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女的,能怎么样?”被性侵后,他决定不再沉默,起身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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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她醒过来,发现彭劲潮在解她的衣服。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这里是酒店房间,身体绵软无力不听使唤:“你……干什么?”

“爱你。”

“我不愿意,起开!”她推他,他一把扯开她的衬衫,肌肤袒露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都亮了,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她攥起拳,照准太阳穴给了他一下,可她的头太晕了,使不出力气。他摁住她:“装什么呢?他们说你人尽可夫我还不信,结果跟人回家上床,学校都传遍了,给我一下又怎么了?”

她拼命挣扎,在床头柜摸到玻璃杯,捏在手里一磕。碎片割破手心,疼痛令她清醒,她抓紧最大的一片,朝他脸上一划。他捂着脸惨叫,她趁势支起身,狠狠地踢他。她用玻璃尖顶住他的颈动脉:“你知道我的吧?我疯起来不要命的,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真实跑出酒店,跑出这条后街,跑到大路上,才气喘吁吁地蹲下。风很大,吹得她直哆嗦。她捧住脸,头晕得抬不起来。她扶着路灯杆子起身,缓缓地回家去。

耳边响起彭劲潮的话:“你一个女的,能怎么样?这事捅出去,被骂的又不是我。”

她攥紧拳头,大口喘着气。愤怒一层层涌上来,冲散了失望、伤心和恐惧。

真实调转方向,朝警局走去。

真实正在做笔录,章睿一头撞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章睿没回答她,一把拽起她的手。掌心血肉模糊,章睿眉头紧锁,扔开她的手,拍了拍同事:“我来吧。谢了昂哥们,回头一块喝酒。”

他俩一同看着那个警察离开,她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我跟辖区同事打了招呼,要是有你的案子就告诉我。”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惹麻烦。”

章睿白她一眼:“凭你这么折腾,早晚得出事儿。”

“你就这么着急等我出事?”她指着他脚上的拖鞋。

“别贫嘴,跟我验伤去。”

“我没伤。我有段录音你听一下。”

章睿听着真实手机里的录音,表情严肃。

一个男声讲述了他如何跟朋友打赌、攻略“学校胸最大、最高冷女生”、在她生日当天迷奸未遂的经过。

录音结束,章睿问:“你怎么拿到这段口供的?”

她没回答,看着手心,伤口缠着纱布,章睿给她包的。

章睿凑近,托起她的下颏,用手电照她眼睛:“你应该是被下药了,我带你去验个血。”

章睿开车送她,到家天已经亮了。

她道谢下车,他叫住她:“崔真实。”

她回过头。

“暴力只能一时有效,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你必须学会求助。”

“有用吗?”

“你太偏激了。日子不应该是越过越窄,一切都会好的。”

“你可真幼稚。不痛不痒说这种话,你凭什么?”

“凭我曾经跟你一样。”他指了指自己,“在霸凌关系里,有些受虐者最终会变成施虐者,可另一种人会变成阻止他们的人,只有后者才能走出心魔。”他发动车子,“保持联系,后面我们还会找你配合调查。”

她站在原地,盯着他的尾灯。

电话响了,是妈妈。

妈妈祝她生日快乐,她冷笑一声。妈妈听出不对头,问她怎么了。

“我不想在这儿,我想去找你。”

妈妈犹豫了:“我这儿太偏,没有好学校,真儿,你的高中好歹是重点,你好好念,坚持一下,考上大学就能长长久久离开这个地方了。”

“你不是想让我长长久久离开这个地方,你是想让我长长久久离开你吧。”

“真儿,妈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我这里现在不太方便,我回去再跟你详细说,我一定回去给你过生日——”

“用不着。”真实挂了电话。

这一天真实没出门,一直在等妈妈。日头渐渐低了,妈妈没回来。

天渐渐亮了,妈妈还是没回来。

她上学去,人在教室却无心听课,呆呆地看着电话,电话静悄悄。

彭劲潮和那晚在KTV的人都没来上学,她没心思多想,一放学就往家跑。

妈妈还是没回来。

她后悔极了:妈妈应该是有苦衷,可她连解释机会都不给她,她一定又伤心又生气,所以不回来了。

她在黑暗里坐了不知多久,忍不住给妈妈打电话,关机。

事情不太对劲。

她在网上查到矿上的电话,打过去是空号;又辗转找到矿区所在地的警方,对面回答“不方便说”;她只好找章睿帮忙。

一小时后章睿回了过来:“你在哪儿?在家还是在外面?”

“在家,怎么样了?”

“打听到了。”电话里一阵沉默。

她知道事情不好:“你直接说吧,我做好准备了。”

“说是出了事故,现在人在医院。你等等,我安排一下陪你过去。”

“不用了,谢谢。”

赶到当地医院已是第二天午后,她在忙碌的医院中到处打听,反复报出妈妈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终于有个护士告诉她:“人已经送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火化。”

她拎的袋子掉在地上,妈妈的换洗衣服散了一地。

“昨晚上家属领走的。”护士给她看文件,底下歪歪扭扭签了个“刘XX”,她不认得。

“你是她什么人?”护士把一个旅行包交给她,“这是跟人一起送过来的,没人认领。”

她在医院、矿区和火葬场之间奔波,来不及悲伤,也没余地悲伤,她的心被疑惑和愤怒充满了。医院说人送来时已经没气了;矿区大门紧锁,看门老头告诉她里边出了事,巷道坍塌,有个女的被砸死了,家属来闹过一次,矿主嫌要得太多,双方讨价还价时动了手,惊动了警察,双方都躲风头去了;到火葬场领骨灰,被告知领走了,签名同样是那个“刘XX”。她跑了好几次警察局,被告知“这里边没案子,就是事故,你还让我们跟你说几回?”

妈妈的行李很单薄,一些日常用品,一部碎了屏的电话,还有一条崭新的连衣裙,包装袋用红缎带系着,是她的尺码。她抱着裙子放声大哭,这是得知死讯后的第一次哭,也是唯一一次。

8.

真实回了家。家还是离开时那个样子,却完全不同了。离开时她还是有妈的人,回来却是没娘的娃了。

尽管累得浑身生疼,她依然一夜无眠。妈妈的死疑窦丛生,为什么那么快就火化?怎么没人通知她?那个签字的“家属”又是谁?她睁着眼,看屋里的东西从漆黑,到剪影,到渐渐有了颜色,所有的疑惑没一点头绪,反而越来越多。

唯有一件事是她确定的。

她必须报仇。

学是不能上了,得回到矿上。她急匆匆地收拾东西,忙乱了一会儿又停下,看着乱糟糟的行李箱,脑子里也是乱糟糟。

这样不行。

没头苍蝇似地到生地方乱撞,只能是把过去一周重复一遍而已,搞不好还会暴露身份打草惊蛇。得理个计划出来。

她上网搜索妈妈的名字,矿区所在地的新闻,可无论事故报道还是小道消息,均一无所获。

不过一则旧年的深度报道引起了她的注意。文章中提到,不少小矿井都属于非法开掘的黑矿,其中藏污纳垢,用工极度不规范,劳动保护等于没有,事故频发且根本不上报,有时候死了人尸体摆在那,都不知道是谁,要是家属找上门,矿主便急于破财免灾、赔钱了事。妈妈是不是也属于这种情况?可冒领赔偿金的“家属”为什么能反应那么迅速,人刚死就找上门,比她还快……

“刘XX”和这事肯定有关,可去哪找人呢?

名字不可靠,矿井上的人,很多都用假名,这会儿没准早跑往外地了。无异于稻草堆里寻针,太难了。

她烦躁地一推鼠标,游离的视线落在妈妈的行李袋上,突然有了焦点。

走之前得办休学手续。离学校越近,心情越沉重——这是她没想到的。在她的想象中,如果有一天能离开这里,她一定是走得决绝、头也不回;可是真要离开了,她却舍不得。

她想念书。杀了崔盛以后,学校是唯一让她感觉自己还是个正常人的地方。

她留恋地走过通往学校的街道,道旁的梧桐树光秃秃,小吃街的地面黏糊糊的,很多店面招牌都被灶火熏黑了。

她拐进一家手机维修店,把妈妈那部碎了屏的手机递上去。老板说手机进过水,只能恢复一部分。

“一部分就一部分吧,帮我倒进这个手机,再把照片和文字的东西打出来。”

接过老板递来的打印纸,她迫不及待地边走边翻,失望地发现这些东西支离破碎,一时之间理不出头绪。照片上的人她都不认识,而且有些模糊,像是偷拍的,好在拍摄地点都在矿区,应该会藏着一些线索吧……

她出着神,不留神迎面上来个人,手里的纸散了一地,她赶忙捡起,一边道着歉。

“你是该道歉!”对方一开口,真实立刻警惕起来,站直身体:是腰姐。

腰姐打了个唿哨,一伙人朝她聚拢过来。

知道她们来者不善,可真实无心恋战,她浪费不起时间,便特意软化了语气:“我是来办休学的,以后你们都见不到我了,今天就算了,好吗?”

“算了?”腰姐叉着腰,立着眉毛,“你想得美!你不是要滚了吗,正好,今天就来算算总账!”

“我又怎么你们了?”她有些不耐烦了。

人群被分开,高雪娟走到她跟前:“你自己心里明白。”

真实冷笑一声:“头一回啊。你不是从来不跟我说话吗?什么事值得您开金口了。”

“你把彭劲潮怎么了?”

“原来是为这个。他又怎么了?”

“他被警察抓了,你还装糊涂,这事不是你干的吗?!”腰姐抢着说,“左右全校就一个对你好的人,你还要害人家,你是不是有病?”

矮子跟上来,支楞着脖子道:“还说什么强奸,我呸!男人睡你用得着强吗?你自己不就叉开腿躺平了?”

高雪娟瞥她俩一眼,她俩立刻噤声,退到一边去了。

高雪娟又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彭劲潮不跟你好了,你就想了这么个法儿害他。你趁早去警察那说清楚。”她朝旁边一伸手,立刻有人递上纸笔,“你就在这儿写个保证书,承认你诬陷彭劲潮,今天就算结束,让你好好离开。”

“我要是不呢?”

“我劝你聪明一点。保证书最后都是要写的,区别在于挨不挨这顿打。”

“我就是想挨打。”

高雪娟向后退了几步,人群分开又合拢,挡在她面前。

真实朝腰姐勾了勾手指。她轻描淡写的表现激怒了她,她气势很足地助跑,举着手朝她撞过来,真实向旁边一歪,仍是贴着她后背转了半圈,看着她打了个趔趄,不等她回身就补上一脚:“都第二回了还不长记性,我倒要看看这招能让你摔几回。”

趁她说着话,矮子冲到面前扬拳要打,被真实攥住右手腕,她又换左手打,真实偏头闪过,右手向上勾她下巴。只等她一抬头,直接一脚踹在肚子上,摔了个四脚朝天。真实拎起她脖领,在她眼前握起拳头,拇指在无名指第二关节上扣紧,朝她脸上虚刺一拳,吓得她一缩头。真实笑笑:“看清楚了,拳得这么攥,打人用拳面。握拳都不会,还敢出来当女团?”

她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向后拖,剩下几人都冲上来,她找准最近的那个,一个打挺踹倒了那个,身后这个被她压在下面,她回肘磕在这人肋下,就势一滚,躲过骑上来的两个,趁她们没起身,揪住两人头发,把两颗头像磕鸡蛋一样互相一撞——扔开变得软趴趴的两个,径直朝高雪娟走去。高雪娟没想到自己的人这么快就全被撂倒,想逃已来不及,见真实朝她伸手,只得就地抱头蹲下。

真实将她拎起来,仰头看着她:“我劝你聪明一点,别把彭劲潮想那么好。早分早好,是你的福气。”

“怎么回事?”教务处老师跑了过来,一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崔真实,怎么又是你!”

“老师!”高雪娟立马带着哭腔求救,又是一脸无辜。

真实撒开她,拍了拍手:“来得正好,我要办休学。”

高雪娟不依不饶,非要上派出所,学校只好报警,一群人上警车时,腰姐拽住真实,恶狠狠地说:“你等着,这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路上她们一直窃窃私语在串供。

真实不怕,休学也好开除也罢,这个学她横竖也是不上了。只是闹到警局很麻烦,万一拘留了,不是要耽误事?

高雪娟的妈早到了,等在门口,一见真实指着鼻子就开骂:“你这个有人生没人管的小痞子……”

进了派出所,一人一个房间写笔录。真实一边慢吞吞地写,一边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门开了,章睿走了进来。

两人看到对方,都很无奈。

章睿拖了把椅子坐在真实旁边,看她写了些什么。她索性不写了,把纸递给他,他不接:“你就不能好好上学吗?”

“我本来就不想上学了。”她向椅背上大剌剌地一靠,“说吧,关几天?”

“你倒是混不吝。”

“她们都怎么编排我的?”

“不管怎么编排,警察也得看事实。”他拉过她的手,查看指关节上的瘀伤,“今天怎么不缠绷带了?你不是专门去打架的吗?”

“不是去打架的。信不信由你。”

“你这个架打得是越来越专业了。别看躺了一地,一验伤全是轻伤以下,立不立案由警察决定。”

“那肯定是立案了。”她抱着臂一脸不忿。

“为什么?”

“高雪娟家不是能量很大吗?”她一扭头,“反正我不怕。”

他饶有兴趣地笑了:“你这是当面打我们的脸啊。”

“官官相护。”

“呵,小词儿整得一套一套的。”

她拒绝看他,也不说话。

他站起身,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错愕地看他。

“你可以走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不立案,你可以走了。”

她起身关上门,在原位坐下:“你跟我说清楚,不然我不走。”

“我说你,戒备心理也太强了。”他只好坐回她身边,“而且也不听话,不配合调查,你要是肯接电话,回来作一下证,听听彭劲潮案子的办理情况,今天这一仗没准都不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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