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柳石明：他是郭兰英的绿叶，一生无儿无女，与同事成后天亲人

柳石明是中国歌剧舞剧院著名男高音歌唱家、歌剧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

于2017年8月8日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去世，享年80岁。

柳石明

光说名字有的观众可能没什么印象，但如果提起郭兰英一定不少人非常熟悉，

她是我国十分著名的高音歌唱家和歌剧表演艺术家，

一部《小二黑结婚》广为人知，是我国歌剧发展阶段中的里程碑式作品，

而柳石明与郭兰英是“黄金搭档”，从23岁那年开始一直甘做她的绿叶。

柳石明与郭兰英合作表演节目

柳石明三十多岁与妻子离婚，后再未续弦，而是与老友李洗互相扶持陪伴，不分你我，两人的感人友情成为一段佳话。

01 “音乐神童”初显才能

柳石明于1938年出生于北京，当时的北京战火纷飞，绝对算不上太平，

家里孩子有好几个，柳石明是最小的，一出生身体又差劲，

父亲曾商量着把他送人，母亲反复央求才留了下来。

青年柳石明

柳石明渐渐长大，身体不错，胖乎乎的十分可爱，

可有一点，到了该开口说话的年龄，他却渐渐沉默，连“咿咿呀呀”这样简单的声音都不愿意发出来，

这可急坏了一家人，这孩子别是个哑巴吧。

直到一天，收音机里在放刘宝全的《大西厢》，

一旁的柳石明默默听着，突然张嘴跟着哼了模模糊糊的半句，

这可惊呆了他的父母，他们开始觉得或许这孩子不是不会说话，而是留着嗓子用来唱歌、唱戏。

1958年，成绩优异的柳石明同时考上了两所非常不错的学校，分别是北京外国语学院和中央戏剧学院，

父母更倾向于让儿子去外国语学院，因为在那个年代学语言不像现在这么普遍，

那个时候学外语出来不仅可以当老师，还可以出国深造，甚至可以去外交部工作。

可柳石明跟父母的想法大不相同，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就这样，柳石明进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学习。

在大学时期，他出众的嗓音和质朴的外形条件被老师看好，给了他很多参与学习活动的机会，

大大小小的晚会上总能看见柳石明的身影，

即使坐在最后一排看不见人，也能听见他嘹亮的嗓音在剧院里回荡。

毕业那年，在老师的极力推荐之下，柳石明被分配到中国歌剧舞剧院工作，

在这里他遇见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当时剧院里最红的女演员郭兰英，一个是郭兰英的搭档李洗，这两个人在今后他人生的几十年里占据了无可替代的位置。

起因是李洗因为那段时间突逢嗓子出现问题，无法再继续与郭兰英合作出演大热剧目《小二黑结婚》，团里急着给她找能搭戏的男演员。

李洗

柳石明初来乍到，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他，

老搭档李洗却莫名觉得这个个子不高但嗓音厚重的新人演员有那个潜质，于是推荐他去试试。

初生牛犊不怕虎，柳石明想着试试就试试大不了就是不要我呗，

于是站上去也不怯场，一嗓子出来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郭兰英眼睛都亮了，当即拍板这个新来的小年轻就是自己的新搭档。

与此同时与郭兰英合作《白毛女》的男演员因为年龄问题也要结束演艺生涯了，

郭兰英不愿再选一次搭档，就让柳石明“顺便”也跟自己一起排《白毛女》吧。

一下子得到两个大热剧目出演机会的柳石明后知后觉地开始不知所措，

他哪儿见过这阵仗啊，拍戏的时候下面坐了好几排领导，直勾勾地盯着她，就为了看这个“小二黑二代”够不够格和当家花旦合作。

在后台柳石明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嗓子也忘了开，

这个时候李洗又出现了，他笑眯眯地坐在柳石明身边，对他说

“不用太紧张的，兰英看中你就可以了，他们懂什么。”

柳石明

即使知道李洗是在安慰自己才这样说的，柳石明忐忑不安的心还是被安抚到了一些，

还没来得及跟李洗说谢谢，就被催促着上了台。

果然不出所料，柳石明的嗓音让不苟言笑的领导们都情不自禁地点头赞叹，

再加上在表演系这些年的历练，声台行表柳石明没有一样短板。

就这样，柳石明开始了与郭秀英几十年的合作，两人一同出演了数十部歌剧，

承包了我国近代歌剧发展中奠基阶段的几乎所有歌剧曲目。

柳石明、李谷一《中国革命之歌》剧照

而稍微年轻一些的观众对于柳石明的印象可能还要数他的那首《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这首歌作为当时火遍大江南北的电视剧《木鱼石的传说》的主题曲，

旋律悠扬，歌词精妙，被柳石明演绎得情感浓厚，传唱度极高。

在剧团里，就数柳石明、郭秀英和李洗的关系好，当时被称为“铁三角”，

尤其是作为前辈又是男生的李洗，不仅在演戏时给予柳石明帮助，更是在生活中与他来往密切。

左起：李洗、郭兰英、柳石明

02.命运多舛

六十年代末，柳石明与同样从事文艺工作的妻子相识并结婚，

但因为演出排得满满当当，很少有能陪伴妻子的时间，加上一些观念上的不合，这段婚姻在柳石明三十出头时就结束了。

之后也有人乐于当“红娘”给柳石明介绍对象，

但一次两次见了都没有感觉，再加上工作忙，柳石明就说“以后不用再给我介绍对象了，我一个人挺好的，生活也方便。”

几年后工作稳定下来，柳石明把老母亲从老家接到身边照顾，

在母亲的催促下，柳石明不得不又见了几个别介绍的姑娘，但依然没有后文。

柳石明与妈妈

被逼不得已，柳石明便跟母亲实话实话了：“妈，我实在不想再相亲了，我一个人过挺好的，把您照顾得也好好的不是吗？而且我工作忙，耽误人家姑娘多不好啊。”

母亲长叹一口气：“儿子，我不是一定要逼你成家，只是你现在年轻，以后老了怎么办，妈是希望你有个伴。”

柳石明满不在意：“那还不容易嘛，李洗一家子跟我作伴儿就行。”

这话可真不假，自从柳石明进入剧团，李洗对他的照顾确实是无微不至，简直像亲哥俩一样，

李洗没有任何原因就是看柳石明特别顺眼，还多次开玩笑说“咱俩上辈子真是亲兄弟也说不定！”

柳石明与李洗及家人合影

李洗比柳石明年长几岁，妻子名为关庆芳，夫妻俩育有两个儿子。

由于是剧团分的房子，柳石明家就在李洗家对面住，平时俩人一起骑着自行车上下班，

没戏的时候就一块儿出去打球、下棋、钓鱼，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

有一年春天天气干燥，白色的柳絮满天飞，柳石明不幸中招，

不仅嗓子哑了，脸上也因为过敏长了很多红色的小点点，

要知道对于演员来说，没有什么比嗓子和脸蛋更重要的了。

柳石明

没有这方面经验的柳石明一时间惊慌不已，慌忙找到对门的李洗，

怕用力发声伤了嗓子，就用手比划着告诉他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李洗听完哈哈大笑，说“别那么紧张，常有的事，你来找我呀算是找对人了，我这药都备着呢，快进来吧。”

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作为当红演员的柳石明经常要随团出差去外地学习或者演出，

他不放心老母亲一个人在家，就拜托李洗两口子帮他照顾一下，

李洗二话没说，直接把老太太接到家里伺候，

妻子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饭吃，两个儿子放学回来也总是围着老太太转，

这让在儿子那儿没能体会到祖孙情的老太太好好体验了一把天伦之乐，常常被两个机灵的小子逗得止不住笑。

李洗的次子大龙

21世纪初，大儿子在家里的支持下出国留学，

小儿子大龙看见哥哥去了国外，也想去，

无奈家里条件有限，同时供养两个孩子在国外读书有点不太现实，

大龙是个懂事的孩子，理解家里，便不哭也不闹。

这件事让对门的柳石明知道了，他敲开李洗的家门，放下一张卡就要走，

李洗忙拦住他说这是什么意思，柳石明说：“别误会，这卡里的钱可不是给你的，是给大龙的，孩子想好好读书就让他读，不够让他找他柳叔叔。”

柳石明

这李洗怎么好意思收，他一把拉住柳石明就把卡往他兜里塞，说什么也不肯要，

柳石明也倔起来了，两人眼看着就要急了，李洗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

过了许久才说：“以后大龙就是你干儿子。”

这件事柳石明从未在公共场合说起，直到2016年才在一次访谈节目上经由郭兰英的嘴说出来的。

2007年，关庆芳患病在床，两个儿子都在国外，

柳石明不用多说，自然而然地就担当起和李洗轮流照顾她的责任。

三伏天，楼道里又闷又热，柳石明将关庆芳背在背上，弓着腰爬楼梯，李洗就在后面拖着妻子的腰，为柳石明减轻一点重量，

爬完几层楼，俩人都一身汗，对视一眼，默契尽在不言中。

柳石明与吴碧霞

可惜他们终究没能与病魔抢回这条命，两年后，在丈夫与好友的照顾下，关庆芳体面地离开了。

祸不单行，柳石明年过九十的老母亲身体越来越差，几乎到了把药当饭吃的地步，

还没能好好歇一下的两兄弟又马不停蹄地带老太太去医院看病，拿药。

诊断结果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常见的老年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上了年纪，

李洗买来人参和各种补药，又思及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住太猛的药性，便将人参切了小块儿丢进锅里和鸡汤一起煮。

隔年冬天，有两个儿子陪在身边，老太太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离开前她满目慈爱地对李洗：

“我们石明遇见你这么个好孩子，是他最大的福气。”

柳石明与恩师李福增夫妇

母亲的离世让柳石明消沉了好一段时间，还是李洗的耐心开导让他想通了。

2011年，一直身体不错的李洗突然身体不适，在柳石明的陪同下去医院查出了胰腺癌晚期，

李洗乐观了一辈子，到头来也没有因为这个被吓到，反过来安慰闷闷不乐的柳石明：

“这有什么的，命都是有定数的，我呀幸福了一辈子，送走了贤妻，养大了儿子，还结交了你这么个挚友，知足了！”

柳石明听他这么说哭笑不得，又马上明白过来老友这是在强撑起精神同自己插科打诨罢了，

这些年来他一贯如此，把好的一面呈现给别人，自己吞下辛酸和苦涩。

在柳石明的陪同下，李洗积极治疗，柳石明买来一个行军床支在李洗的病房里，

被李洗看到后直呼没必要，给赶回去了。

没办法，柳石明只好医院和家两边跑，他一有空就买一堆水果去医院看李洗，

而李洗一见好友来就拉着他下棋，有时候下着下着兴致来了还会对几句戏。

两个儿子回来后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心疼不已，反过来被父亲一阵敲打：

“哭什么，我这不是还在嘛。你们两个臭小子记住，以后你柳叔叔就是你们的父亲！”

柳石明在旁边听得很不是滋味，偷偷转过身擦掉眼泪。

最后的日子里，李洗吃不下东西，人瘦得脱相，在病床上虚弱地冲柳石明笑：“我这样子，是不是可丑了？”

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柳石明忍住眼泪说：“没有的事，俊着呢，还能唱小二黑！”

2012年8月，李洗洒脱地离开了，留下他这位老兄弟哭成看泪人，

尽管李洗生前频频交代“我走后别哭，没什么可哭的”

可想到自从年少时与他相识到如今这么多年的邻里陪伴戛然而止，

柳石明还是纵容自己大哭了一场，李洗的两个儿子见柳叔叔伤心至此，也为之动容。

2014年，已经76岁高龄的柳石明也被查出癌症，但此时的他对此并没有太过于伤心，

母亲和李洗都离开了，李洗的两个儿子如今也事业有成，一切都是最好的状态。

这一次轮到两个儿子反过来孝顺柳石明了，

当年受柳石明资助的大龙像那时柳石明照顾自己父亲一样，也买来行军床，寸步不离地陪在他柳叔身边，

将他当成亲生父亲一样对待，工作都暂时放到一边，每天跑上跑下的为了柳石明奔波，

更是直接问他拿了家里的钥匙，在家里变着法儿地做一些合胃口的东西给他吃。

在兄弟俩的照顾下，柳石明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2017年8月，于北京病逝，身边陪着的，是他的一生挚友李洗的两个儿子。

大龙和哥哥哭成了泪人，几十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兄弟俩对于柳叔叔离世的悲伤半点也不比父亲走时少。

柳石明这辈子，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离婚后没有再娶，但他过得无比幸福快乐，

因为他年少时结交了李洗这位挚友，在人生的后半段路途中，一直有个人陪着他，这份感情的浓重和真挚，比很多婚姻关系还要令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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