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回老家，在大门口一个人坐到深夜，第二天留下来：哪也不去了

在我的记忆里，我是一直生活在城市里，农村的老家是很少回的，好像是在小的时候，曾经回去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太奶奶在世，只是自从太奶奶走了之后，父亲就带着我们在外定居，老家是很少回家。当年我考上大学的时候，父亲激动地不行，带着我和母亲回到了农村老家，拿出通知书去了村外的坟地里，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去给我的爷爷奶奶看我的通知书了。

我父亲是个孤儿，他6岁的时候父母都走了，是我的太奶奶和大爷爷几个人把他养大。父亲说，他这一辈子吃了很多苦，所以才那么努力的在外打工，也一直鼓励我考大学，就是不想让我回到农村生活，但是，在这几年，父亲却自己选择了回老家生活，没有再跟我返程过。

1.

我们农村的那个老家，在我孩子刚出生不久后，也曾翻新过。

其实父亲说过，太奶奶走了之后，那个家就不住人，也就没有翻新的必要，花钱不说，主要是太过于浪费。

然而，我孩子出生之后，一直睡不好，每天都在哭。

后来，是我母亲就提议，要不回家住上一段时间吧，可能是这城市里太吵，孩子睡不着。

说来也是奇怪，我们回家的第一天，孩子睡得特别好，甚至都不哭不闹。

大爷爷就开玩笑的说“他知道你们带他回老家了，所以才不哭的。”

虽然我一向是不信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说法，但是有时候你不得不信，孩子自从回来后，就睡得特别好。

而也是从那次之后，我父亲就开始想着把老家给翻新一下。

不过经过预估，发现翻新的成本也是挺高，父亲下了决定，就开始把老房子扒了，重新盖个房子。

父亲说，这个房子，是当年他小的时候，爷爷奶奶重新盖得，一晃多少年过去了，也确实老旧不堪，本来父亲就计划着这辈子不回农村老家了，谁能想到啊，因为一个孩子，又重新盖房子了。

隔辈亲，这难道就是隔辈亲吗？

不过，房子是盖好了，但也住的很多，毕竟大家都忙，生活节奏快，也就过年的时候，回家住上一段时间罢了。

我的孩子慢慢长大，父亲慢慢老去，老家，也确实很少回去了。

农村老家的那些至亲，要么已经去世，要么就是被他们的孩子接到了外地生活，农村老家对于我或是对于父亲而言，那就是一处宅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算。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多年。

只是这一年，父亲开始说他失眠严重，有时候还经常做梦，梦见他昔日的发小。

母亲就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是也想家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父亲说，他还真的是想家了。

于是便要自己开车回家看看，而我终究是不放心，便找个星期天，带着父母回家了。

一路上，父亲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从大路上下来，快到家的时候，父亲明显就紧张了起来，他时不时的打开又关上窗户，也开始喝水，或是松松领口。

我问父亲是不是紧张了。

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说“回自己的家，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就是热的了。”

母亲看了一眼父亲，说他就是嘴硬，分明就是近乡情怯。

但我更觉得，那是近乡胆怯。

或许是许久没有回到农村老家，或许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那些熟悉的人，父亲自己心里也没有了底吧。

2.

现在的农村，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热闹一点，平日里，几乎是没有什么人。

当我打开家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院子的枯枝败叶，这一看就知道，是很久没有人住了。

打开门，一股发霉的味冲过来，实在是难闻。

桌子上是太奶奶和爷爷奶奶的遗像，不过是用布给遮住了。

父亲走到跟前，轻轻的掀开。点了香，双手合十，这算是祭拜了吧。

母亲在院子里收拾垃圾，我和父亲看看电和水还能不能用。

我们回来，没有跟任何人说，也知道，大爷爷和二爷爷都已经被孩子们接到了外地生活，老家，算是没有至亲的人了。

忙碌了很久，父亲似乎是累了，就坐在家门口歇一会。

这个时候，有邻居过来说话，父亲激动的不行，还给人家拿水或是拿水果吃。那老人我认识，按辈分是要喊张奶奶。

父亲说，张奶奶是我们家的老邻居，他小的时候，没少受张奶奶的帮助，不是给红薯吃，就是给花生，父亲小时候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就是靠太奶奶种地生活，父亲总是说，如果不是那个时候老邻居们接济他们，那后果不堪设想。

当年父亲和母亲结婚的时候，是在村里举办的婚礼，那个时候做菜的师傅是请过来的，菜是大爷爷和二爷爷骑着车子，跑了很多集镇买的。

所有宾客坐的椅子和用的桌子，是挨家挨户借过来的。

在结婚前，所有的菜，都是邻居们帮忙洗的，所有的盘子、勺子之类的，那都是从邻居家借过来的。

那个时候张奶奶家东西是最多的，也是最帮助父亲的。一晃多年过去了，往事历历在目。

父亲从屋里拿过来很多礼品，给了张奶奶。

如今张奶奶所有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老家就她一个人生活，手机没电了也不会弄，家里没电了也不知道咋回事，手电筒也不亮了。

等等等等，这些，父亲都在帮他修理。

中午了，张奶奶让父亲在他家吃饭，但父亲拒绝了。

回到家之后，父亲就一直在发呆。

母亲问他怎么了，他就把在张奶奶家看到的场景说了一遍，他说一个老人在家生活，是多么的不容易，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一年到头，就盼着过年，因为过年了，孩子们也就从外地回来了。

用360天，盼一个5天的团聚。

父亲叹了一口气“要是我父母还活着的话，他们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生活呢？”

下午的时候，父亲去了大爷爷和二爷爷家，只是没有进去。毕竟没有钥匙，他就只好趴在门缝里往院子里看看。

不过那场景，和我们家差不多，因为长久没人住，院子里除了枯枝败叶，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父亲拿着镰刀，把大爷爷家门口的那些草全都给除干净了，这样看上去，倒不显得那么荒凉。

我常听父亲说，他小的时候，大爷爷和二爷爷对他是多么多的好，尤其大大爷爷家，小的时候，他常过来玩耍，有的时候就住在大爷爷家里。

这院子，他很熟悉。

只是他也长久没有回家了，倒显得有的陌生了。

3.

晚上，我和母亲要去睡觉。

父亲呢，他一个人就坐在家门口，有邻居路过的时候，父亲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喜的事情，连忙站起来跟人家说话聊天，我在屋里，都能够听到父亲开心的笑声。

农村，一般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路上就没人了。

而父亲，一直在家门口坐着，坐到了晚上九点多，才从外面回来。

他说外面的路灯亮了，但是没人。

母亲就笑话他“咱那个时候是因为家里穷，没手机没电视，所以就喜欢在月光下玩，现在年轻人都是玩手机，电视都不看了，谁还在家门口坐着呢？”

但还真别说，父亲就喜欢坐在家门口。

到了第二天下午，我们也该返程了。

但父亲忽然就表示，他不想回城里了，就在老家住着就行。

我还以为父亲只是一时的兴起，没想到母亲也不打算跟着我回去了。母亲还说昨晚父亲睡得很好，是这半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了，看来老家就是适合人放松啊，睡一觉，精神了很多很多。

我也没有什么好劝的，只能是尊重他们的意愿。

就父亲而言，他小的时候日子苦，后来结婚了，有了我之后，就拼命的赚钱，就是想让我读书、考上大学，有个不错的工作和家庭。

当看到他的发小给孩子们买房子的时候，他也不甘示弱，非要给我在城市里买个房子。

这些年，我们一直住在外地，老家确实没有怎么回来过。

但其实对于父亲而言，老家，才是他的根，他的所有记忆，其实都在老家。

漂泊半生，其实只有老家，才是最舒服的地方。

或许当年父亲选择盖房子，也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吧。

老家是好啊，要常回来。

这里不仅是自己的根，还有自己，无数幸福甜蜜的回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