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袁庚传奇》 重温蛇口峥嵘岁月

【口舌之勇】

时势造就英雄，而英雄，也让时代变得更精彩。

孙勇

1917年4月23日，在广东省宝安县大鹏区王母圩水贝村（现深圳大鹏新区水贝村），一个男娃诞生，取名欧阳汝山。在随后的岁月里，这个叫欧阳汝山的人多次换名，含原名共计使用了欧阳汝山、欧阳珊、袁更、袁庚四个姓名。其中，袁庚这个名字使用的时间最长，也最广为人知，它和它对应的这个人的事迹一道，永远铭刻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功勋册中。

袁庚早慧，少年时就志向不凡。他读过国民党军校，当过小学教员，最终在抗日救亡的时代浪潮中加入中国共产党，开启了戎马生涯。作为东江纵队的骨干，袁庚在抗日战争中立下战功。解放战争期间，袁庚参加了济南战役、淮海战役，出生入死。新中国成立后，袁庚从事外事工作与情报工作。文革中，袁庚受迫害，蒙冤入狱。1973年，袁庚获释，两年后恢复工作，调任交通部外事局负责人。履历介绍到这里，就可以看到袁庚的人生波澜起伏，颇具传奇色彩。但是，属于他的更精彩、更壮丽的人生传奇还在后头。

1978年，61岁的袁庚被任命为交通部所属的香港招商局常务副董事长，全面主持招商局工作。此后的15年里，老骥伏枥、志在万里的袁庚，以深圳蛇口为根据地和试验场，锐意进取，勇敢破冰，大展宏图，为转型期的中国“杀出一条血路”，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先行者与拓荒人。袁庚的人生传奇，也在他晚年的事业舞台上实现了升华。

2020年，是中国改革开放42周年，也是袁庚逝世后的第四年。这一年，深圳报业集团出版了由涂俏撰写的《袁庚传奇》一书，纪念改革先锋袁庚，也为深圳继续闯关探索呐喊壮行。拜机缘所赐，我有幸与此书邂逅。尽管我早已对袁庚的事迹有所了解，但展读《袁庚传奇》，依然被感动，被启迪，被鼓舞，几度拍案。

袁庚兼有侠气、灵气与书生气。侠气，让他敢想敢试，敢做敢当，雷厉风行；灵气，让他运筹周密，行事方圆得当，富有弹性；书生气，让他热爱学习，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在体制内的干部中，侠气、灵气与书生气这三者，能得其一，可嘉；能得其二，可贵；能得其三，更是珍稀了。袁庚挟“三气”掌舵蛇口，主持改革大业，实为深圳之幸。试举三例证之。

例一，率先试行定额超产奖励制度。为了鼓励施工队加快蛇口码头建设进度，袁庚决定用奖金刺激干劲。让我们一起穿越时光，回到1979年深圳蛇口工业区的建设现场。当时，由袁庚拍板，四航局车队规定每人每日劳动定额为运泥40车，完成定额者每车奖励2分钱，超过定额者则每车奖励4分钱，司机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码头工程提前一个月完成，为国家多创产值130万元。没想到，袁庚这个先斩后奏的改革举措，被很多人指责为“奖金挂帅”，是“倒退”，很快受到了国家劳动总局和交通部的批评，这两个上级部门还相继下发“红头文件”，叫停了蛇口工业区试行的定额超产奖励制度。对此，袁庚并不气馁，他策略性地将此项改革停了一段时间，同时坚持向中央呈送报告，说明试行定额超产奖励制度的合理性与必要性，最终获得了总书记的首肯与支持，定额超产奖励制度得以在蛇口工业区落地生根。

例二，推广“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口号。1980年3月，袁庚想在蛇口工业区精神文明建设上做点文章，就想出了四句口号：“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顾客就是皇帝，安全就是法律。”与领导班子成员集体协商后，精简为“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两句。几天后，印有该口号的标语牌树立在蛇口工业区指挥部。此举引发社会上的广泛关注与争议。从1980到1983年，这个标语牌竖了又拆，拆了又竖，很是折腾。1984年1月26日，邓小平视察蛇口工业区，袁庚特意让部下将“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标语牌竖立在邓小平一行的必经之路上，随后，在向邓小平汇报工作时，袁庚询问邓小平对“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看法，得到了邓小平的肯定。以此为契机，袁庚扫除非议，将“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标语牌牢牢安扎在蛇口工业区。

例三，劝说老战友带头让贤。1983年，袁庚在蛇口工业区推行民主改革试验，他喊出了“唯才是举，唯才是用”“群众监督干部，群众有权选举和罢免干部”的口号，并努力践行之。在袁庚的大力推动下，蛇口工业区完成了全国首例民意测验和民主选举。为了实现领导班子的年轻化与知识化，袁庚私下请60岁的老战友、蛇口工业区的副总指挥许智明吃饭，苦口婆心地动员他退休。识大局的许智明被说服，同意让贤。随后，袁庚以“许智明让贤”为榜样，劝说其他三位高龄的副总指挥交出了“权杖”，为蛇口工业区领导班子人事制度改革铺平了道路。

时势造就英雄，而英雄，也让时代变得更精彩。袁庚不朽！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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