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和康梁怂恿袁称帝，入民党孙中山电告，加共党周恩来审批

民国二十年（1931年）9月17日，杨度在上海租界因病去世，周恩来、潘汉年¹前往吊唁。杨度病中自题挽联：

帝道真知，如今都成过去事；
医民救国，继起自有后来人。

位于上海宋庆龄陵园内的杨度墓

杨度的一生是复杂的。他做过满清秀才，参与过公车上书，和康有为、梁启超、黄兴是好友，跟汪精卫、蔡锷、齐白石是同学，怂恿袁世凯称帝，赞同孙中山共和，努力营救过李大钊，是杜月笙的师爷，入过佛门和国民党，最终经周恩来介绍加入中共。甚至在1975年冬周恩来病重时，为了重新修订《辞海》，特别提到了杨度晚年参加共产党一事：

他晚年参加了党，是我领导的，直到他死。

早年科举，结识康梁袁世凯

杨度生于1875年（光绪元年），是湖南省湘潭县姜畲乡石塘村人，他是家中的长子，另有弟弟杨钧（字重子），妹妹杨庄（字叔姬）。杨钧善诗、文、书、画、印，杨庄亦工诗文。十岁时丧父，过继给伯父杨瑞生。杨度原名承瓒，字皙子，十六岁时改名为度，别号虎公、虎禅，又号虎禅师、虎头陀、释虎。

杨度亲笔

光绪十八年（1892年），十八岁的杨度考取了秀才。次年（1893年），顺天府乡试举人；二十年、二十一年，甲午科、乙未科会试均落第。会试期间恰逢公车上书，他也参与附和，并认识了梁启超、袁世凯、徐世昌²等。

后还乡师从衡阳东洲、船山书院一代名儒王闿运，同门的还有戊戌六君子中的杨锐、刘光第，国画大师齐白石等。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湖南新政，谭嗣同、梁启超在长沙办时务学堂，杨度和后来“再造共和”的蔡锷蔡松坡一起听课、讨论国事。

留学日本，结识汪精卫孙中山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他不顾王闿运劝阻，瞒着老师自费留学日本，入东京弘文学院师范速成班，与黄兴同学。受留日学生影响，思想日趋激进，和湖南留日同乡杨笃生等创办《游学译编》。为了筹办《游学译编》获得经费支持，杨度被迫回国。随后奉师命谒见了张之洞，受到张之洞的称赞。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被保荐入京参加新开的经济特科进士考试，初取一等第二名。不久，杨度再赴东京，入弘文学院学习。秋，杨度与梁启超在横滨相遇。10月，感于“国事伤心不可知”，应和梁启超《少年中国说》，作《湖南少年歌》，发表于梁启超《新民丛报》，此时杨梁“二人相与，天下之至好也。”。在经典抗战剧《我的团长我的团》中的那句“中华要灭亡，湖南人先死绝”，就是来自《湖南少年歌》中的“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而未来也果然如其所料，一个湖南人，拯救中华民族，建立了新中国。

光绪三十年（1904年），杨度转入日本法政大学速成科，集中研究各国宪政，这次他又与未来的大汉奸汪精卫做了同学。而未来的蔡锷将军在留日期间“与杨度最善”，休假日则必到杨度家吃饭。

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杨度被选为留日学生总会干事长。

他在东京和孙中山就中国革命问题辩论数次，“聚议三日夜不歇，满汉中外，靡不备论；革保利弊，畅言无隐。”（章士钊《与黄克强相交始末》）。他不赞成孙的革命思想，但他将黄兴介绍给孙中山，促成孙黄合作。不久中国同盟会成立，孙中山力邀杨度参加，他拒绝参加，愿各行其是，他表示：“吾主君主立宪，吾事成，愿先生助我；先生号召民族革命，先生成，度当尽弃其主张，以助先生。努力国事，斯在今日，勿相妨也。”仍坚持走君主立宪救国道路。

开始立宪，追随袁世凯

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清政府派出镇国公载泽、端方、徐世昌等五大臣出洋（欧、美、日）考察宪政。为了交差，熊希龄赴日请杨度和梁启超捉刀起草报告，杨度写了《中国宪政大纲应吸收东西各国之所长》和《实行宪政程序》（梁启超写《东西各国宪政之比较》），由此博得大名。是年，清政府根据这个报告下诏预备立宪。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在东京创立《中国新报》月刊，任总编撰，“不谈革命，只言宪政”，认为“今日中国之事实，但能为君主立宪，而不能为民主立宪”。因此，杨度和梁启超分道而行。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春，袁世凯、张之洞联合保荐杨度，说他“精通宪法，才堪大用”，进京出任宪政编查馆提调，候补四品（他仅有举人功名）。袁世凯安排他在颐和园向皇族亲贵演说立宪精义，极力主张开设民选议院。清政府关于“立宪”的文件多出于杨度之手。此时朝廷要搞“法治”了，号召王公大臣都要“学法”，于是，杨度被委任为高级“讲师”，得以出入颐和园，为这些王公大臣们“恶补”法律常识，并开设了宪法讲座。

宣统三年（1911年），清廷成立的“皇族内阁”中，杨度是统计局局长。杨度和袁世凯私交颇深，关系非同一般，又怀有知遇之感。他认定袁世凯就是他要找的“非常之人”，而他就是帝师。

武昌起义爆发后，杨度来到袁世凯的故乡，成为袁世凯的幕僚。

民国元年（1912年）秋，黄兴在北京极力邀请他加入国民党，他没有答应。后来胡瑛等又请他入党，他提出除非国民党放弃政党内阁的主张，他才可以考虑。

民国三年（1914年），袁世凯解散国会后，杨度任参政院参政，民国四年（1915年）4月，杨度呈送《君宪救国论》，“中国如不废共和，立君主，则强国无望，富国无望，立宪无望，终归于亡国而已，故以专制之权，行立宪之业，乃圣君英辟建立大功大业之极好机会。”深得袁世凯的赞许，称之为“至理名言”。

鼓吹帝制，却不鼓励复辟

民国四年（1915年）8月，杨度与孙毓筠、刘师培、李燮和、胡瑛、严复等人共同发组织筹安会，自任理事长，主张君主立宪，为袁世凯称帝鼓吹，一手策划的乞丐请愿团、妓女请愿团、人力车夫请愿团等“洪宪大戏”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闹剧。

袁世凯对其恩宠有加，并亲自赐匾题字，称他为“旷代逸才”。洪宪帝制一出台，便遭到全国上下的唾骂声讨，在家乡被骂为汉奸，他先前的好友梁启超称其为“下贱无耻、蠕蠕而动的嬖人”。

民国五年（1916年）6月，袁世凯逝世，临死前大呼“杨度误我！”。杨度写下挽袁世凯联：“共和误中国，中国不误共和；千载而还，再评此狱。明公负洪宪，洪宪不负明公；九原可作，三复斯言。”

黎元洪继任总统，发布惩办通缉帝制祸首令，杨度位列第一名。

大总统令：……所有民国五年七月十四日及六年七月十七日通缉杨度、康有为等之案，均准免予缉究，以示宽大。此令。

民国六年（1917年），张勋发动兵变，清廷邀请杨度入京参加，被他拒绝，他通电张勋康有为“所可痛者，神圣之君宪主义，经此牺牲，永无再见之日。度伤心绝望，更无救国之方。从此披发入山，不愿再闻世事。”他宣布披发入山，学佛参禅。他认为禅的基本精神就是无我，提出“无我主义”的“新佛教论”，以“虎禅师”为名写了不少论佛的杂文和偈语。民国七年（1918年）被特赦返京。

思想转变，转向民主共和，加入国共

君主立宪失败后，杨度的政治主张逐渐转向民主共和。民国十一年（1922年），陈炯明叛乱，他受孙中山委托，作为孙中山特使游说曹锟制止吴佩孚支援陈炯明，帮助孙中山度过政治危机。孙中山说：“杨度可人，能履行政治家诺言”。民国十一年（1922年）杨度在上海加入中国国民党。孙中山特电告全党，称杨度“此次来归，志坚金石，幸勿以往见疑”。

后杨度开始和一些共产党员交往，接触到马克思主义，在上海时通过孙中山认识了李大钊。民国十六年（1927年），杨度在北京设法营救李大钊李大钊被害后，杨度倾财救其家人。

民国十八年（1929年）秋，在白色恐怖之时，杨度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由潘汉年介绍，伍豪（周恩来）批准，秘密入党，与周恩来单线联系。周恩来离开上海后，由夏衍同他单线联系。曾有人讥讽他投机，他驳道：“方今白色恐怖，云何投机？”

杨度晚年根据孙中山的建议，准备撰写的《中国通史》，做了许多准备，并写好了大纲，然岁不与人未完成。民国二十年（1931年）9月17日在上海租界因病去世。杨度去世后安葬在万国公墓（今宋庆龄陵园）。周恩来、潘汉年前往吊唁。

文中注释：

①潘汉年（1906年2月-1977年4月14日），出生于江苏宜兴，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卓越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久经考验的优秀共产党员，中国共产党隐蔽战线的杰出代表，中国共产党隐蔽战线、文化战线和统一战线的卓越领导人。

潘汉年早期负责中共对外宣传工作，后转为负责中共情报工作，长期作为中共在上海、香港的情报头目进行活动，传递过大量有利于中共的情报。

1982年8月，中共中央发出《关于为潘汉年同志平反昭雪、恢复名誉的通知》，称“他是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卓越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久经考验的优秀共产党员，在政治上对党忠诚，为党和人民的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

②徐世昌（1855年10月20日 —1939年6月6日），字卜五，号菊人，又号弢斋、东海、涛斋，晚号水竹村（邨）人、石门山人、东海居士。其曾祖父、祖父在河南为官居，出生于河南省卫辉府（今卫辉市）府城曹营街寓所。

自袁世凯小站练兵时就为袁世凯的谋士，并为盟友，互为同道；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曾任军机大臣。徐世昌颇得袁世凯的器重，在袁世凯称帝时以沉默远离之。民国五年（1916年）3月袁世凯被迫取消帝制，起用他为国务卿。民国七年（1918年）10月，徐世昌被国会选为民国大总统。他下令对南方停战，次年召开议和会议。民国十一年（1922年）6月通电辞职，退隐天津租界以书画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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