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马浴柯早早到达采访间，见到记者，他抛出的第一句话是：“您觉得电影好看吗？”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
《怒潮》是马浴柯从演员跨界导演的大银幕“首秀”，这条跨界路，他走了十年。
“我这个片就没顺过，你问我有什么困难？我跟你说，全是困难。”马浴柯自嘲道，他给自己的十年导演路做了个总结——“天生反骨，全靠硬刚”。
起心动念当导演是2013的事儿，那些年，马浴柯总觉得有东西压着，“表达不出来，难受”。他喜欢犯罪动作片，但彼时的电影市场上卖座的要么是喜剧，要么是小清新爱情片。他想拍个“有劲儿”的犯罪片，根本拉不到投资。
找不到钱，他就自己硬上，“没学过一天表演、没学过一天编剧、没学过一天导演”的马浴柯自己“吭哧吭哧”写起了剧本，林永健和王宝强拿他开玩笑“酒店便笺纸用得最多的就是你”。
后来，他仿佛“魔怔了”，一门心思扎进去，戏都不接了。朋友劝他，“柯，你再不演戏，谁还记得你？”
马浴柯
马浴柯听不进去，继续搞剧本，拉投资，硬撑。他见着投资人，就扑上去，给人连讲带演一两个小时，投资人听完，大多礼貌性地说一句“挺好挺好”，也就没了下文。编剧也碰不着合适的，换了一茬又一茬，直到2018年，才遇到现在的编剧顾浩然。那时的马浴柯已经过上了“借钱度日”的生活。
好不容易熬到投资到位，困难也没完。马浴柯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怒潮》前后六次准备开机，六次被迫叫停，到后来，他连演员都不敢谈了。
经历了“全是困难”的筹拍历程，12月16日，由马浴柯编剧、导演，张家辉、阮经天、王大陆领衔主演，秦沛、马浴柯等主演的电影《怒潮》正式与观众见面。
兴奋之余，马浴柯忐忑而焦灼，“不知道观众会不会喜欢”，他呢喃着反复向记者求证，“您真的喜欢吗？……嗯，喜欢就好，喜欢就好。真的喜欢吗？……”
01
拍一部“有劲儿”的电影
“我想拍一部有劲儿的电影”，10年前，马浴柯就给《怒潮》贴好了标签。
刺激马浴柯动手去干导演的是一次茶余饭后的闲聊。那天，有个外国电影人借着酒劲儿点评起了中国电影：“你们中国电影，没劲！”
“没劲”两个字刺痛了马浴柯的神经，当时，正值国产喜剧片、爱情片盛行，市场上鲜有犯罪悬疑片，“帮派电影”更是一片空白，“我听他们这么说中国电影，我生气，很想争口气。”喜欢看犯罪动作片的马浴柯决定，写个“有劲儿”的犯罪故事片，现在回想起来，马浴柯慨叹，自己这是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怒潮》的故事灵感来源于马浴柯看到的一条中国女留学生在国外遇害的新闻，受害人的父母来到异国他乡想要为女儿讨回公道，竟无处申冤，反被“泼脏水”。马浴柯难以压制内心的怒火，“反抗”是他最想表达的电影主题，他要“拍一个有血性、有劲儿的电影”。
《怒潮》塑造出的三位主角代表了马浴柯心中正义的化身，“我希望这些勇敢的人一直都在，哪怕在无法无天、暗无天日的黑暗里，我们宁愿成为那个点亮黑暗的一缕光”。
为了让这个犯罪故事真实可信，马浴柯花了几年时间做案头工作，“我看了大量海外的真实事件，还托关系去访问了一些人。电影中犯罪集团的构建、组织架构、人物状态乃至他们的产业链都是有依据的。”
02
六次开机，六次叫停
《怒潮》开机前，马浴柯已经经历了六次开拍和六次叫停。
“每一次都是哇！干了！兄弟们。啊？又不行了？还弄吗？弄！再等两个月。好嘞！哎，导演，可以开机了。好，来！干！哎？还是不行？……”马浴柯的语速忽然加快，“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我这儿就是，四要干，五要干，六，我就要干！”
六次开拍，六次叫停，原因五花八门“有资方的问题，有剧本的问题，有演员档期的问题等等，各种你想象不到的问题都出现了”，马浴柯感叹，“绝望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还有一丝希望。”
在拍与不拍之间，《怒潮》横跳了三年。马浴柯一部戏都没接，前后推掉了很多片约，其中包括此后大火的影片，他毫不避讳地说：“我一直在借钱过日子。”
朋友们骂他“柯，你太任性了，你是个演员，你再有一年不拍，大家都不记得你是谁了。你再扛两年，谁还找你演戏？”，马浴柯犯“轴”，不听，“我就是要试试”。
马浴柯讲起自己找投资的办法，“我给他们演一遍”，遇见投资人，他就拉着人家，连讲带演一两个小时，“从第一场戏给他们演，这个角色是什么表情，那个角色是什么样？我会演，故事是我自己写的，我足够清楚。”即使影片开拍后，马浴柯在片场也很少看剧本，他记得住每一个人台词，能演每一个角色的戏，因为，在那之前，《怒潮》的故事，他已经演过无数遍了。
剧本成型后，马浴柯找来专业分镜师画分镜，疫情期间工作被迫停摆，他就自己画，又把画好的分镜剪成一条条小片，他给每个角色都配了音。再跟投资人见面，马浴柯除了“演一遍”，还会让投资人再“看一遍”。
马浴柯最终打动了爱奇艺影业总裁亚宁和恒业总裁陈辉，他们给马浴柯撂下一句话，“干吧！”
03
“马文康最初是我写给自己的角色”
最初，马浴柯只想自编自导，没想过演，当剧本不断完善，角色逐渐丰富时，他的戏瘾又犯了。但他只给了自己一个配角乌戈的角色。马浴柯透露，王大陆饰演的马文康其实是他写给自己的角色，但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才请来了王大陆帮忙出演。“我写了十年，没演成，也会有痛苦，但创作者要有勇气承担，无论是创作本体，还是选择演员”。
与张家辉的二度合作，马浴柯“策划”了许久。担心被拒绝，他托投资人联系张家辉，听到马浴柯的名字，张家辉第一反应是，“我知道他，他演戏很疯！”，当年，马浴柯出演《扫毒》段坤一角，跟张家辉、古天乐、刘青云三大“影帝”对戏，毫不怯场，“癫狂”的演技令前辈们夸赞演得“带种”。张家辉用了两天时间看完剧本，跟马浴柯打了个视频通话，便答应下来。二人时隔十年再度合作，马浴柯说，他与张家辉对待电影的执着态度一点没变。
从演员跨界导演，马浴柯说，“到今天，我都不觉得我是一个导演，我是一名影视工作者，未来我也是这么想的。”谈及工作重点，马浴柯坦言，当导演并非他的职业规划，“有好的角色，我还是会演，有感觉的时候，我也可能再写一写故事，这事很纯粹，什么心态做什么事，我希望未来也能保持这份纯粹。”
文/白 晨
编辑/李佳蕾
责编/杜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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