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番外二：甄嬛大归后才明白，原来允礼临死前的那句话不简单

书接上回，甄嬛起身辞别了端妃，回到自己的永寿宫。待静坐下来再度回味起端妃的那番话时，却禁不住疑窦丛生——

端妃的话听上去似乎有理，自己亦难以辩驳，可细细想来，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越想越觉得意难平，胸口似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时却又理不清症结在何处，不免有些心绪烦乱、神魂不宁，遂忍不住沉声唤道:“槿汐。”

槿汐闻言，便从小宫女的手里接过茶来，示意小宫女先出去，并亲自将茶放置于甄嬛面前的炕桌上，轻声道:“娘娘，奴婢在。”

甄嬛踟蹰再三，终究忍不住，先抬起头，睨了槿汐一眼，遂又垂下眼帘，一面用手抚弄着杯盖，一面将端妃的那番话转述给了槿汐。槿汐听罢甄嬛的一番话，只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却低头沉吟不语。

“槿汐？你是不是也觉得端妃的话过于荒谬？”

“娘娘……”槿汐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话只管直说，无妨。”

“娘娘，奴婢不敢妄自揣度端妃娘娘——只是，您刚才这番话，倒让奴婢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虽与今日之事看似无关，然，细细想来，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1：自欺欺人相互欺，明知是计甘如饴，纵然各怀心腹事，依旧佳话造传奇。

“另外一件事？”甄嬛错愕道。

“是啊，娘娘，您还记得当年在‘桐花台’么——您与十七爷最后的那次相聚？”

“槿汐，好端端地，你为何要提及此事？”甄嬛不解道。

“奴婢记得，娘娘说过，您对十七爷大归前的那番话，也曾十分介怀，以至于挣扎煎熬了许久……”槿汐答非所问道。

槿汐一句话，瞬间刺痛了甄嬛的心病，不禁眉头微蹙、神色黯然，幽幽问道：“那件事，你还记得？”

“那是娘娘在意的事，奴婢怎敢轻忘。”

甄嬛微微合上双目，长长叹了一口气，禁不住再次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闪回，桐花台。

是夜。甄嬛与允礼席间对坐。

随后，甄嬛便依允礼之言，起身移步至窗前，把窗户关了，遂又返回席间，与允礼喝了一次‘合卺酒’。

这一刻的甄嬛与允礼，皆是无比清醒，她与允礼都明白：今日允礼若不死，那么，就等于切切‘落实了’他们的‘奸情’，皇上再也无须搜集其他证据。

若自己替他死，那更是‘罪上加罪’，且会激怒皇上。接下来为她甄嬛陪葬的，不止是她的两个孩子，还有她甄家满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想要除掉甄家，只需拟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就够了。

所以，今日之约，注定是个无法破解的死局。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伤害降到最低，能够保全更多人的性命。而这个途径只有一条，那便是让允礼心甘情愿——慨然赴死。

为了能让允礼‘死的心安’些，她故意在允礼的‘眼皮底下’调换了那杯毒酒，以示自己对他的‘情意未改，始终如一’。

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出并不高明的‘苦肉计’罢了。她很清楚，自幼在深宫中长大的允礼，深谙宫中套路，更懂得皇兄要置他于死地，绝非仅仅为了争夺一个女人。

所以，如此通透睿智的允礼怎会忍心让她与‘他们的两个孩子’为她陪葬？更何况，即便甄嬛死了，允礼依旧在劫难逃，又何必徒劳拉一个垫背的？‘借换毒酒表心意’，说到底，也不过是邀买人心罢了。

或许，允礼只是想顺水推舟，领了她这份情谊，又或许，允礼果真被感动了——遂毅然决然地喝下了她亲手斟下的那杯“毒酒”……

最初，她还曾担心：若允礼识破此局不肯就死，她该如何应对？或者，允礼得知这酒中有毒，厉声质问她为何会如此绝情，她又该如何面对？然而，她多虑了，直到允礼毒发腹痛，口吐鲜血，都没有责问她半句。可是，她还是被惊吓到了——毕竟，是她，是她亲手杀死了允礼，杀死了弘堰与灵犀的父亲！

巨大的恐惧与负罪瞬间席卷了全身，她感到浑身冰冷，血脉逆流，五脏六腑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只觉得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几乎要瘫软在地。

所幸，允礼竟适时地将她抱住了，男人有力的臂膀与体温给了她支撑下去的力量，她强打精神，与允礼诉说着往日的情谊……她说，她情愿替允礼去死，情愿再回凌云峰与他双宿双栖，永不回宫。

眼下再说这些煽情的话，似乎已毫无意义，但在一个‘将死之人’面前说这些，却足可以化解他死后的怨气与嗔恨。至少不会像余莺儿那样，死后阴魂不散，时常在午夜里入梦，来向她追魂索命。

允礼强忍着疼痛，默默地听她诉说衷肠，当听到甄嬛说‘宁愿替他去死’的时候，允礼禁不住笑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不，你有你的孩子，弘曕长得像你，你必须好好的——活着。”

不得不承认，甄嬛当时听完这番话时，是感动且心痛的，她仿佛再次体贴到了允礼深沉而炽热的爱。

可是，当她走出桐花台，返回永寿宫、待此次风波归于平静时，却忽然对允礼死前的那番话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与领悟’——

2：择善而信不为憨，意念滋养法无边，敦促干戈化玉帛，祛除心诟方为仙。

“娘娘，您在想什么？”槿汐的话，瞬间将甄嬛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甄嬛怔了怔，旋即低头苦笑了一声，萎靡道：“没什么，我只是——再次想起了允礼的‘那句话’。”

“娘娘又在为此‘执迷’了？”

“槿汐，或许这只是我自己的心魔罢了。”

“唉，凭心而论，娘娘的疑惑也并非无理，王爷的那句话，确实像极了‘暗有所指’。”

“如今看来，那哪里是‘暗有所指’，分明是‘耳提面命’了……本宫的心结在于：他明知弘曕的身世曾饱受诟病，甚至还曾被皇后要求‘滴血验亲’，且后来的弘曕越长越像他，他却非要说‘弘曕长得像我’，还要我‘为了弘曕’好好活着。

这俨然是在授意我——务必要‘不遗余力的扶持弘曕做太子’，以便将来弘曕能把大清江山易主于他果亲王这一脉。如此，他便死而无憾了。因此才会自欺欺人地对我说‘弘曕长得像我’，言下之意，弘曕的身世不会令他皇兄起疑，我只管放手做也就是了。”

“还好，娘娘是个有主见的人。”

“呵，本宫也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身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和甄家的女儿，本宫岂能为了迎合他的谋逆之心，将我们家族、儿女的身家性命置于悬崖之上、虎口之中？”

“娘娘慧智过人，自然懂得‘顺势而为’的道理；更懂得如何让自己趋利避害、舒心愉悦。许多事，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只要能令娘娘心中平和怡然，即便是自欺欺人，又有何妨？何况，世间之事，本无绝对，也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甄嬛似有所悟，脸上的神色也随之和悦了不少，遂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徐徐道：“是啊，本宫何苦要为难自己？比起他临死前的那番‘居心叵测’，本宫更愿意相信他对我们母子是‘一片真情’。

如此一来，本宫的余生便会有些念想，不至于孤寂冰冷、落寞凄凉。每每想起他的‘深情’，本宫便会倍觉暖心，由衷感叹——此生足矣。”

“是啊，娘娘这不是明白过来了？”槿汐笑道。

“不，槿汐，今日之事与允礼之事不同，允礼毕竟是本宫爱过的人；而宜修，则是本宫的‘宿敌’。”

“娘娘，所谓的‘宿敌’皆是彼此不肯‘消弭怨气’之过。若今世再不化解开彼此的怨恨与成见，那来生来世，还会再入因果轮回，如此循环往复，何时才能了局？端妃娘娘说皇后娘娘是为了‘利益更多众生而来’——娘娘信了又有何妨？”

“槿汐，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唉，算了，本宫自己也说不清了。”

“娘娘，您的质疑也不无道理，或许，端妃娘娘确实有意要‘化解您对皇后娘娘的怨恨与成见’。毕竟，您与皇后娘娘积怨颇深，很难在短期内冰释前嫌。”

“这样说来，你也觉得端妃的话不可尽信，对吧？”

“娘娘，实不相瞒，若换做奴婢，宁愿信一次。”

“槿汐？”

“奴婢还是那句话，‘择其善而信’，即便自欺欺人，又有何不可？”

“择其善者而信？”

“是啊，若能因此化解了对宿敌的怨恨与心结，娘娘何乐而不为呢？

“择‘其善者而信之’何乐而不为？”甄嬛喃喃自语道。

“奴婢，也只是不想让娘娘您辜负了端妃娘娘的一番美意罢了。”

“槿汐，本宫懂了。谢谢您，若非你一言点醒梦中人，本宫险些又陷入迷局当中。”

“娘娘言重了，奴婢不敢当。或许娘娘还不知情，在这阴司地府里，灵魂的意念是最易互通感应的，若娘娘信了皇后娘娘是‘心怀慈悲而来’，这个意念便会穿越时空去滋养皇后娘娘的‘善根’，若众人一味提防皇后、将皇后视做‘毒妇’，那这些意念也会穿越时空去滋养皇后的‘孽根’——娘娘，您明白奴婢的意思了么？”

甄嬛微微点了点头，和悦道：“是，本宫懂了。”话音未落，却见小允子进来躬身禀报道：“启禀娘娘，景仁宫的小宫女来传话说，今日端妃娘娘因身体不适，先不去延庆殿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午膳过后，娘娘可先行自便。”

“哦，知道了。”

“另外，奴才还有听闻一则传闻，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听说，那太医卫临，被下入地狱了。据说他还招认了一些对娘娘不利的事……”

“你，你说什么？”甄嬛闻听此言，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禁不住忡然变色道。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