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自古以来都是文人墨客的宠儿,“除却巫山不是云”被演绎得天下皆知,而伟人的“神女应无恙”更是传唱至今。但在20世纪第一个十年里,作为贫困县的巫山再次名闻全国,一个“重庆第一贪”又引起国人的侧目。
作为教师出身的交通局长,晏大彬的生活简朴在重庆市巫山县官场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然而就是这个被人称为土老帽的人却生动地上演了一出鬼把戏,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这种灰色的人生也是让人惊愕不已。
在贪官的行列里,晏大彬的贪腐数额绝对无法上数,然而他自从贪第一笔钱开始,仅仅用七年时间,就受贿超过2000多万元,相当于当时巫山县一年财政的五分之一的数额,这可是相当的震撼人心。
晏大彬表面生活极为简朴甚至是到寒酸的地步,可以说受贿的金钱他一分都没花在自己身上,但是在背后却与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花天酒地,莺歌燕舞,为情妇更是一掷千金。
晏大彬夫妻
多乎哉:一天贪一万
1962年,晏大彬出生于巫山县福田镇一个小山村,19岁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到一个偏远的小学教书。晏大彬能写会画,凭借着这一手绝活,没几年就被抽调到交通局工作。
他在交通局更是努力追求上进,表现十分突出,很快成为局里的“红人”和“能人”,一路升迁,年仅32岁就登上巫山路桥总公司总经理的宝座。职务发生转变,他的人生也发生了蜕变。
说起来很可笑,晏大彬人生中的“第一笔灰色收入”居然是两条领带。他当上总经理后,作为施工企业和乙方需要协调好方方面面的关系,为推动工程建设顺利进行,路桥公司购买一批金利来领带作为礼品送人。
等到全部送完后还剩下两条,这时就有机灵的下属向他表示,他常年用的黑色领带已经过时,而作为总经理代表公司的形象,为此他应该换上新的领带,这样就会出现一番崭新气象。
晏大彬
以文化人自居的晏大彬十分喜欢这个好彩头,假意推辞几下就欣然接受,由此开启了他的贪腐生涯。
这时候的晏大彬已经是从一个穷教书匠脱胎换骨,成为巫山县官场一名颇有分量的官员,无数的施工企业主都会找他讨点活干,心思灵动的人就开始投其所好。
但是晏大彬表面上一直律己甚严,在个人行为上极为严谨,无数的人都试过很多次,请他出来吃饭或者是喝酒都被他婉转拒绝,因而“不喜交际”到出名的程度。
然而私下里,他却偷偷地去寻找“红颜知己”,晏大彬的第一个情人叫唐燕华,当时年仅18岁的她在鸿都大酒店当服务员,这个长相秀美的“小妹儿”十分乖巧,一个好色,一个爱钱,这两人一来二去就走到了一起。
服务员
晏大彬对唐燕华非常宠爱,即使他调任巫山县交通局局长并且有了其他的情人,而且后来唐燕华也嫁人生子,在这种情况下,晏大彬也没有完全放弃她,而且是“有情有义”送给她50万元的“嫁妆”。
1998年晏大彬升任巫山县交通局副局长,2年后兼任巫山长江大桥建设管理办公室主任,仕途得意的他又开始寻春之旅,他包养的第二个情妇叫王雅丽,这个女人十分懂得为自己争取“利益”。
当两人浓情蜜意时,她对晏大彬说:“如果你真爱我,你肯为我在重庆市买一套房子吗?”
晏大彬当即哈哈一笑着应允了,并且很快就圆了王雅丽的住房梦,当然房款肯定是从工程回扣里出。
重庆楼盘
今天,在巫山县境内,人们能够看到一段橙红色的桥体横亘在两座大山,蓝天、红桥、绿山、碧水,美不胜收。
这就是2005年开通的巫山长江大桥,它创造了组合跨径等五个“世界第一”,被列入世界百座名桥大桥。然而这座对于巫山乃至重庆来说意义极为重大的大桥,却随着晏大彬的被捕,被翻出一段沉重的贪腐记忆。
而让人痛心的是,王雅丽那栋在重庆购买的房屋,就是这座桥做出的“贡献”之一。
2001年10月,在人前形象极佳的晏大彬被任命为巫山县交通局局长,彻底成为巫山县内一方面要员。而此时志得意满的他在经过长期的试水之后,开始迈开双脚大踏步地走上贪腐之路。
巫山长江大桥
从2001年到2008年,在短短的七年时间里,他受贿高达2226万元,按照天数计算,竟然达到日进万金的标准。
他收到的最高一笔贿款达150万元,由于他只收现金,因而行贿人用了两个编织袋才完成了这次路边的利益“勾兑”
而当时巫山县全年的财政收入才1亿多一点,晏大彬竟然一个人拿走了25%的份额,可见他在贪腐之路上是何等的疯狂。
晏大彬
“朋友”认为他“有情有义”
在巫山那么一个小县城,按照道理而言,这笔惊天的金额应该不难被发现。但是由于晏大彬的外在形象太容易骗取人的信任,而且他也足够的小心谨慎,只和几个所谓熟悉的“朋友”间进行“勾兑”,因而才一直没有露馅。
39岁即登上县交通局局长宝座的晏大彬十分注意自身形象,他几乎从不参加外人的吃饭邀约和喝酒宴请,而且自己和父母的住房一直十分简陋。
因妻子长年在重庆陪孩子读书,他在2005年时还住在当时稽征所的宿舍里,只有两个房间,里面一间作卧室,外面一间是书房兼客厅。
“房间里只有一张书桌、一个书柜、一个茶几和一套木沙发”。
按照正常人来看,这是一种类似于“清教徒式”的生活。而他父母的住房是顶楼七楼,常年漏雨,他80多岁的父亲甚至当着外人抱怨:“我未必到死还住不上新房啊”。
当时号称是一门心思抓巫山长江大桥建设的晏大彬被人夸奖,说他有“出门三件宝:雨伞、皮靴和草帽,刮风下雨来大桥,准备惯了”。
巫山长江大桥
晏大彬的一切外在表现与他所处的要职十分不相称,因而不少人笑话他是“土盖帽”,他却坦然面对,甚至是更加刻意地表现。他日常自己开伙做饭吃,而且屡次以经费紧张为由推辞出国的机会。
然而外表廉洁自律的晏大彬,却早在2001年时,即收下他交通局长任上的第一笔贿款。
当时承建大桥引桥工程的重庆某建筑公司经理朱某给他送上3万元现金,一是感谢对他的照顾,二是希望在工程款拨付时给予方便,晏大彬级其“爽快”地收下了这笔钱。
而颇得晏大彬认同的建筑老板周松,得利最多的他也自然成为行贿晏大彬的第一人,他为晏大彬的贪贿账单“贡献”了590万元,占四分之一还多。
晏大彬
周松和晏大彬的第一次交往,给晏大彬留下深刻的印象。周松根本没有像一般人那样三句话不离本行的谈工程、要关照,而是只谈家庭趣事,几番交往下来,他认定“周松为人不错,算得上推心置腹、值得交往的朋友。”
晏大彬认定周松这个朋友后,2005年他约周松在解放碑大世界酒店见面,告之后者巫山县交通局打算对抱楂路等五条公路进行路面油化。
周松当即表示:“请晏局把工程给我做,我知道表示感谢。”随后,经过经过晏大彬的运作,周松顺利中标抱楂路、长莲路工程。
2006年8月两项工程开始施工,而从当年9月到2008年1月,周松开始定期送“利润”分成给晏大彬,每次金额从20万元到150万元不等,共计590万元。
晏大彬
一般情况下,晏大彬都会发一条只带有“?”的短信,或者是简短的一句“在干啥?”心领神会的周松就赶紧带上钱,开车到公路边、平湖桥等偏僻地方与他见面。
两人见面时也只是简短的两三句对话,然后趁着夜色装满钱的编织袋就完成了易手的过程。
为晏大彬“金山”做出巨大贡献的另一人是晏大彬的高中同学廖某,同学情再加上路桥建设的共同利益点,廖某在承揽到一系列工程时自然给以反馈,最终晏大彬笑纳了老同学递过来的348万元贿赂款。
而这时的晏大彬已经培养出了自己的“品味”:嗜好名牌、名烟和赌博,当然女人更是不可少。每到重庆,必在酒店开房,与一帮商人“朋友”花天酒地。
晏大彬受审现场
他自己在反思时写道:“我和绝大多数的女性公路收费员发生过性关系”,他已经不是那个清贫的小教师,而是一个热衷于千方百计搞钱、看黄书、玩女人的标准贪官。
他“利用职权和金钱打那些公路收费员的主意,在招聘收费员的时候只看长相不看能力。……”
2007年,公路收费员刘苗就是这样被晏大彬收入金屋的,当然她也成为了晏大彬的最后一个情人。两个人计划生一个孩子,因而晏大彬提出为孩子设立“成长基金”,最终确定数额是150万元。
在晏大彬的朋友和情人看来,他确实做到了“有情有义”。
公路收费员
贤内助变成“钱内住”
晏大彬绝对算是一个官场奇葩,他受贿2000多万巨款,自己却一分钱没有花,而是都交给了老婆和情妇。
他的老婆付尚芳也因为单独处理赃款而成为我国司法实践中的一个知名人物,2008年与晏大彬一起受审的她被控洗钱罪,她也成为2006年《刑法修正案(六)》出台后的中国因洗钱而入罪的第一人。
在开庭受审时,中国人民银行反洗钱局的官员甚至专程从北京赶来旁听此案。晏大彬夫妻二人的配合可谓是相得益彰,晏大彬负责收钱并运送到重庆,而在重庆的付尚芳则负责藏匿和保管。
晏大彬交待:“在巫山收受了一两百万的钱后就要装一次箱。”“一个人在书房里面完成,基本上都是晚上,把门关好, 自己装的箱。”
晏大彬和妻子
装好箱后,晏大彬就会找机会将钱带到重庆,有时还捎带点水果以遮人耳目,但是钱一旦交到老婆手里,晏大彬就再不过问钱的去处。
剩下的“工作流程”就都是付尚芳独自一人完成的,她先是花钱在重庆购置多套房产,在受审时她竟然“因为太多, 从来没有去仔细算过。”而不知道自己手里到底有几套房子。
后来庭审时认定付尚芳洗钱943万元的犯罪事实,主要包括她在重庆购买7套房产花销745万,银行存款113万元,购买理财产品和保险85万元。
到最后,晏大彬送来的赃款太多了,来不及处理的付尚芳干脆直接将装着现金的纸箱放置在重庆购买的房产中。
晏大彬和妻子
而她为掩人耳目,还特意在重庆租了一个普通的房屋,一旦巫山的亲戚和朋友来重庆,她就会领着到出租房里,以显示自家的清贫,并且希望这些人将这种情况传回巫山。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世界上就有这样的巧事:付尚芳存放赃款的一处房产卫生间水管漏水,因为是没有装修的房屋,因而物业有她家中的钥匙,当保安人员在入户检查时发现了存放赃款的纸箱。
接到报警后,近千万元的巨款存在家中,立即引起警方的关注,在严查之下,付尚芳浮出了水面,当然如此多的巨款她是说明不了出处的,而她身为交通局长的丈夫晏大彬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警方的视野。
2010年1月15日,随着一声枪响,晏大彬被执行死刑,“重庆第一贪”的名头也随风而去,花落别家。
晏大彬和妻子
而巫山县检察院根据晏大彬的腐败轨迹制作了警示教育片《天不藏贪》,在巫山县电视台黄金时段连播一周,反响巨大。
2011年,他们又自导自演了微电影《水,知道真相》,在预防活动中巡回播放。
巫山县检察院检察长刘峰对外公布:“自那时起,大型项目、基建工程等再没发现重大职务犯罪。”
晏大彬的落马,虽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偶然中潜存着必然的因素,但其东窗事发的“戏剧性”让人五味杂陈,值得警惕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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