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镇名美地方也美,我们路过的时候正值油菜花开放。
满坡明灿灿的黄花裹着花香在暖风里摇曳,一时把我给迷得无心赶路。
大师兄和吱吱则是一会扑碟,一会钻到草丛里捉大绿蚂蚱。
师父也不催促,索性掏出腰间的酒葫芦,半倚在前方的一棵老槐树下看着我们撒欢。
磨蹭了大半天,不待赶到村子,夜幕已然降临。
好在这夜月光出奇的好,亮如白昼。
到村头的时候,走在最后面的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啊!”
来不及躲闪,一个浑身犯着怪味的黑影,将我拦腰抱起,飞一般的朝油菜田跑去。
“花……不怕,我来救你……我带你走……”
那人箭步如飞,声音急促。
慌乱之中我看清了他的脸,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青年。
青年抱着我疯了般的在田野里乱窜,双目在月光里泛出如野猫一般盈盈的蓝光。
我吓坏了,拼命地挣扎撕咬,然而没用,他好像不知道痛一般,一味地狂奔。
过了好大一会,他在一个大土坑边停下来,略一迟疑,竟抱着我径直跳了进去。
“藏这里,这里,是我挖的地下室,这里最安全,安全。”
青年双目茫然,直愣愣地盯着我,很明显这是被脏东西附身了。
我挣扎着想掏出杀鬼符来,无奈他像是能感知我的心事一般,迅速掏出一捆麻绳,三下五除二将我捆成了大粽子。
青年动作机械地用破布塞上我的嘴,跳到坑边,拼命的朝我身上盖土,很快,我便被埋得只剩半张脸。
命悬一线之际,随着吱吱的一声大叫,一道红光一闪,青年被弹向半空,重重的摔到一边。
“没事吧?”大师兄手脚麻利的给我松了绑。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呜!”
一连串惊吓,使我紧抓着大师兄,忍不住哭出声来。我发誓,自从跟了师父,这是我第一次被吓哭。
“咦……哈哈,你不是总自称大人吗?大人哭鼻子喽!”
这一哭,竟把大师兄给逗笑了,吱吱则直接跳到他肩上冲着我做鬼脸,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猴。
“你们快来看!”师父打断了我们斗嘴,远远的冲我们摆手。
我瞪了眼大师兄,惊魂未定的走了过去。
青年躺在草地里大口的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嘴唇青紫,乍一看与画报上的僵尸无疑。
师父照他眉心贴了张符,默念几声咒语,只听“哧啦”一声怪响,一缕带着怪味的黑烟飘了出来。
“用不着,这只是缕散乱的元神,主谋早就跑了。"
我刚要用杀鬼符,被师父冷声拦住了,果真那缕黑烟盘旋一刻后,很快在空气里消散了。
这时,几个听到响动的村人赶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帮我们将青年抬回了村子。
清冷的房间,破败的四壁,便是青年的住所,经过跟村人交谈,我们大致了解了这个青年的情况。
他叫周辉,外地人,养蜂的。
年前周辉跟爹爹跑到花旗村来“放蜂”,可惜的是刚来一月不到,爹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养蜂都是跟着花期走的,老家的花期早过了,周辉一时也无法搬走,只得将爹草草安葬后,又返回花旗村,一个人守着几十箱蜂。
周辉租的房子在村外,鲜少人去,平时又少言寡语,没什么朋友,所以村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得了这邪症。
师父沉默一刻,命我去破败的灶前烧了锅热水,随后将这些水倒进一口大缸里,他和大师兄将昏迷的周辉扶进缸里后,又将一些红黄相间的旗子绕着大缸插了一圈。
随着师父时缓时急的咒语念起,突然平地起了一阵凉风,那些旗子遇风离地,快速旋转起来。
半个时辰后,风止,旗落,周辉呻吟一声睁开了眼。
师父命大师兄扶他去里间换了干净衣服,一切安置停当后,周辉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如释重负般的舒一口气,缓缓向我们讲起了自己的离奇遭遇。
半个月前,周辉去镇上给家里打钱顺便买些日用品,当天正逢庙会,街上热闹且拥挤。
周辉不爱热闹,办完事便往回走,路过街角时却被一群人高高低低的喊闹声吸引了。
那是一个被围成了蒙古包状的红色大账蓬,上面贴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宣传报,有会画画的猴子,能弹琴的狗,会作揖的袖珍猪,能唱歌的猫,其中占篇幅最大的是一个美女头像,美女明眉皓齿,笑嫣如花,可惜颈部以下却是一个硕大的花瓶。
不过是一杂耍团,花瓶女也是人尽皆知的骗人玩意。
周辉粗看了下,正要走,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少女的巧笑声。
周辉仰脸一看,却见账蓬的缝隙间伸出一张少女的脸来,美丽的脸庞竟与画报上的一模一样。
“哥哥,哥哥,帮我……”
周辉细看少女好像是头卡在缝隙间了,少女略带哭腔的声音楚楚可怜,周辉心中禁不住一颤,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
不曾想,手刚一触到少女的脸颊,旁边竟有七八根藤蔓状的东西伸出来,八爪鱼一般迅速攀上了他的手背。
一阵强烈的酸痛感袭过,周辉只觉那藤蔓如活物一般,疯狂地往他皮下拱。
周辉拼尽力气才抽出手,正要喊人,却发现帐篷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手背却鲜血淋淋,吓得他一口气跑回了家。
虽然伤口处理后很快好了起来,周辉却陷入了更诡异的事情里。
他发现自己好像能离魂,站在蜂箱边望着群蜂飞舞,飘飘然觉得自己也飞了起来。
他能清晰的感应到飘在油菜花田上空的感觉 ,每次他都会飞到一个不知名的河边,手里莫名的拿着一套画画用的物件,面对着一个姑娘作画。
周辉心里清楚自己对画画一窍不通,手却总能不由自主的画出姑娘的样子。
那姑娘真漂亮,他经常看得入迷。
可怕的是每一次画完,姑娘总会被一个手持剔骨刀的黑衣大汉拖走,无论周辉怎么阻拦,姑娘最终都会被大汉砍成碎块丢进一个奇怪的大瓶子里,徒留一颗头颅架在瓶口冲他喊救命。
周辉试过在大汉出现前带着姑娘逃,可无论跑多快多远,总能被那人追上。
慢慢的周辉再无心干活,整颗心都被救姑娘的执念占满。
他到处找地方带姑娘躲藏,却依旧能被大汉找到。
后来不知哪里传来个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喊,埋地下,埋地下。
已近疯狂的周辉便夜夜跑到田里挖坑,他潜意识里发现自己不对劲,但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每到夜幕降临,他便控制不住地挖土。
我们师徒进村那天,周辉刚把坑挖好,不知怎么回事,他把我认成了那姑娘,才做出了差点将我活埋的糊涂事。
周辉说到此处,侷促的起身向我再三道歉。
我虽然被吓得不轻,也清楚他这是被邪物控制了身不由已,忙安抚他不用过于自责。
师父喝了口水,闭目掐算一刻后,沉声道:“我若没猜错,这东西今晚还会来。”
“啥?”几个看热闹的村人一听,皆吓得往后缩。
“安全起见,诸位还是先回避下的好。”
大师兄趁机清走了闲杂人等,我依照师父的指示搬了张小床放在院中的槐树下。
周辉迟疑着躺上去后,我们师徒便围坐在床周闭目养神,约摸过了两三个时辰。
院内开始有些轻微的躁动,不一会,一股强劲的旋风平地而起,黑云刹时遮住了月光,一个阴恻凄惨的女人声音在风里嘶吼:“周辉,周辉,救我……”
这时沉睡的周辉突然僵硬坐起,直接朝那旋风走去。
周辉进入旋风不久,随着“铛”的一声闷响,怪风散去,中间现出一个半人高的花瓶来,瓶子的上方一团茎蔓状的东西如蛇一般扭动着,中间围着一颗齐耳短发的女人头。
女人表情十分痛苦的样子,不住地喊着周辉。
就在周辉接近的一刹,女人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院子里顿时飞沙走石。
周辉的身子骤然变小,以极快的速度朝那女人口中飞去。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花瓶炸裂,一股腥臭异常的黑水流了一片,女人的头和藤蔓状的四肢在地上不住的打滚哀嚎。
大师兄趁机上前,朝她脑门上贴了张锁魂符,那颗人头总算安静了下来。
周辉远远地看着地上的东西,吓得浑身哆嗦。
其实刚刚那邪物吸进去的根本不是周辉,而是周辉身上的镇魂纸,镇魂纸加上迷魂咒,能给它造成了一种吞掉猎物的错觉。
“啊,你,你是荣花姑姑?”
我刚掏出收魂瓶,大师兄突然对着那颗女人头惊叫出声。
“你是小春吗?是……是………我是你花姑。”
“你们认识?”我一时给呆住了,师父一听也立马停止了施法,缓步过来。
据大师兄说,这女人生前叫荣花,按辈份算是他的远房姑姑。
大师兄在家时年龄虽小,但从大人的闲言碎语中,也粗略知道荣花姑姑的一些事情。
荣花家中有五个哥哥,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家中人对她十分疼爱。
荣花姑姑貌美,又能歌善舞,初中没毕业便被选进了镇文工团,经常到各个村子演出,当年喜欢她的小伙子很多。
但荣花姑姑心气高,嫌农村小伙子粗糙,没文化,对提媒的人一律回绝,直到团里来了个画大字报的男青年。
据说男青年是城里派下来的,闲暇之余,这个人经常背个画夹坐在田里,他能将田野里的风景画得比照片上还美,村人都称男青年为画家。
荣花姑姑经常陪画家写生,二人在田间地头说说笑笑,一坐就是一下午。
但不久后,画家便被抓走了,说是犯了什么错误被处分了。
后来荣花姑姑也离家出走,杳无音讯,又有人传荣花姑姑是被那个画家拐走了。
“花姑,你,你怎么成这样了,你不是跟那画家走了么?”
大师兄对不人不鬼的花姑既心疼又不解。
提及往事,那荣花突然大放悲声,果真事情远非大师兄知道的那么简单。
当初画家离开,确实是因为荣花不假,不过却不是外界传的那样。
是荣花疯狂的爱上了画家,可惜的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白,却被画家拒绝了,人家早已订婚,是他在美院的同学,俩人十分相爱。
荣花不甘心,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家人都会想方设法的满足她。
她不相信凭着自己这令无数农村小伙子倾倒的容貌,再多加用心,就没有不动情的道理。
主意拿定,荣花便找各种理由缠着画家,无奈这人偏是个忠情的,对荣花的各种示好只一味躲避,一副只求工作期满,早早回城的急切样子。
很快,离别之期临近,那天团里放假,离家近的都回去了。
荣花去饭店叫了炒了几个菜,拎去了画家宿舍。
起初画家不想开门,荣花隔着门解释说没有别的意思,无论如何大家相识一场,此次前来纯粹为他饯行。
也许是想到从此之后,天涯路远,大家各不相见,画家最终开了门,陪荣花喝起了离别酒。
不曾想明明酒量还行的他,几杯下肚竟断片了。
醒来屋内已经一团乱,看热闹的人围满了屋子,荣花则是衣衫不整,痛哭不止。
虽然荣花再三表明不追究,团里还是处分了他。
酒是荣花做了手脚,她这么做只单纯的想留住爱人的心,没想到刚躺下,画家的室友有事返回来了,随他一块的还有几个男同事。
在那个年代,未出阁的大姑娘跟人睡会被人戳破脊梁骨的,荣花怕丢脸,吱唔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情急之下捂脸大哭,一副被侵犯了的样子。
画家一句没作辨解,一声不吭地接受了处分。
画家被带走后,荣花心中万分愧疚,生性好强的她受不了村里的风言风雨,思前想后,决定神不知鬼不觉的去趟城里说明情况,希望能替画家开罪。
恰巧在车上,荣花碰到了一个叫俊生的年轻人,俊生人如其名,长得十分俊朗。
那人自称认得画家,二人曾是高中同学,此番出行就是知道了他的事,专门去看望的。
荣花起初不十分相信,但听到他讲画家的种种习惯,与她见过的一模一样,便信了。
到了省城天色已晚,俊生热情的帮荣花安排了旅馆,抢着付了钱。
荣花心中暖暖的,安心的睡了过去。
不曾想一夜醒来,自己竟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脚上还拴着一个铁链子,面前站着一个面容肮脏的老男人。
老男人狞笑着告诉荣花,她被卖了。
现在他是自己的主人,乖乖听话就能少挨打,不听话当心被大卸八块。
荣花不信,大喊着俊生来救命。
老男人一听笑得浑身的肥肉乱颤,哪有什么俊生,那人叫张全民,是个专门在火车上诱拐女孩的人贩子。
“不对,俊生认识我要找的人,他是画家的同学,他能说出画家的一切习惯,怎么可能,是不是你把俊生害了。”
荣花坚决不信是“俊生”卖了她,老男人止住了笑,拿出一颗口香糖塞进荣花嘴里。
荣花这才明白一切,她确实在火车上接过俊生的口香糖,吃完后就打瞌睡。
原来这个糖里面含有一种叫“听话剂”的邪药,能惑乱人的心智,对方有问必答。
荣花怎么也没想到,“俊生”对画家的了如指掌,竟是从自己口里套出的。
老男人告诉荣花这口香糖就是张全民从他这买的,荣花也是张全民得知他需要个妹子,低价卖过来的。
确认自己是被拐了,荣花只觉天塌了!
当老男人肥腻的身子压过来时,生性要强的荣花拼尽全力挣扎哭喊,老男人的背上很快被她挠的血迹斑斑。
老男人恼羞成怒,抽出皮带便打,混乱之下荣花一头撞向墙角断了气。
老男人一见荣花死了,不慌不忙地拖出一个硕大的花瓶来,将她的尸体处理了装进了一个瓶内,徒留一颗脑袋在外面,尸身被一种怪异的水泡在瓶中。
直到一阵怪异的咒语将荣花飘乎的魂魄招回,她才明白,这个男人叫李富贵,明面的行当是杂耍艺人。
与一般艺人不同的是,李富贵会巫术,他试着将荣花的魂魄强行锁在尸身内,逼迫她按自己的要求说话诱哄看客的钱,荣花被制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花瓶女。
由于魂魄长期被压制在用药水浸泡的尸体内,无法轮回的荣花异常痛苦。
走南闯北的演出,不菲的费用使李富贵明白了花瓶女带来的巨大利益,一些有钱的看客为了满足猎奇心,提出了高价购买的要求。
李富贵开始从人贩子手里买来更多女孩子,制作出各种类型的花瓶女暗中卖给有这种癖好的有钱人。
为了杂耍团能牟取更多的暴利,他又运用邪术把相貌一般的女孩生魂抽出,注进动物体内,来进行表演。
失了生魂的女孩虽然不死,却会痴傻或者瘫痪,李富贵再高价将她们转卖给一些专门带残疾人乞讨的组织。
团里那些很会表演的猴子,小狗,小猪,大都是因为注入了人的生魂。
她们同荣花一样,魂魄被困,无法转生,十分痛苦。
本来到下一地,李富贵打算将荣花也卖掉的,碰巧她看到了周辉,便试着诱引他,刺伤他的手臂将自己的一缕散元神附进周辉体内。
荣花本想借周辉的身子,助她脱离锁魂瓶,虽然这个计策代价特别残酷,要趁月圆之夜,锁魂阵法力最弱的时侯,取一女子的生魂来对换方能脱身。
这个方法还是李富贵喝醉时,跟一个朋友闲聊被荣花听到的,但她自身魂魄不自由,只能尝试迷惑男人通过救她的幻象来抓其他女子完成换魂。
在遇到周辉之前,荣花也迷惑过很多男人,无奈那些男人大多色欲攻心,根本生不出救她的执念,在幻境里冷漠地看她一次次被拖走,荣花一气之下便将他们的阳魄吸了。
她也尝试过趁李富贵睡着时吸他的阳魄,可惜那李富贵对自己控制的东西了如指掌,防备甚严,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被恨占据头脑的荣花只想魂魄自由后杀掉李富贵复仇,却没想到,周辉虽然生出了救她的执念,但被附体的他时间久了同样会阳魄散尽而陨命,甚至到最后,见计划失败,竟想直接吞掉周辉,取而代之。
“大师,我知道错了,荣花愿意随您处置,只恳请您救救那些可怜的女孩吧,否则,她们就会像我一样,永远被锁着魂魄无法转生。”
师父轻轻点了下头,急匆匆地收拾一番,便带着我们出发了。
周辉也想去,师父怕人多手杂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安排他先去报警。
根据荣花的指引我们追到了附近镇,昏暗的房间里,李富贵正在施法抽一个女孩的生魂。
房内摆着很多笼子,里面装着无数个能做出人类举止的动物,动物们眼光通红,正在笼内暴躁不安的乱窜。
想到这些动物体内锁住的全是人类的魂魄,我的心中不寒而栗。
女孩手脚被锁在一张铁床上,嘴巴被一团破布塞着,发出痛苦的呜呜声,她的脑门中心被开个十字型的大口子,一股青烟状的东西正源源不断的被吸进一个葫芦状的法器里。
师父快速掏出一张符咒,默念一阵,符咒倾直飞进了阵法中央,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李富贵被打翻在地。
那些铁笼也全被炸开,邪术被中断,没了铁笼的束缚,动物们疯了般扑向李富贵。
警察赶来时,李富贵已被咬得奄奄一息。
好在,那个女孩被我们及时救了下来。
据说李富贵未来得及送进医院便断了气,死状十分骇人,面色青黑,浑身溃烂,嘴巴张得老大,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
很明显,是邪术被师父破坏后遭到反噬了。
离开花旗村的头天夜里,师父将杂耍团的动物聚一起做了场超渡的法事,在转生咒的作用下,女孩们的虚影飘向夜空,一个个向我们挥手道别后化为虚无。
唯有荣花迟迟不动,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悄悄跟师父耳语了一番,师父沉声道:“也罢也罢,就让她了了这个心结。”
师父收起拂尘,命大师兄端来一脸盆清水, 中间放了一面镜子进去。
一阵咒语过后,镜子中央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客厅。
客厅中央一个漂亮的女人端正的坐在轮椅上,女人张嘴说了句什么,不一会进来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正是画家。
当年画家下乡之后,未婚妻怕他适应不了乡下的艰苦,经常去给他寄东西。
在一次给他寄衣物的途中,遭遇了车祸,成了残疾人。
画家因荣花被处分的日子,未婚妻转着轮椅,经常行十来公里去看他,写信鼓励他,帮他度过了人生最灰暗的日子。
画面中画家安顿妻子睡下后,独自去了书房,当年的画架支在一角落满了灰尘,一只黑猫跳过来,扒掉了书架上的杂物。
画家急忙弯腰收拾,这其中,有一张泛黄的旧画,画家缓缓打开,一位梳着长辫的少女在一片油菜花里笑的如明媚春光。
画家揉了下眼睛,仔细将画束之高阁。
这时画面突然一团模糊,镜子剧烈震动起来,镜中一股白烟冒出,盘旋一刻后化成泪眼朦胧的荣花。
“大师,此生,我已经得到了我想得的,我心无念了……”
“好!”
师父点了点头,继续念起了转生咒,荣花在空中朝我们跪拜一番,消失在夜空。
我仰望着夜空,默默替她许了个愿,愿来生,你能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