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剧《过崖记》| 正与邪的博弈 善与恶的绞杀

11月8日，第十八届中国戏剧节在杭州开幕，34部参演剧目、1部特邀剧目和12部展演剧目在杭州与温州竞相上演。为秉承戏剧节评论与创作并重的理念，《中国戏剧》杂志公众号特开设“一剧一评”专栏，邀请戏剧评论家、戏剧从业者、大学教授和青年学者为每部剧目撰写剧评，文章会随着剧目的上演同步推出，为广大观众呈现更加全面而理性的视角。当该栏文章形成系列合集时，也将成为对本届中国戏剧节剧目的一次纪念与回眸。

正与邪的博弈 善与恶的绞杀

文/姜婉悦

闽剧《过崖记》是一部有厚重文化底蕴和鲜明地方特色的历史故事剧。该剧结构巧妙，情节曲折，多次反转，出人意料，不但故事好看，更有深刻的内涵和深邃的立意。

故事发生在元朝，福州府乐江县，闽江洪水泛滥，乐江县监狱被淹，刚谋得狱吏差事的书生杜元平，奉命转移囚犯，途中遇一少女落水，路人没人敢救，囚犯刘青山自告奋勇，下水救人，少女得救，刘犯沉水失踪。犯人逃走，县令马德成迁怒于杜元平。杜元平劝马县令呈报州府，用“万民祭江”的活动来表彰囚犯见义勇为的善举，同时也能突显出马德成是治县有方的好官。州府果然赞同“万民祭江”，同时上报朝廷表彰乐江县，皇帝亲下圣旨，马德成由七品迁升为四品。不料，刘青山竟然活着回来，主动要求续刑。马德成惊恐万分，如事情败露他就犯了欺君之罪。于是他想出一个恶毒的计谋，假意释放刘青山，并强令杜元平护送其回家，在途中将刘推下山崖，造成“意外坠崖”的结果。杜元平无奈接受上峰指令，在过崖途中欲下毒手，自己却不慎跌落山崖，刘青山奋力相救，杜元平获救后羞愧难当，说出了真相，为了杜元平免受欺君之罪的责罚，刘青山决定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编剧黄秀宝是位勤奋又有天赋的青年，初稿完成，在听取各方面意见后，对剧本进行多次修改，才具有现在这样比较完整、受到观众肯定的文学剧本。

他的剧本不同于只偏重叙述故事的传统老戏，而更注重于呈现人物内心的纠结与挣扎。主人公杜元平是个寒窗下苦读十年的书生，他有文人的气质，也能用礼、义、廉、耻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但在面临升迁的诱惑、生死的考验时，内心正义与邪恶的天平也会失衡。编剧把这个人物复杂的心理刻画得生动准确，这是个独特而又典型的艺术形象。他的人生际遇，良知觉醒，能引起观众强烈共鸣和深刻思考，具有普遍的现实意义。

作者把刘青山设计成心地善良、有同情心的郎中，是纯洁、正直、美好、阳光的象征，和杜元平、马德成形成鲜明的反差。

县令马德成是个浑浑噩噩、不肯出力、只想捞好处的无耻之徒。当听说刘青山逃跑后，他立刻把责任推到杜元平身上。当杜元平建议，将“万民祭江”的活动呈报州府，他立即明白这是自己捞取功名的最佳时机，于是做起了升官发财的美梦。他怕欺君之罪败露，立刻想出将刘青山推下山崖的恶毒计谋。

该剧的重头戏是第三折“过崖”，这场戏不但情节抓人，观众更能感受到中国戏曲载歌载舞的无穷魅力。著名导演徐春兰自觉践行了中国传统戏曲的美学精神，将写意、虚拟的美学追求和表现方法运用得灵活自如。舞台上，所谓的悬崖，不过是二三尺高，四五米长的平台，两位演员在平台上跌、打、翻、扑，表演着优美的程式，繁难的技巧，观众却能感受到山路险峻、山峰陡峭的意境。

这场戏除了形式上具有观赏性，情感上更具震撼力。杜元平两次想将刘青山推下悬崖，内心经过正与邪的顽强搏斗、善与恶的反复绞杀，终于决定下毒手时，自己却跌落山崖，被刘青山拼尽全力拉了回来，刘青山彻悟之后羞愧难当，唱道：“人有撇捺两只脚，一脚魔来一脚神，要迈哪只脚，神魔两相争，要论输与赢，且问人之心。”编导将人性放置在生与死的危境中检验，让人物在善恶边缘挣扎，表现出内心冲突的激烈，揭示出人性的多变复杂，最终，杜元平良心觉醒，实现了自我救赎。

这场戏的艺术水准完全可以和传统经典折子戏相媲美，过若干年后，“过崖”一场也一定会以折子戏的方式经常出现在舞台上。

扮演杜元平的青年演员杨帅，是一位极具潜力的后起之秀，他形象帅气，扮相俊美，基本功扎实，唱腔圆润清亮，韵味浓郁，表演沉稳大气，有激情、有爆发力。杜元平这个人物唱做并重，不但有大段深情的唱段还有高难复杂的武功技巧，杨帅因具有扎实的功底，再加上认真揣摩人物，他把杜元平复杂的心理通过各种手段准确地演绎出来。剧中杜元平内心多次起伏、动荡、纠结、挣扎，以及情绪上的反复变化，杨帅都表演得细腻生动、层次分明、合情合理。

闽剧《过崖记》自演出以来深受观众欢迎，好评如潮。相信经过不断加工打磨，该剧一定能成为一出唱得响、传得开、留得住的经典剧目。

（作者系戏剧与剧场教育硕士，七幕人生音乐剧教研主管及表演教师）

责任编辑 卢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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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 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主办 中国戏剧家协会

来源：中国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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