填坟,坟的外观必然是完整的。但重新挖出尸体火化,恐怕除了近亲属,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帮忙了。

也许原来的泥土回填时有所流失。造成一边的泥土回填,比原先少了许多。看起来这一边的形状成了椭圆形。

汪处长听完我的讲述,结合案子情况,也觉得太蹊跷了。

于是乎,我们两个医学生,加上小刘这个码农学生,凑在一起,商量如何查明这具孤坟女尸背后的真相。



当晚的会上,小刘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

他差不多也是当地人,离死者家和死者娘家都不太远,他曾到这两家附近暗访。

在死者娘家,小刘通过熟人得知,死者的妹妹李秀芳曾在她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王英中家附近,有人说,王英中和李秀芳有不正当关系,但具体细节说不清楚。

他想,难道会是杀妻骗保?

鉴于案情复杂,保险公司动用了所有社会关系,来了解案情。

最终公司得到一条信息,死者生前曾前往青岛探望妹妹李秀芳,在此期间曾患过胃炎。而在前期和王英中的沟通过程中,王英中却从未提及此事。

几天后,小刘和公司领导共同面见王英中。这一次王英中的态度倒是非常平和,并承认了去青岛就医的事。

但他否认自己同行,说当时就在家中。

那次之后,李秀芳来自己家中居住,主要是为了帮忙照顾孩子。

至此案件的疑点越来越多。

死亡过程不仅无人目击,而且没有医院或警察的介入,甚至也没有叫周围邻居帮忙。

王英中家庭经济收入以务农为主,年收入也就在2万到3万元之间,但是王英中却为死者分两次合计投保了保费为12万余元的保险。

一般来说,骗保案都是意外险,不会投入这么高保费。但王英中为什么买了这个险,随着为他办理保险的业务集体离职,再也没法追究了。

9月初,小刘顺着线索去了青岛。根据王英中的陈述,死者曾在当地的中医院门诊就诊。

在青岛分公司理赔同事的配合下,小刘很积极,仔细筛查,确定没有死者的住院信息。

门诊信息则由于当地医院患者人数众多,死者的名字重名也太多,无法进一步摸排。

就这样,青岛医院之行耗费了几天,没有什么进展。

小刘在青岛实的同时,沂城本地的调查团队也没闲着,最终通过王英中的手机定位,发现死者赴青岛患胃炎期间,王英中人就在青岛,而不是像他说的没有同行。

死者在青岛期间患的是不是胃炎?王英中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在青岛的行踪?这些目前看来还是疑雾重重。

人有时候会被金钱控制,王英中保额达到25万,这个金额在当年足够买套房了。

保险公司曾寻求公安机关帮助,但当地警方却称,现有的情况不能立案,更不能将王英中作为嫌疑人。

当他说完这些,结合之前几次王英中的反常表现,我们都感觉,王英中有重大嫌疑,甚至杀妻骗保的可能最大。

但最难的是证据怎么确定。按照他的说法,尸体已经火化了,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作为最主要的调查员,那段时间,小刘几乎被压力摧垮了。

按照相关规定,报案人需要提供死亡证明、火化证明、户籍注销证明,方可进入理赔流程,保险公司只有30天时间调查。

好在王英中只有死亡证明,材料不齐,调查时间暂时不紧张。

但另一重压力,却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身边,像被水淹没一样让人窒息。

小刘的老家和王英中的家,相距车程不过一小时左右。

不久前的一个周末,小刘回到老家,没承想父亲却主动问起了王英中的案件,说是保险公司拖着案件不赔付也不是个事儿,乡亲们都对他意见很大。

听到这话,小刘真是大吃一惊,因为平时他从不将案件情况和家里人沟通。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王英中托了熟人,找到小刘的家里,说小刘对他家这件事情有栽赃陷害的嫌疑。这一招让小刘的家人感到了压力。

那天之后,小刘考虑再三,决得还是不将这事向公司汇报。

这一边小刘正左右为难,另一边总公司则迅速成立了专案组。我作为片区的调查主管,被要求共同前往当地调查。

10月国庆节期间,我由于距离较近,先于专案组大部队到达沂城,见到了小刘。

在聊到王英中案件时,小刘表现得有点心不在焉。我察觉到,他的心态和以前刚工作的时候不一样了。

我们聊着案子,喝了些小酒之后,他才打开心扉。

在王英中找到他家里人沟通之后,家里人已经不愿意小刘再做保险公司的调查工作。

他自己也想换一个环境,毕竟人身险理赔工作待遇不高,平时忙得一塌糊涂,在遇到王英中这一类的案件的时候,还要遭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更别谈在日常工作中,绝没有警察的权力,处处受限,极端情况下甚至会遭遇到人身风险。

对于小刘的处境,我心知肚明。我是学医的,却误入保险公司,干了很多年也很喜欢这份工作。

但可惜的是,作为后援部门的理赔人员,在公司内却绝无升迁的可能。毕竟不是挣钱的部门,就算是屡破大案也无济于事。

我曾问小刘,调查了这么久难道没有发现死者坟地的异常吗?他像是赌气,直言就没想过这事儿。再说了,理赔员才多少工资,还看啥坟这么晦气。

他脸上依然挂着笑,毫不在乎的样子。



总公司调查团到达的当晚,明确了三个调查方向:

一是与继续争取公安部门介入案件,二是重新查看现场,三是与当地政府做进一步的沟通。

第二天,我和领队汪处长、小刘,以及另外三名调查老师,分成两辆车前往村子。

由于我和小刘己分别走访村子,再走访意义也不大,因此我们直接前往了事故现场。

我们想,即便王英中或村民发现,也会直接带给王英中巨大的心理压力。

那天风和日丽,气温适宜,空气非常的新鲜。虽然没有风景区的名头,但却有乡间的安宁。

事故过去两个月了,小溪流水依然清澈,水泥预制板原封未动地跨过小溪,但上面早已了无痕迹。三三两两的村民远远看着我们,不停议论。



看完坟地之后,调查团队与我的发现是一致的,坟堆有人动过。

汪处长一边查看现场,一边安排工作。

小刘简单绘制了现场图,我则戴上了手套,在坟地上直接取了土样。

虽然不是第一时间的现场。但我们还是按照现场查勘的原则,将工作做足。以便提供给警方相关的证据。

现场查勘后,汪处长决定立刻与当地政府联系。当我们将丧葬证明请当地政府核实的时候,工作人员发现了问题。

这张证明的纸张是当地政府办公用纸,但用印却与当地政府的印章有区别。

证明上的用印非常清晰,而当地政府的印章由于常年使用,有一角缺损,无论用力大小,都有一角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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