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儿子死了，死在手术台上。
他有先天性肝病，挣扎着好不容易活到四岁。
体质勉强达到能做肝脏移植的标准。
可我再次醒来时。
老婆却说她已经把我的肝脏移植给另一个孩子。
她的竹马的儿子。
“你应该高兴自己挽救了一个孩子的生命。”
可是，我们的儿子呢？
他没等到爸爸的肝脏，在绝望与痛苦中死去。
而我，马上也要去找儿子了。
1
“你说什么？！”
我以为是自己麻醉劲还没过。
老婆苏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的肝脏移植给更需要的孩子了。
“林川栢，我不会重复第三次，我说我更改手术协议，把肝脏先让给其他小孩了。”
“你救了一个孩子应该高兴，刚好可以匹配上。”
我呼吸有些急促。
“苏溪，我们的儿子，皓皓怎么办？他……”
“他不是要调养身体？手术条件达不到我也没办法啊。”
苏溪直接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
我嘴巴一片苦涩。
刚动过手术身体现在软绵绵的，精神很差。
心脏有种窒息感。
恍惚间。
我看到苏溪身边有一个光团，是个模糊的人影。
“好了我先回去工作，你好好休息吧。”
话音刚落。
她留给我的只是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却突然看清了那团人影。
因为他说。
“爸爸，我好疼。”
一瞬间大脑仿佛失去所有知觉。
因为这是我的儿子。
林皓。
是我拼死也想让他活下来的孩子。
然而他现在一脸茫然看着我。
半透明的身体告诉我。
他已经不在了。
剧烈的刺激让我心脏突然尖锐刺痛。
苏溪！
你怎么敢！
这是你的亲儿子啊！
耳朵隐约听到护士惊呼声。
然后是仪器混乱的声音。
再次看到的。
是面对面自己苍白的脸。
“不行了，突发急性心梗，怎么回事？这位先生刚做过肝脏摘除移植手术。”
医生摇头叹息。
“可惜了，他儿子也没活下来。”
一旁的护士目露不忍。
“这不是来给他儿子做肝脏移植？？”
这位医生并不是负责林皓病情。
也不是他主刀。
“本来是确定的，但是临时他妻子要求更改移植对象，也是个孩子。”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竟然没有确认？”
医生大怒。
“当时那位女士态度坚决，而且说她儿子状态还可以再调整下再动手术，所以……”
“糊涂啊！”
护士欲言又止。
我手中多了一个柔软的触感。
“爸爸，你拉着我，我就不疼了。”
低头看去。
是我那个刚满四岁却懂事得让人心疼的皓皓。
我突然庆幸。
因为我跟上了儿子的脚步。
所以他不是孤单一个人。
“爸爸，为什么我们身体可以看到对面的东西呀？”
“爸爸，那个躺在床上的人不是你吗？”
“爸爸……”
林皓性子活泼。
不停问我一些问题。
“因为我们有了超能力。”
“皓皓和爸爸在一起当超人好不好？我们的能力是隐身，别人看不到我们！”
我轻抚着林皓的头顶。
柔软的发丝让我忍不住眼眶通红。
他还这么小。
他分明是有机会活下去的。
护士和医生的对话中，我知道是林皓准备接受手术但是迟迟没有等到肝脏所以没撑住。
突发性的，极度痛苦中死去。
因为他亲妈。
剥夺了他活下去的权利。
苏溪赋予他生命，也亲手断了他的活路。
医院联系了我的紧急联系人。
父亲林君。
我母亲早早去世，是父亲含辛茹苦养我长大。
他只是个寡言的男人。
在我印象里永远是板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
唯有我带皓皓回去。
父亲脸上才会露出笑容。
那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由于体弱加上肝脏问题，皓皓在医院里没少折腾。
虽然我的肝脏完全可以匹配，但是正如苏溪所说，皓皓因为体质问题一直没有达到手术条件，就拖了一段时间。
我精心调养下总算可以进行手术。
现在都已经太晚了。
父亲赶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同时去世。
我不自主地拉紧皓皓的小手。
看着父亲面对一大一小两具尸体颓然呆滞的模样。
心如刀割。
儿子不孝。
同一天让他失去最亲的人。
2
过了很久很久，一旁的护士和医生也不忍打扰。
直到父亲僵硬地，努力地扯开嘴角问需要办理手续。
我看到他签字的时候。
那双沉稳的手，颤如蝶翼。
这得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努力维持住没有崩溃？
“爸爸，爷爷他看起来很伤心。”
皓皓挣开我的手扑向父亲。
然而他直接穿透父亲的身体。
小小的脸上。
看着我的目光满是疑问。
似乎在问为什么一向最喜欢他的爷爷他抱不到。
我痛苦地捂着眼睛，心脏像是快要被挤爆一样。
发不出任何声音。
父亲一手操办了我和皓皓所有的身后事。
在此期间。
苏溪一次都没回来过。
哪怕是过来看看刚做了肝脏手术的我。
“川栢，你和皓皓同一天走的，现在应该和他在一起吧？”
两个同款骨灰坛放在一起。
父亲动作轻柔擦拭着坛子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爷爷！我和爸爸在一起呢！”
皓皓努力在我父亲眼前挥手。
“这样也好，不然皓皓一个人会害怕。”
父亲重重叹气。
短短几日，头发几乎全白了。
“爸爸！我不想当超人，能不能不要隐身这个超能力啊？我想和爷爷玩，我想让他看到我。”
稚嫩的童音让我万箭穿心。
我也想。
可是我不能。
“皓皓乖，我们拥有的这个能力，会持续一段时间，爸爸陪着你。”
我不清楚什么时候会结束这个状态。
父亲掏出手机试图联系苏溪。
可惜打不通。
也并不是打不通。
苏溪拉黑了我父亲的所有联系方式。
只因为我父亲说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而起因是因为苏溪把当时年仅两岁的皓皓一个人留在家里她自己不知所踪。
还好那天我父亲突发奇想过去准备给皓皓一个惊喜才发现孩子一个人在家。
那时候皓皓哭到力竭抽搐着。
而我刚出差。
父亲打电话过来说他把皓皓接回去了，苏溪不配为人母。
我听完经过，火速赶回去。
再次见到的是苏溪指着父亲鼻子骂为什么弄坏家里的门锁。
没错。
父亲是找人直接把门锁弄坏进去的。
因为他听到皓皓在里面撕心裂肺地哭。
而苏溪改了门锁密码父亲进不去。
当即我和苏溪引发剧烈争吵。
“怎么？父子俩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女人？！”
我记得苏溪当时一脸怨恨。
父亲气得直接把皓皓带走，真的不再过来。
那一次，我和苏溪彻底陷入冷战。
我拼尽自己所有能力给她创造的家庭她视如牢笼。
那我放她自由行不行？
可惜那时手机接到主治医生电话说皓皓身体需要精心调养才能接受移植手术。
比起和苏溪争吵。
儿子的肝脏移植手术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想来，或许当时直接跟她断了关系，把皓皓带在自己身边。
或许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
父亲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无果。
目光已经开始冷凝。
“川栢，当初我不该松口让你和苏溪在一起，这次，想必也不用通知她你们父子俩的事了。”
然后我看着父亲连夜把房子挂了中介。
短短两天就直接卖掉房子。
带着我和皓皓的骨灰一纸机票回了老家。
苏溪从来没有去过我的老家。
因为她根本不关心我来自哪里。
我只需要听话的当一个透明人就行。
架不住皓皓吵着想找妈妈。
我只能带着他回家。
孩子到现在还惦记着自己的妈妈。
他对死亡没有概念。
哪怕苏溪对他感情淡薄。
在孩子眼里。
妈妈永远是不可替代的。
家里凌乱很多，但是多了很多小孩子的东西。
几套新衣服，新玩具，还有小零食。
苏溪是给皓皓准备的？
毕竟以前都是我一手带大皓皓，苏溪参与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只是把皓皓生下来。
然后撒手不管。
甚至因为婴儿时期的皓皓会哭闹甚至出去住酒店也不愿回家。
我那时候想过。
这样的家庭。
有意思吗？
但是皓皓周岁的时候，她突然拿了很多抓周的东西回来。
让我又产生错觉。
苏溪她还是爱孩子的。
可能她第一次当妈妈，所以进入角色的时间慢了些。
“妈妈不在家，我想妈妈，桌上的玩具我可以玩吗爸爸？”
皓皓盯着桌子上的小飞机玩具双眼发亮。
我握紧拳头。
他碰不到，他玩不了。
因为我的儿子。
他死了啊！
3
“嗯，小军怎么样了？移植排异现象没有吧？”
苏溪回来了。
手机视频那头是一个男人。
我脸色阴沉无比。
我认识。
朱彦宁。
苏溪的竹马。
当初抛弃苏溪出国留学的人。
“挺顺利的，你呢？刚下班？明天休息吗？要不要来医院看看儿子？”
儿子？
谁的儿子？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两个人说的是移植排异？
所以……
“我买了玩具和衣服，还有些小零食，回头看看哪些小军可以吃，林川栢也算做了件好事，起码小军肝脏手术成功了。”
我极力想否认自己大脑中闪过的这个可能。
然而苏溪的话给我当头重击！
她拿我的肝脏救了她竹马的儿子！
“这事你也不和他商量下，你儿子不也等着肝脏移植吗？”
朱彦宁脸色有些奇怪。
“别提了，林皓天生病秧子，估计上次手术肯定也没做成，还不如先给小军用了。”
苏溪皱着眉。
“这过去好几天了，你不去看看他？”
朱彦宁把一个小男孩的脸拍给苏溪看。
胖乎乎的。
相反林皓小脸尖尖，瘦巴巴的样子形成反差。
我心中怨气更胜一分。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直接掐死苏溪，然后把属于我的肝脏从那个小孩身体里扯出来！
他凭什么用我的肝脏？！
他凭什么踩在我和我儿子的尸体上活下来？
就因为他是个孩子？
不。
就是因为是朱彦宁的孩子。
所以他不配。
“你儿子呢？这几天没见你说起他。”
朱彦宁语气温柔。
“估计是那老不死的接回去了，弄走也好，老让我抱，让我陪他玩，烦死了，我最讨厌小孩。”
苏溪很不耐烦。
我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孩子衣服玩具零食。
她说最讨厌小孩。
只是因为这个小孩不是朱彦宁的？
“爸爸……妈妈，妈妈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林皓抓着我的裤腿，一脸失落。
我平时已经尽可能多陪着他，但是爸爸的角色，永远代替不了妈妈在孩子心里的角色。
哪怕苏溪对他爱答不理。
林皓还是小心翼翼想留在苏溪身边。
他还这么小。
可就要照顾苏溪的情绪。
我突然觉得自己做人太失败。
为什么我非要觉得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是很重要的？
现在突然觉得。
如果没有苏溪的存在。
我和林皓会不会过得更好？
这只是我自私，毕竟我爱她，从大学第一眼就喜欢她。
暗恋三年最终在朱彦宁抛弃她远走他国时我才敢把自己的心意怯生生露出来。
苏溪肯定不知道她松口答应当我女朋友的时候，我当天晚上兴奋得绕操场跑了三十圈！
后来的结婚水到渠成。
“孩子很可爱啊，而且和小军同一天生日多好。”
朱彦宁这句话让我如坠冰窟。
因为皓皓是苏溪强烈要求提前剖腹产。
距离预产期整整提前一个半月。
所以他的内脏留下一些先天性隐患。
皓皓是被迫提前降生的。
如今答案找到了。
苏溪，没想到你能爱恋朱彦宁到这个地步？
你拿亲生儿子当什么了？
我突然怀疑之前突然答应我的求婚是不是也有原因。
甚至她答应当我女朋友也是另有所图。
细思极恐。
在一起这五年来。
或许我一直被当成朱彦宁在国内的替身。
苏溪在营造一个假象和朱彦宁的结婚生子的生活。
好恶心！
好下贱！
轻拍着皓皓单薄的脊背。
我心如油煎。
孩子是无辜的。
我没想到苏溪能不耻到如此地步。
我为了她做了所有，本以为她有所改变，毕竟苏溪愿意生孩子。
这是一个很伟大的决定。
孕育新生命是很辛苦的。
所以她怀孕后，我几乎当起全职主夫。
生怕她哪里不舒心。
每次产检，每次需要的注意点我都认真记下。
满足她提出的各种需求。
哪怕是暴雨天让我从城东跑到城西只为吃一口那王记小馄饨。
亦或是说走累了我直接蹲在地上当她的人形板凳。
只要她舒服，我能放下自己所有的。
因为她是我孩子的妈妈。
“同一天生日又怎么样？他和小军没法比。”
苏溪摇着头。
我捂住林皓的耳朵。
不想让他听到来自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嫌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