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屈的战车

1937年11月9日，中国军队在上海失利。在惨烈的淞沪战场搏杀的一支中国军队装甲兵团也奉令向湖南湘潭撤退，团属三个营在上海参战的一部，撤到了南京。随后，这支弱小的部队在敌强我弱、指挥不利的情况下，依旧在南京与日军厮杀，部分将士即便身陷敌阵也誓死不屈，向侵略者证明：弱者，也可以顶天立地！

△《军事历史》2005年第7期

留在南京，血战到底

PART01

中国军队的这支装甲部队成立于1937年5月，作为国民政府整军中最为德械化的新兵种，这支按照德国制式建立的团级机械化部队，装备战车、搜索车、战车防御炮三个营，配备了英国、德国产的轻型坦克。抗战爆发后作为精锐投入了惨烈的淞沪战场。

淞沪一战失利后，装甲部队撤到了南京。

面对步步进逼的日军，装甲兵团原准备将搜索营、战防炮营沿京（南京）赣（南昌）公路撤退，战车营则搭火车向长沙撤退。但由于运能问题，这支装甲部队一直待在南京方山营房待命。

待命期间，有一天（据杜聿明回忆大概是1937年11月20日左右）晚上十点钟前后，何应钦忽然找装甲兵团团长杜聿明：“现在决定唐生智守南京，委员长（指蒋介石）要将德国战车全部留在南京抗战。”

德国战车虽为当时中国军队最先进的坦克，但其本身的武器威力和地形适应性却未必是留守南京的最佳选择，况且敌众我寡。但留在南京的战车部队，依旧与日军展开了血战。

△南京保卫战中被日军缴获的德制坦克 图自《军事历史》2005年第7期

孤胆战车，宁死不屈

PART02

1937年12月5日，战车连接到命令开往汤山附近协同友军作战。该连当日到达汤山附近，立刻遭到日机的俯冲轰炸，但次日清晨即投入战斗。

在方山附近战斗中，有三辆战车被日军击毁，遗弃在公路上。其中有一辆战车上的两个坦克兵，看到敌人的轻装部队已跟踪追来，想到继续留在损坏的坦克里必被敌人活捉，下车逃命又感到耻辱，就“决心与战车共存亡”，埋伏在战车内，相机阻击日军。

果然，日军第一线部队清扫战场时未搜查战车，贸然长驱直入，向南京方向前进。这两个战士一直隐藏到下午四时前后，看见日军又有一大队步兵来到。两人商议这是阻击敌人的最好机会，于是轻轻地将机关枪从战车炮塔前后两端伸出，突然射击，打得敌人落花流水，滚滚倒地的有几十人。反应过来的日军立刻散开，梯次向战车攻击，但由于这队日军仅有步兵武器而缺少火炮，因此连续几次皆未得逞。

就这样，这场英勇的阻击战将日军一直钉到了黄昏以后。夜幕降临，两名勇敢的坦克兵准备乘夜撤退，就在他俩刚离开战车不远，敌人突然以机枪迫击炮轰击，一名坦克兵不幸牺牲，另一人则脱离敌人成功突围。

△维克斯坦克 图自《军事历史》2005年第7期

只身抗敌，视死如归

PART03

1937年12月12日，日军突破了中华门阵地，中国守军败退。战车连连长决定立刻带着部队撤到下关，准备找船舶渡江。

时任装甲兵团步兵炮教导队第二营军需官的刘树芄，随战车连撤退到江边后，是该部队在现场军衔最高的军官。眼见仅存的战车和汽车可能无法渡江，他随即召集驾驶兵商议，决定将手榴弹装在发动机下方，炸毁装备，人员随船撤离。

深夜十二点，小火轮已催促出发。这时，两名汽车驾驶兵和两名坦克兵对刘树芄说：“我们四人决计留在这里打日本鬼子。”刘树芄说：“上面给我的命令是去浦镇后方。”

“不！我们是打日本鬼子的，敌人已经到了面前，应该打了再说。”一名汽车驾驶兵非常坚持。同时两名坦克兵也说，战车上还有武器，与其破坏，不如和日军干一场。

刘树芄还想劝他们随部队一起撤离，可几名士兵去意已决：“我们自己负责，我们走了！”刘树芄急忙吩咐军需上士给了这四名士兵十天伙食，发放武器弹药。

这四名士兵接了物资，带上枪，毅然下船，勇敢地走进了夜幕之中.....

△装甲兵团炮兵部队 图自《军事历史》2005年第7期

混乱的下关江边，仅有的几艘可载运战车的木船既无舵又无桨，还不能掌握方向，最终只有听任江水冲击，顺流而下。有的木船在沙滩上搁浅，有的一直冲到江阴附近，官兵才只身脱险逃回，宝贵的战车却损失掉了。

而那名在方山英勇阻击日军的坦克兵，历尽千辛万苦回到湘潭向杜聿明报告时，杜聿明也只在口头上称赞了他的英勇杀敌行为。直到1939年中国军队在昆仑关缴获日军文件《皇风万里》，发现日军叙述到南京战役的经验教训时谈到，一辆战车的埋伏狙击给他们以沉重的打击。这时杜聿明才知道当初那名士兵的报告句句属实，是真正的英雄。

可当杜聿明急忙再找那名当初成功突围的士兵士时，才知道他已在昆仑关战役中英勇牺牲。

·编 辑：赵伊汉

·史料来源：《南京保卫战文史资料》“南京保卫战中的战车部队”作者杜聿明，有删减；“战车第一连在下关”作者刘树芄，有删减。

《军事历史》2005年第7期“铁甲荡寇——国民党陆军装甲兵团沪宁抗战记”，作者冯杰。

·审 校：李 凌

·监 制：凌 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