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下半年,一位穿着花格子衬衫的香港中年男子,在经过罗湖桥时因为行李违规而被带到了调查室询问。
在调查室里,这名香港男子突然提出,要和深圳市某机关的某人通一个电话。
十几分钟后,一辆吉普车开来,直接把这名香港男子接走了。
这名神秘的香港男子被带到了宝安县公安局,接待他的是一杯清茶、一把蒲扇,还有一位宝安县公安局的领导。
“辛苦了,辛苦了。”公安局的战友,握着香港男子的手摇着。
香港男子说的是广东的客家话,公安局领导是北方人李馨亭,所以现场还有一位懂客家话的侦察员充当“翻译”。
“4号同志叫我向你们问好。”香港男子说,“他叫我口头带来情报:刘立福为陈镜辉收买,过河来爆破铁路。国庆节前就可能从香港莲麻坑一带渡河。请你们注意防范。”
半小时后,宝安县公安局的院子里,这名香港男子坐在一辆工人的脚踏车上来到深圳火车站,消失在了回香港的人流中。
潜伏在香港的内线,不通过其他途径,而是派人亲自过河来送情报,这说明了情况的严重性。
那么陈镜辉是什么人?刘立福又是什么人?这位中年男子送来的情报说的是什么呢?
新中国成立后,败退到台湾的国民党政府一直在派遣特工潜入大陆,策动对红色政权的颠覆破坏。
由于台湾海峡不易跨越,中立的香港自然成了国民党势力潜入大陆的最好通道。
当然,接到情报之后,深圳河北边早就做好了戒备,街上的杂货店、报摊、卖云片糕的小贩中,有一半是公安局的眼线。
当时,国民党针对深圳河边境的特工组织,主要由台湾的“中委二组”直接指挥,为首的是宝安县观澜乡人陈镜辉。
1955年,台湾方面给予“中委二组”指示:要在新中国国庆节期间,派人偷渡过河,炸掉广九线的一段铁路。
一旦铁路瘫痪,按时驶入广州和香港的列车突然停开了,消息会很快传到国内外,这不仅会在广州和香港造成恐慌,还能在国际上造成中共政局不稳的假象。
“上百公里的路段,在哪里放颗炸弹不行啊?以各位对宝安县的熟悉,不说放颗炸弹,就是放颗炮弹,也只是湿湿碎(小意思)的事啦!”
陈镜辉端了一碗酒,绕场一周,敬着他手下的各位兄弟。
“小意思,小意思。”众弟兄一齐举杯。
当然,这边陈镜辉在会上布置任务的事,第二天就成为宝安县公安局秘密会议桌上的讨论题目。
但实际上,宝安县公安局知道的也只是计划的表层,因为“中委二组”的核心组织还没有人打进去。
至于这个计划派谁来执行?偷渡走什么路线?手法打算怎么样变化?依然不清楚。
当时可以判断出来的只是:执行人很可能不走罗湖桥的正常通道,而采取从深圳河边芦苇丛偷渡的路线。
这是因为从罗湖桥以“港澳同胞探亲”身份通过,必须接受严格的检查,带上炸弹不容易;而陈镜辉身边有不少宝安县人,熟悉地形,从深圳河一带偷渡较为容易。
然而,让李馨亭感到为难的是,边防线这样长,很不好防守。过河就靠近铁路了,放个炸弹就是几分钟的事,对于熟悉边境的人来说,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要避免“爆破成功”,最佳的办法当然是:掌握核心机密,得到偷渡位置,在“人”一过河时就先抓住。
因此,宝安县公安局把得到更“进一步机密情报”的要求向上级提出来了。
现在,真的要感谢那位神秘的“4号”,送来的情报准确地指明了:人叫刘立福,渡河的位置在莲麻坑一带。
有人,有方位了,事情好办多了。
至于送来情报的“4号”究竟是谁?这连当时宝安县公安局的领导也不清楚。
二
“刘立福。”侦察人员打开秘密档案,细细寻找着那个准备过河来爆炸的人。
“找到了!”所有必须注意的人物,都在秘密档案中记录着。
“刘立福,男,宝安县平湖白泥坑村人。文化程度,高中。未婚。1950年由蛇口乘船偷渡去香港。”
下面是有关人员对刘立福的外相描写,也在记录中:
“20多岁,白净面皮、面貌俊秀,有点像女人。人非常机灵、善变,行动诡秘。喜欢同女人说笑,好色。说话时喜欢用食指和中指并合打手势。”
据说刘立福在读书期间还被“中统”相中,学习过有关的谍报知识。
由于宝安县的偷渡者过河之后,往往会找不到工作。国民党的特工组织便常常在偷渡者身上做工夫,发现好的“苗子”便下工夫培养,然后再派过来。
刘立福偷渡到香港后,在陈镜辉的重金利诱下,他不仅成为了“中委二组”的一名谍报人员,还是台湾当局的“重点训导对象”。
对于这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广东省公安厅特别指示:一旦刘立福偷渡过河,立即利用机会,执行武力抓捕!
陈镜辉选择刘立福,当然是考虑到刘立福作为宝安县当地人,说话语气、利用地形,都有条件。
但陈镜辉万万没想到,他选择宝安县当地人,也给宝安县公安局的侦察人员对爆破点位置的寻找,提供了一个可供判断的条件。
情报分析人员认定,因为被派遣人一般会选在自己熟悉的地段下手,刘立福不可能选择到深圳镇或者龙岗乡,这些他根本不熟悉的地段去作不必要的冒险。
所以,“中委二组”计划的爆破地点,很可能就在刘立福长期生活过的广深铁路的平湖一带。这就大大缩小了防范的范围。
很快,在准备“过莲麻坑便抓捕”的同时,宝安县公安局还作了如果“抓捕不成”的第二手应对:在广深线的平湖及附近路段,加强暗中警戒。
根据“4号”提供的情报分析,刘立福的潜入爆破时间,可能是在1955年的国庆节前后,所以到了9月的下旬,一切抓捕的工作都已做好,只等鱼儿上钩。
但是,时间在一天天过去,刘立福却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1955年的国庆节,宝安县城里开了庆祝大会,晚上舞龙灯,刘立福也没有现身。
又过了几个月,从香港那边传过来的情报说,没发现什么异常。刘立福天天在尖沙咀泡歌厅,同舞女们打牌、喝酒,看不出有什么要行动的迹象。
难道是4号的情报有错?还是陈镜辉的计划更改了?
一连几个月又过去了,刘立福还是没有动静。
然而在1956年2月的一天,罗湖边检站的监视哨突然报告:刘立福出现了,执香港居民身份证,正在海关接受检查呢。
奇怪,没走莲麻坑了。他怎么还选择了这么一个时间进来?就是离五一节,也还有两个多月啊!
“是让他入境还是马上抓?”电话那头,侦察员小周悄悄地问道。
“有没有带违禁物品?”公安局长问。
“没有——什么也没带,就一个包。”
当然,这是一个好时机,抓了他会省了很多后患。但是没有现行,就是有血债的国民党特务,过境时也不能抓呀。
一时之间已容不得考虑那么多了,人已在站台边,再拖他的时间也说不过去。
“先放他进来。”
李馨亭当时的判断是:刘立福必定是带有任务来的,有任务就会行动,只要盯得紧,不怕他行动,行动了就好抓。
可奇怪的是,刘立福来到深圳镇后,什么也没干,只是在杂货店买了一包香烟,在车站的旅客休息室坐了十分钟。
接着,他又好像很无聊似的,漫步到摊上买了一份《羊城晚报》,然后转身上了往广州方向去的火车。
车站旁卖报摊的王老头,立刻把情况传给了走过来买报的“港客”——侦察员刘志新。
火车在往他的老家宝安县平湖方向开,这家伙上火车是要到哪里去呢?想干什么呢?
宝安县公安机关,一边安排人员,在刘立福老家平湖白泥坑村周围和铁路沿线加强警卫,一边派人上火车跟踪刘立福。
但是,刘立福没在平湖下车,火车拐了一下,朝广州去了,刘立福一直到广州才下车。
一下火车,他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刘立福领着孩子在广州火车站转了一圈,突然又带着孩子跳上火车,往深圳香港方向回去了。
这家伙在卖什么药啊?他潜入过来的“任务”,难道仅仅是那些在香港的父母,雇来领孩子偷渡的吗?
“打掩护,这小子不会那样简单。”
“他真正的目的是做什么呢?他会要在这个时间搞爆炸吗?”
“不管怎样,先上火车,盯住了他再说,别让他跑了。”
刘立福后面的座位上,有四个高声叫着打扑克的青年;前面的过道上,有一个找不到座位的“农民”正横摆着行李抽卷烟;还两个学生模样的青年,在漫不经心地欣赏窗外的风景。
现在,前后有7个侦察员堵住了刘立福,他们心想:今天你就是再有本事,怕也难飞出去了!
李馨亭当时的计划是:到了深圳,先以“带小孩偷渡”为名扣押刘立福,把他关起来审讯。
但是此刻,刘立福似乎一点警惕都没有,火车刚出广州站,他竟靠在长椅上打起盹来。
火车过了石龙就是平湖,到他老家了,刘立福没有下车。过了平湖就是布吉,过了布吉就是深圳。
奇怪的事情突然发生了,一到深圳,刘立福就不见了,像从地上蒸发了一样!
火车座位上留下的,只有那个孩子。
三
当夜,香港方面的内线人员就报告说,刘立福此次过境,目的还不是爆破,是转手另一个情报。
“本来他准备在平湖下车回老家,顺势观察一下情况的。但在车上,他同侦察员的目光偶然相碰的时候,发现了危险。”
“因此刘立福决定不走罗湖桥回去,而是中途突然下车‘偷渡’回去。现已回到了香港观塘家中,窗口的灯已经亮了!”
好一个狡猾的刘立福!他在广州火车站已经顺利交接了情报,很有可能就是利用小孩转的手。
“我们上当了!”
“一定要抓住刘立福!”这一次的耻辱,让侦察员们格外气愤。
还好,根据香港方面的情报,刘立福并不知道他最重大的行动任务——节日爆破铁路的计划已经暴露。因此,按照分析他仍会再来。
又是两个月过去,侦察员们一直在耐心地等着。
1956年4月26日,宝安县公安局突然再次接到可靠情报,刘立福将在五一节前夕过来,这次他的任务是:爆破深圳的平湖至布吉之间的铁路。
很快,绝密的命令下到了边境部队地各个岗哨,尤其是与莲麻坑接界的哨所:“就在边境上抓他!如果他反抗或逃跑,可以开枪。不能抓活的就把死的带回来!”
平湖至布吉一线的铁路线上加强了岗哨,附近的公路上也布满了巡逻人员。即使刘立福通过了边境线,也根本无法靠近铁路实施爆破。
这回,李馨亭把刘立福的破坏计划再多作了一种考虑。万一刘立福不走罗芳村渡河呢?万一他直接走罗湖桥,作为港客回乡合法入境呢,怎么办?
对刘立福来说,这样做也是完全可行的,作为“港澳同胞”,只要没有“现行”,谁也不可以抓他。
他可以平安地回到白泥坑村家中,而爆破用的炸药,可能早已有人带了进来,藏匿在他家中或者什么地方了。
他可以在家中睡个好觉,然后突然在某个时候出现,到某个地方取出炸药,瞅着机会,飞快地靠近铁路,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完成爆破。
为了对付这一种可能,李馨亭又加派了一支队伍,将白泥坑村周围的山头、道路以及刘立福的家秘密包围了起来。
白泥坑的山上有一条小路,这是刘立福要潜回来必经之路,十几个民兵,再加上我们公安局的五个人,已经提前埋伏在了路边。
虽然是四月份,天气已经是闷热难耐。尤其是夜晚,十几个小时趴在草丛中,蚊子一团团地来围攻人。
也许是太盼望能抓到刘立福了,蚊子叮在身上都没感觉了。侦察员们在草丛中整整等了三天,可刘立福并没有出现。
5月1号晚上,大约11点的时候,因为伏在地上累了,侦察员陈恩祺正想到偏僻处小便,猛听到笋岗桥方向‘轰——’地一声巨响,爆炸了。
“狗日的,给他爆炸成功了!他根本没有上白泥坑来!”
刘立福顺利地在平湖附近完成了爆炸,这是怎么回事啊?他过境时也没有被抓住吗?
刘立福究竟是怎么爆破成功的呢?这在当时成为一桩轰动的疑案。
据后来侦破的情况,狡猾的刘立福没有选择他熟悉的莲麻坑路线偷渡,而是选择了他不熟悉的从香港新界到深圳黄贝岭的路线偷渡,那边的深圳河上有一段芦苇特别茂密。
据说,这条路线是刘立福从被香港方面收容的偷渡者口中得知的。
“当时,我也有一点预感,这家伙可能爆破成功。”另一位侦察人员说,“因为据香港方面情报,他应该在4月28日就已经离开了香港,可是我们有三天时间失去了他的踪迹。”
“对手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这么久,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那么,这三天中,刘立福到哪儿去了?
直到后来刘立福被抓获,才解开这个谜。
为了隐蔽行踪,在到达了深圳方面的黄贝岭后,刘立福哪儿都没有去,就一直趴在酷热的稻田里,整整躲了三天!
这三天,他全靠干粮和露水生活,根本就没有接近铁路,也不回他的老家。就这样,凭着坚韧的毅力,刘立福得以在宝安县公安人员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三天。
“这个人好耐心啊!”老侦察员们至今还感叹说,“好一个刘立福!”
那么,他又是如何接近铁路而未被抓获的呢?
其实,哨兵是有机会抓住他的。刘立福在4月30日时已经第一次接近了目标,即平湖的布吉桥一段。
那时在严密的警戒下,只要刘立福一行动,他就可能被生擒。然而深夜两点半左右,负责埋伏的铁路公安中,有人熬不住点了一根烟。
据后来刘立福交代,正是这两点红光提醒了他,使他停止了冒险,再次折回到隐蔽处。
潜伏在草丛中的刘立福发现,他的行动已经暴露。可能“中委二组”内部有共产党的内线,不然自己要爆炸的目标,怎么会突然有如此严密的监视,并且设有潜伏?
面对密密层层的潜伏哨,刘立福想:回去肯定不行了,他已经给陈镜辉立了军令状。只有壮着胆子炸!不管在哪里,爆破了一段就算成功!
于是,他横下一条心,抓住时机,还是准备接近铁路。
5月1日深夜,他离开了布吉桥,像蛇一样滑到了深圳铁路的另一段,即清水河路段附近,在草丛中苦苦等待时机。
由于兵力都抽去防“重点”了,这里的巡逻要松弛很多。他悄悄等着:十点、十点半、十一点!
就在巡逻哨过去的几分钟时间里,他突然窜上了铁路,安放下了炸药,飞快地点燃了引线……
“轰——”地一声巨响,清水河路段的铁轨,被威力巨大的烈性炸药炸翻了十几米。
第二天,通往香港的广九火车停开,数千旅客停滞在香港和广州车站。
香港、台湾的右翼报纸也在拼命狂呼:“爱国志士英勇爆破”,“共党五一节一片恐慌”。
趁着人们的注意力为昨晚的爆炸所吸引,天刚蒙蒙亮时,刘立福已经按照原路,经罗芳村附近的山地,平安回到了香港。
刘立福炸毁铁路一事,被 “中委二组” 看成是一个巨大成功,他还受到了台湾国民党情报组织的高度嘉奖。
在庆贺酒会上,陈镜辉高举酒杯不可一世地称:“我们现在有了一位,可以来往深圳河如入无人之境的‘英雄’。”
当记者问他“英雄”叫什么名字时,陈镜辉说:“我们暂时无法告知英雄的真实姓名,这要等到我们成功光复大陆以后才能说。”
“不过我们给了他一个绰号,你们可以在报上称呼他‘飞鱼’。”
四
铁路爆炸后,广东省公安厅震动了,北京公安部也生气了!
国家安全部门为此事专门成立的工作组赶到深圳,带来了公安部部长罗瑞卿亲自签署的命令:“公司”(当时中南军区公安军司令部的代号)严令限期破案。
抓住他!一定要擒获这条为大陆安全带来巨大危害,为新中国的声誉带来巨大损失的那条“飞鱼”!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有关部门不得已再次启用了潜伏香港的“4号”。
正当“英雄”刘立福,在灯红酒绿的尖沙咀酒吧“泡”得晕乎乎的时候,他的死期也已经逼近了。
一个月后,刘立福突然接到级别更高的“上峰”急令:因广州地下反共组织行动急需电台,“飞鱼英雄”立刻携带电台部件赶往广州。
“此次成功后,刘立福将不会再留在香港行动,台湾当局将安排他去台湾特工总部任职。”
对于上司的器重,刘立福兴奋不已。在“胜利”的狂热中,他向陈镜辉表示:三天之内可以成功返回,共产党的防线不过是“薄薄的一张纸”!
此时的他,太骄狂了!
只有老练的陈镜辉,对刘立福的这次任务表示过迟疑,他曾向“上峰”提议:“刘立福方建奇功,中共方面必严加防范。是否稍事休整,再行渡河。”
但是,“上峰”严词切峻,以“广州情势急如星火,望勿狐疑至误”为由,催促刘立福立即启程。
刘立福接到任务后二话没说,稍加准备就再次偷渡黄贝岭。
他的结局是这样的简单:当刘立福带着电台部件,按照由“上司”精心策划过的路径,刚钻过稻田时,就被埋伏已久的公安人员按倒在地。
情报之准,令人惊异!
当时,被抓住的有两人,另外一个是刘立福的助手。
1956年6月,台湾特务“飞鱼”在严密监禁下,最终以“反革命特务”罪被广东省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
五
说到这里,人们或许会想知道另一个重要的人物——“4号”。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又在哪里?
“说实在的,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他是一个无名英雄。”几十年后的座谈会上,深圳的老公安们,无不这样谨慎地回答。
关于“4号”,我们知道的仅仅是:他一直在香港生活,开着一家不大的商场。有时也会到台湾的儿子家小住。喜好种花,他的兰花据说还在香港某展览会上展出过。
1999年,他在香港静静地去世,只有老伴陪着,葬礼也像普通的香港居民一样简单无华。
他的儿女只知道,自己的爸爸一辈子都是个生意人。只有大陆国安部门最核心的领导,才会用代号记着他的真实姓名。
当然,记录谍报人员的那些册页,等到一定的年月就会被销毁,那是几乎所有的世人都不可能再记住的,包括他们的亲人……
在香港的山头上有许多公墓,墓前立着他的碑,不知是哪一块,但那名字一定不是他的真实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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