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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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127年,北国的气温比往年更为寒冷。
在一片白茫茫的荒原中,一大群人如牲口般被赶往幽寒的五国城。
在这群阶下囚中,有一位帝王。
他就是宋徽宗。
若用一句话概括他的一生,那便是“一流的文人,三流的皇帝”。
在历史上,他以好色昏庸著称,被称为“青楼天子”。
为了常去青楼,他设立行幸局来帮他打掩护。
如若当天不上朝,行幸局就说今日皇上有宴饮;次日未归,就说皇上染上疮痍。
他一直都很小心,生怕逛青楼的事被他人发现。
但其实朝臣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敢直言。
一日,秘书省曹辅上奏,劝他要爱惜龙体,以免贻笑后人。
他看后恼羞成怒,将曹辅发配到郴州。
他逛青楼的“秘密”被揭开了,但他没有就此收敛。
据宋人张瑞义的《贵耳录》记载:
当时,李师师才艺双全,他想一睹芳容,便换去宫服,前往青楼。
两人见面后,李师师为他跳舞,她窈窕的身姿,将宋徽宗迷得神魂颠倒。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宋徽宗日日都想见到她。
但他不想落人口舌,便修了一条通往李师师家的地道。
有一次,词人周邦彦趁他生病,偷偷来找李师师。
两人正耳鬓厮磨,李师师的侍女慌忙跑进来,悄声说:“皇上来了!”
周邦彦吓得一身冷汗,慌忙躲到床底。
不一会,宋徽宗走进来。
他递给李师师一个橙子,两人边吃边嬉闹。
宋徽宗因身体还未痊愈,坐了一会便走了。
周邦彦通过床底的细缝,看到了他们相处的情景。
由此,他写下《少年游·感旧》。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筝。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宋徽宗和李师师这件事大抵是假的,但这首词却历来被人称颂。
周邦彦细腻地写出他们吃橙调笙、女子挽留爱人的情景,绵绵情谊就在短短几行里漾开。
宋徽宗除了爱逛青楼,还爱书画文艺。
他独创书法“瘦金体”,成立翰林书画院,并为画院亲自选拔人才。
他出了一道试题,名叫“深山藏古寺”。
很多人为了凸显藏意,只把寺庙画了一半,另一半用树遮挡。
宋徽宗看到有幅画里,只有一个和尚在挑水。
既然有和尚挑水,那就说明这里有和尚住的寺庙。
他欣喜地将此画选为第一。
因为宋徽宗爱书画,奸臣蔡京便投其所好,凭借过人的书法,受到他的喜爱。
就这样,他纵情声色,在皇位上度过了二十五年。
公元1127年,金军攻破汴京,金帝废黜他为庶人,将皇宫洗劫一空,北宋由此灭亡。
他被金人押往北方,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片杏林。
他看见花瓣飘零,感伤不已,写下《燕山亭·北行见杏花》。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这首词被选为《宋词三百首》的开卷之作,他由杏花飘零想到自己横遭摧残的命运,感情百转千回,悲婉凄凉。
“淡著胭脂匀注”远处,粉嫩的杏花像染上浅淡的胭脂。
他暗想:如果杏花是个女子,定会羞煞天上的仙女。
忽而几朵杏花被风吹落,这触动他敏感的心。
他想起自己还是皇上时,金樽美酒,夜夜佳人作伴,如杏花初绽般烂漫。
而如今他像这几朵杏花凋零,沦为金人的阶下囚。
他眼中盈满泪水,叹道:“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
流徙到千里之外,想再看一眼故国都难。
他闭上眼,想梦见北宋,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睡着。
他心中愁肠百结,最后只道:“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本想在梦中再见一见故国,他还没有对天下百姓忏悔,还没有认真做过一天的皇帝。
但没想到他辗转难眠,想梦都梦不成。
也许从今以后,他犯下的错,留下的遗憾,荒废的岁月,再无赎回的可能。
公元1135年,他离开人世,直至去世,他都没能回到故土。
回望他的一生,他醉心艺术,是少有的全才。
他在亡国之际,听到财宝被掳掠毫不在意,但得知皇家藏书被抢,哀痛不已。
他在金国软禁期间,依旧雅好写诗,读唐代李泌传。
也许没做皇上,他会是一个吟诗玩乐的风流王爷。
按皇位继承顺序,本不应是他来当这个皇帝的,但命运将他推到这个位置。
他的不幸就在于登基后,仍把艺术当主业,把皇上当副业。
有人说,他是被皇帝耽误的艺术家;也有人说,他是被艺术耽误的皇帝。
千百年来,人们对此争论不休,你认为他是哪一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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