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栖共享，天地林间——福田红树林湿地观察记录·下篇

余 恺

作者介绍：

深圳大学生命与海洋科学学院2023届毕业生

△深圳湾远景

随着镜头焦距拉近，我们得以一窥红树林湿地物种隐秘而丰富的生活，而再将镜头拉远，湿地生灵所栖居的环境呈现在眼前，树林，泥滩，海潮，天空，栖息地内的诸要素与它们的生活紧密地连缀在一起。草木枯荣，海潮涨落，气象万千，环境不是诸物种多样生活的简单布景，不是静态的容器，它自有呼吸，悠久绵长。

同栖之林

△潮水淹没低矮的红树

烈日逐渐将泥泞晒成干涸，纷忙的潮滩逐渐平寂，海浪来回间，潮水再度上涌，无声息地掩去热闹的痕迹。

水位逐渐升高，没过了林区最边沿的几株低矮小苗的根基，只留树冠在荡漾的水波中颤动着。由于水中的食物也不那么活跃，鹭鸟也多飞回周遭的树梢头上停栖。

△红耳鹎在树梢整理羽毛

同栖枝头的不光有白鹭等各类水岸食客，红耳鹎等林间鸣雀也钟爱树梢，它头顶一个醒目的冲天发髻，两颊点上一抹橘红，总爱在树冠的上层活动，几乎是是深圳城区内最为常见的小鸟。

△秋茄黄绿色的五瓣小花

虽说梧桐栖凤凰，但红耳鹎这样寻常的小鸟对于脚下栖木的种类总是很宽容。这树名叫秋茄，枝上开着些许黄绿色的花，花萼五分，细长娇小，不甚显眼，但过些月份，待花落结实，将长出一类特别的果子。

△秋茄伸长的胚轴（余恺摄）

摄于福田红树林自然保护区。余恺/摄

秋茄的果实形似茄子而更为纤长，首端窄而末端粗胖，条条挂在树上像是长豆角，不过与豆荚不同的是，里面却没有一颗颗豆子整齐排列。

实际上，秋茄的“豆子”，也就是它的种子，藏在它的首端的“小帽子”里，而伸出帽子的细长部分实际上是种子萌发生长出来的，就好像豆子泡发后生长出来的豆芽，植物学上把这个部分叫做“胚轴”。

不同于豆子在脱离母体后发芽，秋茄的种子在母体上仍然要进一步发育，就好像人和其他哺乳动物不像鸟类那样将蛋产出体外，而是将胚胎留在体内供给营养，秋茄的这个特征也被类比地称为“胎生”。

△木榄的胚轴，种子藏在红褐色的小帽子中

摄于福田红树林自然保护区。余恺/摄

△胚轴插进土壤的木榄幼苗

实际上，红树林湿地内的许多植物都有“胎生”的特征，如木榄、海莲等植物，它们有着形状各异的胚轴，是秋茄的近亲，属于“红树科”这一植物家族。在母体上更久的发育，有助于红树幼苗在海岸带复杂艰苦的环境中生存。

△桐花树也称蜡烛果，果实末端有个小尖，像蜡烛芯

△老鼠簕漂亮的蓝紫色花朵排列成宝塔状

老鼠簕细部图。王文卿/摄

但海滨湿地也并非红树科家族独享的地盘，像是桐花树、老鼠簕等植物也在这潮水和淤泥中扎稳了脚跟，与红树一起，成为各类鱼虫鸟兽的同栖之林。

△牛背鹭从桐花树上飞出

远处潮滩上零散着立着几棵红树苗

共享天穹

△天色转暗，黑云延展开来

天色总是变得很快，上一刻晴空万里，下一秒深云暗涌，有时一阵烈风骤然吹来，滂沱大雨紧接着倾泻而下。每到此时，一句“黑云压城城欲催”，总是恰如其分地从脑海里浮出。

△海岸带吹起大风，边缘的红树苗随风颤晃

风雨也掀起了海潮的波澜，吹扰着树枝与禾草摇摆。树林边缘的幼苗总是最猛烈地接受潮水和风雨的冲击，红树林湿地植物的根系向下扎得异常深，也只有如此坚韧才能经受住天气变化的完整考验，沐浴天光而生，也必然经受这晴雨的变幻。

△低矮的雨云向远方快速延展，覆盖晴空

得益于湿地开阔的视野，摄像机能够记录到一场暴雨的悄然转移。当画面这头的福田已经笼罩在昏暗的雨幕当中时，那头南山的天空仍尚且是明亮，或许只感受到一些大雨来临前的空气粘稠凝滞。

△雨云逐渐消散，天色昏黄，洒落金光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半个钟左右窗外的天色便亮堂起来，镜头中暗淡蓝色的雨云边沿消散，露出层叠明亮的金色云朵，阳光随之照耀。

△阳光透过云中天窗照射，并随之流转

密云破开口子，形成几扇“云窗”，明光投射而下，随着积云流转，光束摇晃。云窗以上的天永远晴朗而辉煌，这天上人间，云泥之别，从未如此明显。

△积云渐薄，分散成小块

△金光照耀水面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此时已接近傍晚，阳光的颜色趋暖，斜斜地洒落水面，橘色的波光粼粼，天际映照着氤氲的深蓝灰色云气，暮色和金光交叠，如梦似幻。

△暮气与金光交叠

也到了下班的时间，走出楼栋，离开格子间，再度望向久违的天空之时，总被这霞光惊艳，我想不只有我一人为这美景陶醉，每每有灿烂的晚霞出现，朋友圈中刷屏的“夕阳摄影大赛”总是不约而同地开展。

△镜头中深圳湾，落日沉入城市天际线

楼宇林立的城市森林，建筑既是庇护所，也是障眼法，城市里眼见的天空有多宽阔，要看身旁的大厦屋檐给几分面子。而湿地中的视野开阔，天色变幻一览无余。

△傍晚蓝色调阴影中的城市天际线

高楼将天空切割成若干的狭缝

建筑是社会生活的象征，希望我们在光怪陆离的城市之中，在纷杂忙乱环环相扣的事项之余，愿意走出屋檐，望向天穹，分享自然的光景，连接共同的心情。

我们同栖的大地绵延不断，我们共享的天空浩瀚无边，自然环境是最为 廉价的奢侈品，乃世间唯一，却由世间万物共栖共享。

愿你我都能感受这份珍贵，愿你我的珍惜之情借由自然共融，共通，串联起天涯共此时的感动。

点击图片，阅读观察记录上篇——湿地之眼，自然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