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印军在边境撒野，副指导员一个大耳光扇了过去…

则里拉记事

石永祥

在中錫边界则里拉山口坚守的两个月，是我入伍到老部队后的第一个经历。那时边防斗争的政策是不示弱、不吃亏、不开第一枪。我军在阵地上的强势、霸气和有理有节斗争的日日夜夜，我永生难忘……

上篇

（一）

1968年6月中旬，经十多天长途跋涉，运送新兵的车来到亚东地界一路下坡。只见两边茂密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路旁挂满水珠的野草野花频频点头，像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这里山清水秀，生机勃勃。山上松涛阵阵，云雾缭绕；山下河水奔腾咆哮、震耳欲聋。多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沿山坡急流而下，许多水磨水锯依水而设。一般人家房前都架着用掏空的碗口粗细的树干做的槽，一节接一节的从山上引来的“自来水”。老百姓的房子普遍是用石头砌起来的三层楼。中间层住人，底层养牛，顶层放东西。一切都显得原始、古朴、默生这里的环境和内地截然不同。

车刚到目的地，新兵就分到各连队。同车来的我们三个渭南籍的分别被分到机三连1、2、3班。住进仁勤岗一个叫赖珠的藏胞家。当时只见到连里的孟广俊副指导员和理发员王天赐，还有一个在水磨上磨豆腐的老兵。其他连首长都下到不同任务的各排去了。安排新兵集训一个月：前半个月学政治、条例条令，后半个月练习手中武器、射击投弹等战技术。

训练我们一排新兵的是六五年入伍的三班长李全来。他个儿不高，利索精干，管理认真严肃。他亲历了半年前（1967年10月）的炮战。战备的弦儿老是绷得紧紧的，他抓紧分分秒秒教我们熟悉手中武器。讲武器常识、利用间隙时间练习重机枪分解结合和往弹链儿穿子弹……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

（二）

可是仅仅一周后的一天早上，黄少华指导员来到新兵班，急匆匆地宣布：停止学习训练，今天实弹射击，打机枪一练习，再投实弹，而后上则里拉山口。

原来先一天，一名印度兵踩到边界线的二班的隐蔽工事(碉堡）上，经多次劝离无果。忍无可忍的金作庆副指导员一个大耳光把敌人打得滚了过去！立时全线紧张。可山口上退伍老兵已搭乘送新兵的车走了，人手少了一半多。像我们班满员时11人，当时只有5个老兵，急需补充人员。房东和邻居得知后，也纷纷报名要求上前线……

于是当日上午我们就去靶场，由班长帮助架好机枪，简单地教缺口、准星到胸环靶下沿，三点一线。抬起保险片，按住击发片就行了。三个单发，两个点射。放！叭，叭，叭，哒哒哒哒哒……。接着每人又投掷一枚攻式和—枚普通手榴弹。这就算见过打枪投弹、听到过枪弹声了。随后背上背包跟着黄(少华)指导员上山口。上山的新兵都是配属八连、驻守则里拉山口的机三连一排的。

沿山沟向南一路上坡，个儿不高的指导员拄着一个树枝昂首阔步在前边带队，走过松树林、又穿过桦树林和灌木丛，眼前呈现出了郁郁葱葱的杜鹃林,开得像红牡丹似的花在绿叶中时隐时现,....指导员回头大声喊道：同志们加油！马上到山项了！走过稍树林后，山上就只有毛绒绒的草了。

来到一个独立的篮球场，这是老兵们在沟壑纵横凹凸不平的地方平整出来的。“看！那儿”顺着指导员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石头砌起来的阵地森严璧垒地高耸在山口。又看见山上活动板房边有几个老兵向下挥手呼喊，大家立时激动地叫了起来。此情此景不由想起“哨卡设在云雾中”的歌词,对老兵们肃然起敬。一会儿几个老兵接住我们，终于到了则里拉山口驻地。

这里驻守着31团3营8连，并配属有57炮、重机枪各一个排和通信连的一个班，由史洪信副营长带领。各种掩体工事紧贴着边界线而建。印军则驻扎在对面几百米开外的山梁上。

（三）

我们排有三个活动房子，分散在两处狭窄的地方。—、三班住一个，二班和八连的一个班合住一个，另一个是事务处和几个炊事员住。

晚上睡觉实在挤得慌，翻个身都惊动四邻。床上铺有缴获印度兵的毯子和像麻袋似的睡袋。睡袋上边有个能露出脑袋的圆孔，孔下拉链到肚脐，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没人直接用，只把它垫压在褥子下边。

山口海拔4500公尺，空气稀薄，快走几步就得停下来喘气。伙食方面：经常是大米饭，好几天才能吃一次面食。很少有新鲜蔬菜，偶尔山下会送点萝卜小白菜。最多的是被老兵们称为“老梭标”的脱水菜，吃得人牙呲嘴咧的。好点的有蛋粉、冻蛋和菜、肉罐头。老兵们因长期无鲜菜吃，手指甲中间凹陷。两边卷高……但他们总是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文化生活极度贫乏。一台“熊猫”牌收音机收不到任何信号。新闻只能看半月前的报纸。新兵们两个月没收到一封家信。唯—能听到的是对敌广播和敌人的广播。有时晚饭后对敌广播的大喇叭会调转方向，播放大家喜爱的《看见你们格外亲》《逛新城》等歌曲。

我们班长陈宗寿，64年兵，江津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酷爱拉二胡。那二胡是他用铁皮罐头盒当音箱、废电话线做琴弦自制的。音量不大，但十分优美！还有几副手榴弹盖做的象棋，老兵们确下得津津有味呢。

（未完待续）

（注：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石永祥：陕西渭南人，1968年3月入伍，曾在西藏军区陆军11师31团3营机炮连服役，历任班长，排长，指导员。期间赴北大学习，并任师子弟学校挍长。1985年7月转业。喜欢文学，文艺，音乐等。

作者：石永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