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嫁给你,我等了整整4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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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册的第一页是个穿着海魂衫的年轻男人,男人身旁还靠着一个笑靥如花的年轻女孩。她指着那个姑娘说,“这是年轻时候的我。”


2018年秋天,在青旅住了一个多月,我终于收到学校发来的邮件。

宿舍已经分好,带好相关证件可以过来办理入住了。

兴奋的我打开学校发来的电子合同,然而看到合同上的宿舍地址我就笑不出来了:这栋宿舍楼里的宿管是出了名的“执拗”,曾有同学只是在提交证件办理入住时没有将文件按照宿管规定的顺序排好,就被宿管大妈以文件不合格为由拒绝办理入住。这类事件层出不穷,许多曾在这栋宿舍楼里住过的同学都暗地里称呼那几个宿管大妈是“黑心的老太婆”。

新学期伊始,学校宿舍床位紧张,再提交申请也来不及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认命。

去报道那天,我拎着档案袋,心直跳个不停。

叫到我名字办理入住时,我紧张地把文件递过去,宿管大妈翻了翻文件瞟了我一眼,以极其浓重的口音问了几个问题,可我没听懂她说什么。我请她再说一遍,她脸上的不耐烦瞬间转换成了冷漠,很快,我的文件上就被她盖上了不合格的章。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走廊里,脑子里一团浆糊。

想到自从踏上这个国家的土地以后遇到的糟心事,眼泪一阵一阵地往外涌。

我坐在那里平复了一下心情。正当我准备走的时候,一个老太太已经进门却又折返回来叫住我,示意我跟她过去,而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学生,从那几个学生手上拿着的档案袋露出的部分我注意到,他们的文件上都明晃晃地盖着被拒绝入住的蓝色印章。

我有点懵,打量着这个身高并不高的老太太,她满头白发被梳得一丝不乱,脸上铺满了皱纹,身上穿着宿管的衣服。

见我愣在那里,老太太走过来直接拉着我进了办理入住的办公室,刚刚态度傲慢的宿管见到她一改常态变得十分恭敬。从她们相互寒暄中我才得知,这个老太太叫玛利亚,是新来的宿管,曾是我校某院教授。退休后学校想返聘她,但是她不愿意再教书而是选择做学生工作,所以被分来做行政,管理宿舍区。

玛利亚拿过我的文件,一张一张仔细对照。她问问题的时候声音很温柔,不像普通俄国人讲话时语调那么重,而且会刻意放缓语速,一个单词一个单词说给人听。在核对完材料以后,玛利亚为我办理好了手续,正当我准备和她道谢,她却先开口和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又愣了一下。

她笑了,“我为我的同事们为难你而道歉,”她顿了顿,旋即眼神里闪过一丝顽皮道,“暑假没学习吧?你的口语也需要好好练练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着点头,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从兜儿里掏出两颗巧克力糖塞到了我手里。


很快我就和这个可爱的小老太太熟络起来。

每到星期天或者假日,我就会在她的值班区混,给她带我自己包的饺子,做的中国菜或者中国饮料。她很乐意尝试这些新鲜事物。作为回报,她也经常给我开小灶,校正我说俄语时发音不标准的地方和改正我作业里的语法错误。

许多人都说她人好,她以前教书时把她的学生视如己出。每当教师节,玛利亚的工位上总是堆满了鲜花和卡片,甚至有些学生会亲切地称呼她“玛利亚妈妈”。可我从没见过她的孩子或者听她提起过丈夫或者儿女。只有很偶然的一次,我提到这个问题,她很平静地说,她是不婚主义者,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女。

可她右手的无名指上,却戴着婚戒。

说这话时,她的眼里满是落寞。我没有细问,只是之后去找她的次数更加频繁。她也总是和其他一起工作的同事带着炫耀的口气“嫌弃”我,称我是“来自中国的黏人精”。

那时候,警察瓦夏经常来学校找我。瓦夏穿着警服,在宿舍楼下等我实在太过于显眼,而俄罗斯警察的名声也实在太差。每当我和瓦夏走在一起,就会有一些国人同学对我指指点点,甚至有些人故意在我面前声称,某些国人女孩崇洋媚外。这让我承受了许多压力。

慢慢的,我有意疏远瓦夏。我不想惹麻烦,也不想生事。

而瓦夏频繁地给我发消息,打电话,我没回复后,他的消息慢慢也就没了。

玛利亚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说。

又过了几天,一向不喜欢外出的玛利亚突然发消息说,要带我去附近的森林公园逛逛。我有些疑惑,她腿不好,走路久了会很不舒服,但她仍旧坚持。拗不过她,我只能答应。

直到进了森林公园看到远处站着的人,我才明白玛利亚的用意。

我站在原地,迟迟不肯迈步。玛利亚看出我的心思,很郑重地拉着我的手说,“有些话要当面说,说清楚,不论你和他以后是什么关系,把话说清楚,不要以后遗憾。”

她拍了拍我的手,轻轻地推我过去。

那天下午,我和瓦夏聊了很久。末了,瓦夏和我说:“你真该好好感谢玛利亚。”

我不解,他看着玛利亚在远处的身影说:“她来警局找我,和我说了很多,我才有勇气来这里和你见面。她和我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还有你承担的压力,这些都是我没想到的。她说她理解我的心情,也希望我能理解你。你该庆幸你能遇到她这么好的人。”

我顺着瓦夏的视线向玛利亚看去,她正在远处慢慢走着。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莫名觉得她的背影很孤独。


2月的“祖国保卫者日”是俄罗斯的法定假期,下课回来的我准备找玛利亚商量这几天去哪里玩,我纳闷地转了一圈都没在办公室里见到她。我突然想到“祖国保卫者日”前后,学校会举行纪念仪式,她可能被学校叫去参加活动了。

我准备做饭,又想到她叮嘱我帮她取信,我连忙下楼,却在她的信箱旁发现署名送给她的一大束玫瑰花。看着卡片上熟悉的字迹,我心下了然,一定是安德烈送的。

安德烈也是我们大学退休后被返聘的教授,目前仍旧活跃在教学岗。他学识渊博,为人幽默,在学校里广受好评。几年前,他的妻子因意外去世,安德烈成了鳏夫。

不知什么时候,安德烈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玛利亚,并对玛利亚一见倾心。

而当安德烈对玛利亚表达自己的心意后,待人温和的玛利亚一反常态,对安德烈冷淡起来,并且措辞强硬地告诉安德烈,他们不可能。然而安德烈仍每隔一段时间来送花。

我把花和信拿回玛利亚的办公室,又做好晚饭拿了下来,准备边做作业边等她。

“今天你们下课很早啊,”大概过了半小时,玛利亚的声音忽然响起。我站起身帮她拿包。她看着桌子上我的作业和饭盒笑了下又瞟了一眼旁边的玫瑰,边脱大衣边掸衣服上的雪,“一会吃完饭,今天的小课堂就不上了,我有点累……你把那花拿走吧,以后再帮我拿信的时候发现有花,就别拿进我房间里来了,你直接拿走。”

我看着玫瑰叹了一口气,想着这束花又白费了。

玛利亚像往常一样和我聊天,语气却有些反常。

想了一会儿,我还是试探性地开口,“安德烈人很好啊。”

“我也没说他不好。”玛利亚坐在椅子上费力地脱靴子,头也没抬。

我过去帮她把靴子拉链拉开,把鞋子脱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和他接触下呢?就算不结婚,也有人照顾你,你年纪大了……”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玛利亚拂开我的手低头脱另外一只靴子,似乎有些生气。

“但是——”

“没有但是,”她的声音突然尖厉,猛然抬头站了起来,“我一辈子就是这样过来的,不需要谁来照顾我。”她的反应吓了我一跳,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生气。

我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正想解释,她却背过身去冷冷地说:“你回去吧,我累了,准备休息了。”我没再说话,只觉得满腹委屈,急匆匆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我没再去找玛利亚。

假期室友都不在寝室,我在宿舍里窝了一天,直到晚上觉得饿才起床准备煮碗面吃。

从厨房回来,我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定睛一看是玛利亚。

而她的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站在我的房间门口徘徊。

看着她的身影,我的心里有些不忍。

我走近叫住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和我说话,眼睛却盯着我手上的面。我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也笑,我明白她的意思。最后,我们一起分食了那一碗面。

吃完面,我正准备去洗碗,她却拦下我。

她拿过刚才手上的东西递给我,郑重地和我说:“我想给你看一些东西。”

我狐疑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本相册。

相册的第一页是个穿着海魂衫的年轻男人,男人身旁还靠着一个笑靥如花的年轻女孩。玛利亚指着那个姑娘说:“你能认出来吗,这是年轻时候的我。”

“有些不敢相信,是吧,”她看着照片上依偎的两个人,“我和你讲讲我和他的故事吧。”

我连忙点头。

男人的名字叫阿列克谢,是玛利亚在大学舞会上认识的。

玛利亚与阿列克谢的相识是一个乌龙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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