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画 | TNC在云南：25年 携手共进 守护自然

1998年，大自然保护协会（TNC）受中国政府邀请进入中国，首先在全球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之一的滇西北实施保护项目，至今已历25年。在滇西北这块富集了奇秀景观、独特文化与丰富生物多样性的广阔大地上，TNC一直与当地政府、社区及其他合作伙伴紧密合作，致力于生物多样性保护与可持续发展。

值此之际，我们从TNC在云南开展过的自然保护工作中挑选出了12个最具代表性的项目，以绘画的形式重现这些重要时刻。TNC感激并难忘这段共同守护自然的历程，也更加期待下一个25年的到来。

1.

滇西北地区保护与发展行动计划

1998年，TNC应邀进驻云南，与云南省计划委员会合作开展“滇西北保护与发展行动计划”项目，旨在为滇西北这一世界上生物多样性和民族文化多样性最丰富的地区之一找到将资源保护与经济发展有效结合的发展策略。该项目也成为TNC进入中国开展自然保护工作的开端。

1998年1月，TNC与省计委和省政府合作建立联合工作组；1998年6月，TNC与云南省政府签署合作备忘录；1998年12月，项目成立滇西北地区保护与发展项目联合办公室；1999年1月开始，项目集中近40个单位、约200多名多学科的国内外专家和官员，从生物多样性、民族文化多样性、经济发展和区域规划等四个方面，进行了为期18个月的深入调查研究，取得了丰硕的科学成果。在此基础上，2001年12月形成了《滇西北地区保护与发展行动计划（送审稿）》，提出在梅里雪山和老君山建设国家公园的行动建议。

《滇西北地区保护与发展行动计划》是国内第一个专门以生物和民族文化多样性保护与经济可持续协调发展为主题的行动计划，并成为了云南省十五计划的专项子计划之一。

2.

五个保护优先区示范项目

1999-2001年，在“滇西北地区保护与发展行动计划”编制过程中， TNC牵头的生物模块规划采取“生态区评估（Eco-Regional Assessment，ERA）”的方法，对滇西北区域的三个生态区分别进行了评估和优先区识别，最终选择拉市海、梅里雪山、老君山、香格里拉大峡谷和怒江（北高黎贡山）作为TNC下一步开展保护行动的优先区域。“滇西北地区保护与发展行动计划”项目结束后，TNC随即在这五个保护优先区启动了示范项目。

在各个项目区，TNC首先联合当地政府、保护区、科研机构等进行综合考察，以了解各项目区的自然资源本底状况、社会经济状况、威胁因子、文化与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关系等。其中，2002年，TNC提供的本底调查资料与保护行动规划（CAP）方法被应用于清华大学编写的“三江并流风景名胜区梅里雪山景区总体规划” ，成为云南省政府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报“三江并流”世界遗产的重要文件之一。

根据本底调查结果，TNC帮助各项目区制定了保护行动规划，并针对各项目区的主要威胁和实际需求，相继实施了替代能源、照片之声、环境教育、绿色信贷、绿色建筑、生态旅游等系列示范项目。

3.

生态旅游

滇西北因其丰富而独特的自然和文化资源成为蜚声国内外的旅游热点，但每年到访的数量惊人的游客考验着这片世界自然遗产地的生态承载力。TNC自2000年起在滇西北启动生态旅游项目，探索以社区为主体的可持续旅游发展模式。

2003年，TNC进入德钦县雨崩村开展“绿色旅游和自然资源综合管理”试点。雨崩村地处三江并流腹心地带，旅游未开发前雨崩村民主要从事畜牧业和农耕业，旅游开发后，雨崩人通过住宿接待、向导、牵马、经营小卖部等参与到旅游中。TNC进入雨崩村后，一方面投入资金帮助村民改善旅游接待条件，包括建设水、电、清洁能源、洗浴、厕所等设施，开展垃圾管理项目等；另一方面着重提升村民的可持续旅游接待能力，包括带领村民外出学习旅游管理、为村民开办成人扫盲夜校等，并帮助雨崩村建立了景区解说系统。这些举措大大缓解了旅游给雨崩村生态环境带来的负面影响，同时强化了社区参与旅游的主体地位。

其它生态旅游示范项目还包括：在丽江拉市海流域开展绿色旅游管理规划、社区生态导游培训、村社旅游经营培训，翻新文海生态旅馆；建立滇西北生态旅游协会网站；与全球环境研究所（GEI）合作发起“老君山石头乡生态旅游示范项目”；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支持下，在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遗产地开展小额生态旅游赠款项目等。

4.

环境教育

环境教育是促进可持续发展和提高人们解决环境与发展问题的能力的关键，旨在提高人们的环境保护意识，鼓励所有人参与到自然资源的可持续保护与利用中。TNC进入滇西北后，开展了多个环境教育项目。

2003年，TNC与瑞尔中心（RARE）合作，在老君山开展以滇金丝猴为标志性物种、以自豪促环保为理念的“自豪”环境教育项目。项目通过社区共同参与的演讲、座谈、表演、歌曲传唱等群众喜闻乐见的活动，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传递环境保护相关的知识与法律，激发本地居民对家乡自然、文化资源的自豪感，增强他们保护本地自然与环境的责任心。2008年，TNC在梅里雪山德钦县开展新一轮“自豪”项目，以云冷杉为主要保护对象，以减少当地村民建房用材为入手点，集中在永芝村示范了藏式绿色乡村建筑。

2005年5月，TNC与世界文化遗产丽江古城保护管理局合作，在丽江古城共建“滇西北自然与文化之窗——暨绿色旅游推广中心”，向广大游客展示滇西北独具特色和优势的自然与文化多样性，以唤起公众对滇西北生态环境和民族文化的关爱和保护意识，引导公众选择绿色旅游方式。中心坚持节假日不休，长期免费对公众开放并提供专业解说服务，平均每天接待200多位参观者。

5.

照片之声

从进入滇西北开展保护工作起， TNC就意识到制定保护策略必须与长居于此的当地居民合作、学习，汲取在这片土地上发展了数千年的传统文化的智慧。2000年，TNC将“照片之声”（photo voice）这一社会学中的参与式行动研究方法运用到环境保护领域，与生物多样性保护目标结合，启动了“照片之声”项目。

项目将相机交到村民手中，为他们提供简单的培训，让他们在一年的项目期内拍下身边自然环境和文化生活的各个侧面，以表达他们对自然和传统文化最淳朴最直接的看法。项目按照男女性别比在滇西北的64个村挑选了223位年龄在15至78岁间的村民，他们来自6个少数民族，98%的人此前从未接触或使用过相机。

三年的项目期共收集到约5万张照片、1万5千个故事。TNC将精选出的照片和故事在村庄、学校进行了展览，也带到了上海、香港、昆明和纽约。

一台简单的照相机，弥补了语言、文字的表述缺陷，照片呈现出更为丰富的民族文化与自然和谐相融的内容，村民在参与自然保护与经济协调发展的行动中获得向更广阔世界发声的机会；政府相关部门与国际组织获得了将乡土民俗和传统文化运用于自然保护规划的实用信息；而处于急剧变化中的中国自然与传统文化的历史进程，也得以被记录。

6.

替代能源

“滇西北保护与发展行动计划”指出，薪柴消耗是当地生态环境面临的主要威胁之一。2000年起， TNC开始在滇西北地区实施替代能源项目，通过推广应用替代能源、调整农村能源消费结构、改进能源利用效率等方式减少老百姓对薪柴的消耗量，实现在保护森林资源和生物多样性的同时，减少二氧化碳排放，改善当地居民的健康和生活水平。替代能源项目是TNC在滇西北五个保护优先区实施时间最早和实施范围最广的“缓解威胁”项目之一。

TNC在滇西北推广的替代能源技术包括节能炉灶、节能吊炕、节能火塘、太阳能热水器、户用沼气池、沼气-塑料大棚、节能庭院、小水电等。这些项目充分考虑了技术适用性及当地社会文化传统，得到了群众的广泛接受和好评。至2008年，替代能源项目在滇西北地区帮助建造或安装了12000多个替代能源设施，在92个中小学和14个林业工作站建设了综合替代能源设施。项目实施后，农户薪柴消耗降低35-75%, 室内空气质量大幅度改善，一氧化碳浓度和可吸入颗粒物浓度平均降低50%，累计实现二氧化碳减排1.5万多吨。

7.

绿色乡村信贷

“绿色乡村信贷”是一个以环境保护、社区发展为目标的小额信贷项目，项目由联合国基金会等机构提供资助，联合国环境规划署主持， TNC组织实施。

2004年起，绿色乡村信贷项目开始在滇西北的纳西族、藏族、傈僳族、白族等民族聚居区的村社中展开。项目向村民提供能源消费贷款和创收贷款，其中，能源消费贷款用以安装或建造替代能源设施，如沼气池、太阳能热水器、节柴炉灶等，以减少薪柴消耗，保护森林；创收贷款则支持农户开展适宜的生产经营活动，如栽培羊肚菌、大棚种植等，收益用于偿还贷款本金和利息，并长远地增加农户收入。

项目分别在丽江市玉龙县、迪庆州经开区、德钦县内的8个项目点实施。TNC协助当地村社组建了5个“村能源与创收协会”，参加农户达868户。协会采取协商议事原则，发放贷款520多万元人民币，建设替代能源设施960余套（台），开展种植、养殖、旅游服务、民族工艺品加工、运输等多种创收活动，并举办提升农户创收能力培训9次，培训农户320多户，对当地的生态环境保护、社区经济发展起到了明显的促进作用。

8.

绿色建筑

2004年， TNC启动了绿色建筑项目，旨在引进绿色乡土建筑理念，探索和推广绿色乡土建筑的营造技术和方法，引导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及周边村镇的建设步向高效、低耗、低污染的轨道，在提升住宅舒适性的同时，达到降低木材和其它自然资源消耗，减少二氧化碳排放的目的。

首批绿色建筑示范项目包括坐落于迪庆州香格里拉高山植物园内的藏式节能建筑和格咱乡的藏汉双语学校。TNC与昆明理工大学绿色乡土建筑研究所合作，探索出了在尊重藏族传统文化前提下融合国外先进节能建筑经验的设计方法。在施工建设上，绿色建筑一方面继承传统乡土建筑的施工技艺和方法，另一方面引入节能和可再生能源技术、采用绿色环保材料，在改善传统藏房居住舒适性的同时，又降低了木材消耗。

2006年，TNC将绿色建筑扩展到丽江地区，完成了纳西族、彝族和傈僳族的新民居概念设计。2008年，TNC为云南省建设厅在香格里拉县霞给村的藏族绿色新民居建筑试点提供持续技术支持。TNC还资助出版了《云南藏族民居》、《云南绿色乡土建筑研究与实践》两书，书中总结了TNC与合作伙伴在云南省绿色乡土建筑领域的合作成果，以促进绿色乡土建筑理念、技术和方法的传播。

9.

滇金丝猴保护

在编制《滇西北地区保护与发展行动计划》时， TNC就将滇金丝猴列为了重点保护对象之一。时至今日，TNC在中国的滇金丝猴保护项目已有22年历史。

2003至2004年，TNC与中科院动物所及昆明动物所合作，在国家林业局支持下对丽江老君山金丝厂猴群开展了为期一年的GPS项圈跟踪佩戴项目，以了解其活动规律和生境利用模式。

2003年10月，在TNC和保护国际基金会（CI）策划和支持下，40多名专家学者、政府官员、滇金丝猴分布区的各基层管理机构及社区代表齐聚香格里拉召开滇金丝猴保护研讨会，并促成了后续由关键生态系统合作基金（CEPF）和TNC共同支持的“滇金丝猴全境保护项目”。自2004年11月启动至2008年6月结束，全境项目开展了一系列保护行动，包括合作伙伴关系建设、滇金丝猴种群全境调查及监测、推动社区参与保护、长期科学研究、信息管理体系建设等。

全境保护项目结束后，TNC没有停止对滇金丝猴的关注。在中国-欧盟生物多样性项目（ECBP）支持的国家公园示范项目下，TNC在老君山地区持续开展以社区巡护队为主体的滇金丝猴栖息地巡护监测。

2011年11月至2013年10月，CEPF支持TNC开展了滇金丝猴全境保护项目二期，以还未被纳入自然保护区范围的滇金丝猴栖息地为保护重点，通过在德钦巴美村、维西托落顶村及丽江老君山利苴村建立社区保护地并提升其管理有效性，促进社区参与滇金丝猴保护。

二期项目结束后， TNC持续在丽江老君山国家公园滇金丝猴分布核心区开展“以社区为本的自然资源保护示范项目”，以巩固前期项目在建设社区保护地上取得的成效。

2019年7月，在云南省林业和草原局牵头下，TNC与云南省绿色环境发展基金会、云南白马雪山保护区管护局等13家单位共同发起滇金丝猴全境保护网络，以期为中国旗舰物种的保护树立典范。

10.

国家公园

国家公园是TNC历史最悠久的项目之一，前后经历了几个阶段，为在中国引入新型保护机制和模式提供了可以借鉴的实践经验。

早在《滇西北地区保护与发展行动计划》中，TNC即提出了建设“大河流域国家公园”的设想，力图通过建立国家公园模式，在保护优先的前提下，通过对资源的科学合理开发，促进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在此背景下，2004年，省政府研究室与TNC、西南林学院（西南林业大学）合作，联合开展了“三江并流”地区生态环境保护管理模式研究，形成了《滇西北地区国家公园建设方案》、《滇西北地区国家公园建设与产业发展关系研究》、《国家公园六十问》等一系列具有基础理论价值的研究成果，并向省政府上报了关于引入国家公园保护模式的决策咨询报告。在2006年召开的滇西北旅游现场办公会上，云南省首次做出了建设国家公园的战略部署。

2006年，迪庆州政府印发《关于建立香格里拉普达措国家公园的批复》，批准建立香格里拉普达措国家公园，中国大陆第一个国家公园正式成立。2007年TNC联合四家政府合作伙伴申请中欧生物多样性项目（ECBP），将“国家公园试点建设”作为探索新型保护地模式的实践项目，从政策立法，机构建设，能力建设，社区发展和宣传推广等五方面全面推进老君山和梅里雪山国家公园的试点建设。

2008年，国家林业局批准云南省为国家公园建设试点省。同年8月，省政府明确由省林业厅作为国家公园试点主管部门，并在林业厅成立“云南国家公园管理办公室”。在国家林业局的指导下，云南省按照“研究—试点—规划—标准—立法—推广”的步骤，扎实推进国家公园建设试点。在前期相关研究基础上，省林业厅联合包括TNC在内的众多合作机构，先后形成了《云南省国家公园管理办法（草案）》、《云南省国家公园发展规划纲要》，以及《国家公园基本条件》、《国家公园资源调查与评价技术规程》、《国家公园总体规划技术规程》、《国家公园建设规范》、《云南省国家公园发展战略研究》等一系列成果。

2011年4月，ECBP国家公园项目结束，TNC将工作重心转向在实地层面探索国家公园内社区协调发展的解决方案上，同时在省级层面上与云南国家公园管理办公室合作，面向省内国家公园和自然保护区管理人员，开展不同主题的自然资源管理培训。

11.

鹤庆西草海公益保护地

继2011 年在四川平武老河沟试点成功中国首个社会公益保护地模式后，2013年， TNC与大理州鹤庆县人民政府签订《湿地保护合作框架协议》，选定在鹤庆县西草海探索引入社会公益组织参与湿地保护的模式。位于鹤庆县母屯海州级自然保护区内的西草海虽面积仅有一平方公里左右，每年冬季迁徙于此的鸟儿却上万只。

2014年，TNC与科研院校合作，完成对西草海湿地鸟类、湿地水生高等植物、湿地水文水质以及社会经济情况的快速调查。2015-2017年，TNC作为技术顾问，支持建立了“鹤庆西草海自然保护中心”，并从机构运营、科学保护、影响力和可持续资金四个维度为该在地保护管理机构提供支持。“鹤庆西草海自然保护中心”成立后，开展了垃圾清理、巡护监测、入侵物种控制、生态用水调控、自然教育等多项工作；完成了保护与修复专项规划、生态体验和自然教育规划，并建立了涵盖植被、水生生物、湿地鸟类等六大门类的监测体系；组织了第一个社区垃圾治理小组，当年即实现保护中心所在社区沟渠垃圾减量超90%。

2018年初，经鹤庆县组织领导和专家评估，认为合作达到了预期效果，得到了社会各界认可，TNC顺利完成社会公益组织参与湿地保护的技术支持工作并将成果移交当地合作伙伴。

12.

林业应对气候变化

在大力开展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的同时，应对气候变化是TNC在云南的另一工作重点。

TNC致力于成为生态系统碳汇的先行者。2006年，TNC中国首个森林碳汇项目在腾冲县落地，项目在退化土地上修复森林植被467公顷，并于隔年成为全球第一个通过“气候、社区和生物多样性标准”认证的金牌项目。2014年，TNC牵手华特迪士尼公司，与云南省林业厅等合作启动了云南迪士尼退化土地植被恢复林业碳汇项目。2015年，在腾讯基金会支持下，与云南省绿色环境发展基金会等合作启动了企鹅香格里拉造林碳汇项目。2016年，与云南省绿色环境发展基金会合作开展腾冲市森林经营碳汇项目。截至2023年，林业碳汇项目共完成造林2503公顷，种植树木406万株，减排量约87万吨。

TNC同时致力于成为生态修复的最佳实践者。为拓展滇金丝猴生境，联通其迁徙廊道，2015年，TNC与合作伙伴在滇西北启动滇金丝猴栖息地修复项目。截止2023年底，陆续在云龙天池、兰坪云岭、白马雪山维西等南部猴群栖息地通过人工造林和管护恢复植被超22,000亩，种植华山松、云杉等高山针叶树木230万株，实现减排量约50万吨。项目还聘用当地社区居民开展长期管护，结合生态监测，促进自然植被更新，持续巩固项目成效。

插画：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