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建筑 · 越金融 ⑰丨农工银行旧址：“大隐隐于市”的转角小白楼

文│徐兵

金融历来被誉为百业之首。中国近代金融业也在历经汇通天下的兴盛、流金岁月的繁荣后，留给了我们一笔丰厚的文化馈赠。

当城市金融遇上历史建筑，又会擦出怎样的故事火花呢？【阅建筑·越金融】用崭新的视角为大家解读上海金融历史建筑，讲述渐渐湮没的金融往昔。

建筑可约，亦可阅；历史可读，更耐品。

中国农工银行旧址

地址：河南中路348号

大楼墙面整体白色，除了整齐的钢窗，没有任何装饰，窗户墨绿色，大小和整体墙面有一种恰当的比例，既不夸大也不夸小，略显中庸，然而有一种“无意于佳乃佳”的意思。

有一种观点认为西洋艺术史以建筑为线索，而中国艺术史则是由书法的笔墨线条编织而成。因为每个时代均有共性特点，西洋建筑以石材为主，不易焚毁，故千年古城宛在眼前，各个时代的艺术特征均有呈现。而中国古代传统的建筑均为木结构，千百年来，世事沧桑朝代更迭兵燹不断水火无情，建筑不易保存，一直在不停地被摧毁，虽然不断有新的重建，但历史的人文脉络却断断续续。唯有中国书法，自三千多年前的甲骨文开始，一直延用至今，非凡的书法作品浩瀚灿烂朝气蓬勃，各个时代的艺术特质在书法中一览无遗，成为中国所有传统艺术的根基，也是东方美学的顶级呈现。

这一艺术观点安放在上海这座伟大的城市似乎有些偏颇。上海自1843年开埠以来，由黄浦江西岸再往西，一路前行，既留下了万众瞩目的外滩万国建筑博览，又有更多隐奢豪宅散布全域。如果由建筑入口，来解读上海的海派艺术，不啻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是众多优秀历史建筑尘封已久，需要再阅读，重新发现，譬如位于河南中路348号（九江路口）的原中国农工银行旧址，就是这样一处需要被重新审视的历史记忆。

中国农工银行的前身是大宛农工银行，背景是当时北洋政府为发展农村经济而在全国各县设立农工银行，大宛农工银行是京畿之地大兴和大宛两县合开的农工银行，与全国其他县银行不一样的是大宛农工银行在创立之初就有递代为中国农工银行的预期。当时经理吕志琴在中国农工银行成立20周年的纪念会上回忆，起初请罗瘿公为大宛农工银行题写行名时，就请罗公同时预写了“中国”两字，果然后来大宛变身中国农工银行，题字还是罗瘿公，不得不说前人做事有大智慧。

中国农工银行纸币

大宛农工银行 1916 年 12 月 4 日成立，初始资本为北洋政府拨款 20 万元，创始人有王大贞，唐宗愈，吕调元、单镇、王灏等， 1919 年募得商股 10 万元，次年实现完全商办。 1927 年 1 月 1 日，该行正式对外改称中国农工银行，总行设在北京西郊民巷原大宛农工银行旧址。额定资本 500 万元，实收 100 万元。在天津、上海设立分行。 1928 年呈准发行钞票，并办理储蓄。该行早期有官督商办的背景，改名为中国农工银行后推选国民党元老李煜瀛、常耀奎为董事长、总经理，主要是利用两位的官方身份和人脉关系以利经营。业务注重农工放款，营业种类包括各种存款、放款、汇兑及押汇、买卖有价证券、代理收解款项、代办文化教育事业款项收支、各种储蓄存款、发行钞券、信托保管、仓库业务等。

该行总管理处于 1931 年迁移上海，那是因为 1928 年东北易帜后国民政府建都南京，中国的经济中心整体南移，上海崛起成为新的金融经济中心，原本京津地区的大银行纷纷南迁，中国农工银行也是其中之一。河南中路原本就是上海本土金融的核心区域，河南中路北京路口有国华银行、宁波路口是美丰银行、天津路口是恒立银行，而九江路更是因为银行众多而有东方华尔街之称。中国农工银行就选址河南中路九江路口，可谓深谙地利之道。行屋于 1936 年建成，当年中国农工银行正式入驻，在此正常营业 12 年，是中国本土最重要的银行之一。抗战期间还并入杭州分行、南京分行、香港分行，艰难维持， 1939 年总管理处迁至重庆，抗战胜利后总行迁回上海，仍在河南中路 348 号， 1948 年 1 月因不敷使用而迁址四川中路 215 号（汉口路福州路之间）。

中国农工银行迁址广告

河南中路 348 号目前是外滩市场监督管理所的办公场所，四层楼的白色楼宇，大致呈正方形，不同于左手圣三一大教堂（红礼拜堂）的庄严肃穆，也不同于右手中央日报社旧址的精练实用，中国农工银行是极简风，是包豪斯和荷兰风格的发展，具有后现代派的雏形，在外滩建筑群中极为少见的。墙面整体白色，除了整齐的钢窗，没有任何装饰，窗户墨绿色，大小和整体墙面有一种恰当的比例，既不夸大也不夸小，略显中庸，然而有一种“无意于佳乃佳”的意思，如果用中国书法来形容的话，大约是东晋钟繇的楷书，不同于唐人的法度森严，也不同于宋人的自由奔放，晋人那种自然的韵味最是难得。进入房子内部，一切已非原状，唯有一条并不宽敞的木扶梯似乎还有一丝往日的痕迹。

中国农工银行礼券

中国农工银行于1949年9月20日前根据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军区司令部于8月21日颁布的《华东区管理私营银钱业暂行办法》及9月1日中国人民银行华东区颁布的《华东区私营银钱业申请登记验资办法》完成登记验资手续，资本为人民币1.32亿元，增资1.32亿元，合计2.64亿元。1952年中国农工银行加入公私合营银行。

“上海市银行博物馆”官方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