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一家人，一座岛！

文丨张照洋

图丨潘光波

沿海某岛，有一处夫妻哨。5年前，东部战区陆军某旅一级上士喻双涛带着妻儿来到这里。

这里远离家乡，远离城镇，远离连队。小军娃没有玩伴，也吃不上肯德基，每天还要比其他小朋友早起好久去上学；军嫂从早忙到晚，既要照料一家人的生活，还要给丈夫工作上搭把手。

喻双涛和妻子徐莎这对90后夫妻的心中，也有诗与远方，也会受到社会上教育焦虑、医疗焦虑的影响。然而在责任与担当面前，他们选择融入那支默默推动社会进步和军队强大的青年主流队伍之中。

天空泛起鱼肚白，哨所的一天又开始了，那故事就从今天讲起吧。

01

学校放假，军娃喻锦晨早早地等在路口。

连队每月给哨所送一次物资，每次有连队官兵来，小锦晨都像过节一样快乐。除了有人陪他玩，他还总能收到很多惊喜：有连队官兵买给他的学习用品，有休假回来带给他的特色小吃，还有亲手为他制作的玩具。

连队官兵都很喜欢小锦晨，一方面是他聪明伶俐，另一方面是“心疼”他。小锦晨刚满1周岁的时候就来到了哨所，比同龄的孩子吃了太多的苦。

“喻锦晨！时间还早，进屋等着吧。”军嫂徐莎喊他好几遍，他就是不肯。

“嘀！嘀嘀！”物资车上的官兵发现了等待的小锦晨，鸣笛跟他打招呼。他拔腿就往哨所跑，忙着去开门。等车子驶近，他立在大门一侧，用稚嫩的小手敬起标准的军礼。

“现在单杆能拉几个了？今天考下你。”

小锦晨丝毫不含糊，跳上爸爸为他自制的单杠。

“11，12，再坚持一个。”最终，小锦晨拉了14个。为奖励他，大家又是给他塞零食，又是送玩具，可把他开心坏了。

“你们下次啥时候来？”

“叔叔们还没走呢，你就又盼着他们来。”

小锦晨喜欢热闹，但哨所却远离村子，偏在山腰。除了连队来的官兵，哨所鲜有访客。

所以，刚上幼儿园那会儿，他常常一个人待在角落，不敢与别的孩子交流。后来，部队安排心理医生对他进行了心理疏导，这才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

“我现在可喜欢上学了，因为学校有很多小伙伴。不像哨所，唯一的朋友就是狗。”

“那么喜欢上学，又是谁早晨总是赖床呢？”

小锦晨的学校在山下村子里，上学的路是一条长而窄，淹没在一片枯草丛中的土路。天气好时，电瓶车可以代步；赶上雨天，只能徒步下山，要走上半个小时，每当这时候就要起得更早。

小孩子有惰性，最近雨天又多，几乎每天早晨军嫂徐莎都要与他周旋，软硬兼施，又“吼”又“哄”。

“锦晨回来上学吧，出门就是学校。”爷爷奶奶心疼他，多次劝他回老家上学，但他选择留在哨所。

在他小小的心里，哨所可能有一百个不好，但跟着爸爸妈妈就好。

02

“为什么弟弟可以跟着你们，我就不可以？”

喻锦雪是喻双涛和徐莎的大女儿，自打夫妻两人守哨所以来，一直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每年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就喻双涛回家探亲的一个多月。

从幼儿园到小学二年级，爸爸妈妈接送她上学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以前年龄小，回家后用不了几天，喻锦雪就跟夫妻两人亲近起来。最近一次回家，两人明显感觉女儿与他们疏远了。

这时，他们猛然发现，五年时间喻锦雪已经成为了有心事的大姑娘。

夫妻二人是爱她的，一直以来，为弥补不能陪伴带来的亏欠，吃穿用的都给她提供最好的。每当在电话中听到她生病，夫妻二人的心立马揪起来，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过去询问病情。

可对于年幼的孩子而言，再好的物质满足，都比不上父母的陪伴。为了女儿的健康成长，二人最终决定，把女儿也接到哨所上学。为此，部队还特意为他们添置了儿童上下床。

初来哨所，喻锦雪对这里的一切感到新鲜。然而，没过几天，开始出现水土不服。

海鲜是岛上的主要食材，她吃不惯海鲜，吃多了还会过敏。她被蚊子叮咬后反应强烈，叮起的包比普通人要大很多。

深夜，哨所周边凄厉的鸟兽声时隐时现，不免让人心生几分怕意。喻锦雪胆子比较小，即便与爸妈同处一室，半夜醒来，就再也不敢入睡，怕影响爸妈和弟弟休息，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悄悄流眼泪。

“锦雪，你咋了？怎么还哭上了？”

“妈妈，我害怕。”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由妈妈搂着睡。

令她害怕的还有接下来的台风，对于内地的孩子来说，这是从未经历过的恐怖。

她在日记中写道：“乌云笼罩，大雨倾盆，大树被台风吹得像极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兽，房屋晃动，仿佛正要向我们走来，我害怕极了。原来，爸爸妈妈讲述的发生在哨所的故事都是真实的。”

“家里好，还是哨所好？” 喻锦雪腼腆地笑笑，不说话，一直抚摸着趴在她身旁的小狗。

03

不同于“军嫂”的称呼，连队的官兵更喜欢称徐莎为 “兵嫂”。

在大家看来，徐莎不仅是一名军人的妻子，还是一名参与巡逻执勤的编外士兵，这是对她的认可。

如今的哨所，在上级的关心下，建有独立的厨房和卫浴，配齐了各种家电，极大地满足生活需求。然而，在徐莎跟喻双涛刚到哨所那会儿，生活设施极其简陋。

“当时条件确实艰苦，何况还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在连队指导员林灵福看来，大部分人很难忍受这种孤寂和困苦，即便现在哨所硬件条件好了，也胜任不了守哨所的任务。

这里毒虫多、台风多、物质匮乏，最主要的是任务多时，洗衣、买菜、一日三餐和带娃都要由徐莎一个人完成，娇生惯养的人在这里待不住；这里远离村庄，距离最近的县城近30公里，交通不便，手机信号时好时坏，鲜有人来，承受不住孤独、喜欢热闹的人待不住；这里远离家乡，没有亲戚朋友，遭受委屈时无处倾诉，夫妻感情基础不牢的人待不住。

然而徐莎做到了。

那是她到哨所第三天，不料惊动了躲在厨房里的一条蛇。只见两米多长的蛇朝她吐着信子，还好没被咬到。

后怕之余，徐莎更担心幼小的儿子，以后万一遇到毒蛇该怎么办？那天，她哭着告诉丈夫，想带着儿子离开。冷静下来后，她还是决定留下来，陪着丈夫一起守哨所。

考虑到毒蛇毒虫频现，她和丈夫一起清理房前屋后的杂草杂木，还扎起密密的篱笆护栏。平日里，他们吃不惯海产品，便开荒种菜、养殖家禽，力争自给自足。

不曾想，一场超强台风不期而遇。狂风吹走了篱笆护栏、拍碎了门窗玻璃，大雨灌进了哨卡、冲毁了路基，长势喜人的蔬菜也被冲烂，哨所一片狼藉。

徐莎抹去眼泪，与丈夫开始了又一次的重建。

儿子上幼儿园后，徐莎就陪着丈夫一起巡逻。一路上，徐莎经常被刺藤划伤。遇到阴雨天，她时常滑倒，摔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即便如此，她还是会陪丈夫一起踏上巡逻路。

喻双涛是连队的技术骨干，精通各种专业技能，是守夫妻哨的不二人选。连队考虑到他刚生二胎，积极争取他，但不勉强他。

“妻子那边的工作好做，迈不过的是自己心里的坎。” 那时的喻双涛很纠结：作为男人，别人都是把妻儿带向大城市，享受好的生活、教育与医疗，而自己却要把他们带到海岛深山，跟着自己吃常人想象不到的苦。但作为连队的老同志，其他年轻点的同志都看着自己，自己不做好榜样，恐怕没有人愿意前往。

令他欣慰的是，家里对他的工作很支持。父母主动提出，让他们把大女儿留在家中由二老照顾。做妻子的工作，也只是两个电话。

“连队想让我去守夫妻哨，你能来吗？”

“可以呀。”

“火车票买好了，你看好时间，我明天去车站接你们。”

“好的。”

家人背后的支持，给予了喻双涛干事创业的莫大勇气。

夫妻哨绝不是简单生活过日子。哨所虽小，责任重大，他们守护的是海岛上的茫茫大山，既要维护检修军事设施，又要防止无关人员闯入、野兽破坏和森林火灾。

前不久，岛上的居民告诉他，看到有陌生人上山了。当时天色已晚，但喻双涛毅然决然地走上巡逻路。走了半个多小时，快到山顶时，才发现了可疑人。经调查，虚惊一场，是外来的采蜂人。像类似的突发情况，喻双涛经常会遇到，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引起足够警觉。

喻双涛对工作有责任心，对于小家也万般呵护。他总是力所能及地帮妻子做家务，工作之余带孩子，辅导作业，洗衣做饭。

“他从来不跟我吵架，有时我会冲他发脾气，他选择静静地听着。他对我很好，对孩子也很好，算是嫁对了人吧。” 对于跟着他守哨所，徐莎不后悔。

在喻双涛和徐莎夫妻二人的值守下，军事设施维护良好，相关工作开展顺利，得到上级的充分肯定。喻双涛荣立三等功，徐莎被陆军评选表彰为“好军嫂标兵”。他们也因此成为孩子们心中引以为傲的人。

虽已立冬，哨所旁的三角梅开得依旧艳丽，军嫂徐莎说，三角梅花语是热情，坚忍不拔，顽强奋进，她特别喜欢这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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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光荣e家 （ID:plaefamily）

编审│姜卫慧

责编│童祖静

编辑│胡贺、方仲平

实习编辑│杨振鸣

邮箱│grejwx@163.com

刊期│242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